“无知幼犬怎知演?满腹委屈却不言。幽幽咽咽,再见仍是旧时颜,缺缺圆圆,千里梦归一线牵。犹记昨年楼前燕,今朝花开又入眼。堪羡何花?自是莲;谁知淇缘?出清涟。应醉,应醉,渊源有自谁怜?还愿,还愿,往事并不如烟”
————————题记
淇淇可谓是“披星戴月,谓早夜之奔驰;沐雨栉风,谓风尘之劳苦”,人生地不熟的,一路上还绊了不少跤……差点没摔着李莲花。
【几天后】
【云隐山】
云隐山向来都是四季如春,半山腰云雾缭绕,莲池白鱼,青林翠竹,猿鸟沉鳞,处处皆自成一景,风景如画。
虽是冬日,这里却温暖湿润,莲花常开不败,想来如果把入了冬凋谢枯萎的莲花带到山上,滋养几日,怕也是来年又新生吧。
李莲花好像也嗅到了一丝春的气息,含苞欲放姿盈盈,只恨碧茶过无情……
岑婆看着依然沉睡着的李莲花,叹了口气。
在这山下,竟然真的找到了李莲花,还有那个将李莲花背回来的人。
还有无了和尚,将这两人托付给她就走了。
还说,过几天,自己肯定会被带过来的。
总是能找到李莲花,也算是欣慰了。
可是如今李莲花的脉象极其不稳,她也没有拥有绵长互融功效的内力,例如十年扬州慢,就可以起到让两种内力交融的作用,可惜除了李莲花没有人有十年扬州慢……
如今也只能用自己的内力压制毒素的蔓延,暂时保住他的性命,那以后呢?以后怎么办?
如果这么个宝贝徒弟死了,自己死也不能瞑目……难道……以命换命?
可是这徒弟她再清楚不过,执拗得很,如果自己死了,他得愧疚一辈子,除非忘却……
还有那个跟李莲花一样的人,是什么来头?又有何渊源?
岑婆闭目思索着。
思绪飘回那天初见淇淇的情景……
她那天在院中,突然感应到了什么,前去探察,来到前院,把门一开,四下却无人。
循着路过去,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个人倒在草地里,双眼紧闭,脸红得像马上能滴下来的血,姣好的面容此刻却蒙上了一层病色。
旁边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徒弟,还有一封信。
岑婆赶忙几步上前,探了探这人的脉,应该是疲劳伤寒所致,发起了高烧。
这不是……
这一看不要紧,直接让她愣住了。
和李相夷一样意气风发的气质,和李莲花一样柔和绝美的轮廓……
让她一瞬间恍惚了,究竟哪个是她的相夷,哪个是她的莲花,还是说,都不是……
岑婆感觉自己在一场梦里,梦醒了,岁月不改,时光如初。
阳光下的尘埃在这一刻仿佛都静止了。
竹海摇树影,婆娑故人印。
蓬莱惊鸿客,似是故人来。
“你到底是谁……”
这人长的跟李莲花有七八分相似,从意气风发的气质上看出这不是李莲花,可瞧他几乎捧着就要碎了一地的可怜模样,越看越觉着,与李莲花倒不能说几分神似,只能说是毫无区别,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她疑惑着展开信,是无了的字迹。
无了在信中说明这两人的经历,还说,他先行离开几步,早做准备,过几天一定会过来。
岑婆看完信,皱起眉头,该不该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这张颇似李莲花的脸在青翠欲滴,生机勃勃的草地里更显得毫无生气,嘴唇咬得苍白,一如李莲花的每次病发……
他的脉息混乱,而且探不到一点内力,活像个被锁住的人儿,面色略白,目不能视,足不可行,脚带镣,手有铐,如果不救他,不也是如同鱼肉,人为刀俎,任人宰割吗?
岑婆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与其说她在思考该不该救,不如说她的感性在想尽办法说服理性。
怪就怪自己终究是个女的吧,菩萨心肠,还是逃不过一个生病的孩子的吸引,更何况长得跟自己的徒弟如此相似……
她心一横,抱起他,倒是比李莲花重几分,但也好不了多少,“现在的年轻人啊,怎么总是不好好照顾自己呢?”
岑婆又像是在埋怨,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于是左提右抗,将二人带了回来。
无了和尚好狠的心,放着两个生病的孩子不管,全给自己了!
……
思绪回笼,她倒上一杯茶水,看着李莲花,愣神。
李莲花忽然睁开眼,理智短暂回笼,五感逐渐回来了一瞬,他感觉到,自己竟是在云隐山。
他一坐起身,便看见了岑婆,瞳孔不由得一抖,动作凝滞了一下。
“师娘,你……”李莲花的声音隐隐有些发抖。
“相夷你醒了。”
岑婆看着他,眼底蓄着些不知何意的神色,像是喜悦,像是欣慰,但又带着担忧。
“师娘,不必再为我操心了,十几年前我就是个死人了,如今对我来说,亦是如此……早该习惯了。”
“你呀你,还是那么桀骜不驯,只是曾经的孤傲表露在脸上,现在的倔强藏在了心里。”
“我……”
“好了好了,别说了,你身体已无大碍。来,快把药趁热喝了,还有,醒了就好,不许再想那么多了。”
怎么可能没有大碍……
李莲花苦笑着,接过碗,看着黑色的汤药沉吟许久。
可以不喝么?
自己才刚刚感觉舒服点,一醒来就给自己上刑罚啊?
师娘看出了他的心思,“放了糖。”
他这才苦着脸,一饮而尽。
看见一旁的傅诗淇,他眼底闪过一丝惊异,随后又是疑惑,但很快,他又无奈地轻勾起唇,扯出一丝波澜不惊,云淡风轻的笑,戏谑的唇角,又莫名生出几分温存。
岑婆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发了高烧,怕是要在云隐山多留几日了。”
李莲花只是淡淡呷了一口茶,不疾不徐地往嘴里塞了一颗糖。
“师娘的话,自是不错的。”
“相夷,你也知道,师娘我向来不会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岑婆眼睛里倒没有戾色,只是含着些期待,
“你可知道他……”
李莲花只是轻笑,“这瞒呢,自然还是瞒不过师娘的,只是不知您能否接受啊。”
“我一个老婆子都这把年纪了,什么江湖事没见过。”
“只怕,这也不是江湖的事了。”
竹叶入水,清茗半壶,二人闲聊,氤氲间已是半日过去。
原来是这样啊……
穿越……竟是如此荒诞的无稽之谈……
岑婆打量着面若止水的李莲花,心里止不住地疑惑。
按理来说,相夷是不会骗她的,可这种事,哪里有可信度呢?
不过换个角度来谈,自己的徒弟那么聪明,如果真想欺她,一万个可信的理由也能几秒钟编出来,怎么可能编这么个荒诞的故事来……
岑婆正在思索,不想一旁的李莲花忽而捂住胸口,俯下身子,一瞬间血撒落白裘,嘴里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呐喊,又闷着,没发出任何像样的声音。
这十年,他也一直是这般隐忍吗?
岑婆看着李莲花抖作一团,赶紧将他扶上另一边的床榻,为他输送内力。
想必是余毒未清,此刻天已暗淡了些,凉下来了,故又引发了寒症。
目前尚且还可以输送内力缓解,可是现凭自己的医术,还诊断不出余毒的位置,如若日后又蔓延生长至全身,又该怎么办?
感觉到李莲花的呼吸平缓了不少,她才松了一口气,将晕过去的李莲花安顿在榻上。
“李莲花,你等等我……”
被淇淇的呢喃打断了岑婆的思绪,这孩子应该是高烧说起了胡话。
不过,这个名唤傅诗淇的又是为何来到这?出演李莲花?
难道其中有什么关联?
哎,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有俩宝等着她去照顾呢……
忽然,岑婆耳尖一动,利索地拔剑,刺向门后,一个人影闪出来,躲过了她的剑锋。
“怎么是你……”岑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请问,岑前辈可见过李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