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水和费玉机各背着一袋米面和炊具,躲躲闪闪,逃出县城。
各自怀里,还揣着一些熟食糕点。
好在范玉玲父亲考虑到雨势,担心粮食被淋湿,找了油布包裹米袋。
至于他俩,已经在范氏米庄先行吃饱,这才有力气背着一大袋粮食上山。
出了县城终于安全,费玉机终于忍不住满心疑惑:
“二师兄,你和范叔叔打的什么哑谜,我怎么听不大懂?”
身为吃货的费玉机,在吃饱后,难得地开动脑筋回想不明之处。
“镇水塔,今晚我会去镇水塔揭开符箓。”
费玉机思索片刻,猛然瞪大眼珠:
“放走塔灵,镇水塔倒塌,江水决堤,淹没县城?把日寇畜生统统淹死?”
费玉机本就机灵,之前实在是饿得两眼昏花,脑袋一片混沌,这下相通,一下子全明白过来。
李金水开口解释道:
“嗯,昨晚塔灵说揭开符箓之人,应在我身上,我当时还有疑虑,以为只是他诓骗我的谎话,毕竟县城数万人口,一旦江堤溃决,死伤无数,我怎么可能会去做这种事。”
“没想到日寇竟如此狠毒,几万人被屠杀一空,这下揭开符箓,放他自由,我心中再无负担。”
“只是当
初封印塔灵的阴阳风水大师,卜卦竟如此灵验,五百年后的事情也能预知,太过神秘莫测了,只是他当初为什么不留下警告,让县城百姓逃脱这次劫难呢?”
费玉机嘿嘿笑道:
“这又有什么奇怪的,精通易经卜卦的人,预知后事,完全不在话下,咱们师傅,最内行的也是卜卦,他离开崇真观之时,就算到会收下你当徒弟,自己也会面临死劫,早早安排好了后事。”
“只是卜卦之道,也并不是对将来之事尽皆知晓,往往只知道想要卜卦之事的未来走向,我估计他只算出塔灵五百年后会有人揭开符箓,并没算到整座县城百姓,会遭遇屠杀,好在日寇畜生这回也难逃死劫。”
说道这里,费玉机的眼睛又红了起来,声音低落下去。
旋即振奋精神:
“关于卜卦之道,二师兄你知道推背图吗?”
李金水不明所以:
“什么推背图?按摩的说明书吗?是不是还有敲腿图捏肩图?”
费玉机啼笑皆非,赶紧打断李金水:
“这跟按摩毫无关系,是唐朝之时,术士袁天罡李淳风根据卜卦,预测的华夏未来大事。”
“推背图至今,也还没验证到第四十张图,全书总共六十张
图,不知道预测的是多少年后的事,从唐朝算起,恐怕至少预知未来两千年之事,这才是卜卦之道的集大成者。”
李金水听得瞠目结舌,不由也大感兴趣:
“若是这么说来,精通卜卦的人,岂不是可以趋吉避凶?对了,师傅既然算到来海沙村会有死劫,为什么还要到来?躲在崇真观中避过死劫不好吗?”
费玉机连连摇头:
“哪有这么简单,卜卦只是看到趋势,又不是真能将未来完全看透,对了有个卜卦的故事,你听完应该会有所领悟。”
“说是有个富家老翁,平时天天上山游玩,一次卜卦,相师告诉他十日之内,会被倒塌的山压死,老翁大惊,决定这十日都躲在家中,足不出户,他相信只要不出门,就算全世界的山都塌了,也不会压死自己。”
“天气炎热,老翁搬了张竹榻,摆在家中房屋的廊下乘凉,第十日时,屋檐突然倒塌,压死了在竹榻上的老翁,临死之际,老翁才恍然大悟,屋檐有处叫山檐,也是山。”
“趋吉避凶,哪有这么容易,况且善于卜卦之人,本就泄露太多天机,更加不敢跟卦象背道而驰。”
李金水若有所悟,细细思索费玉机说的话,
不再言语。
两人来到山上,薛青苹等人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李金水和费玉机刚掏出怀着油纸包裹的熟食糕点,就被他们一抢而空,囫囵吞枣塞进肚里。
等众人吃完,李金水咳了一声,面色沉重说道:
“今晚我再去镇水塔一趟,帮塔灵解开符箓。”
众人大惊,胡长卿也凑了上来,不解问道:
“李先生,揭开符箓,镇水塔倒塌后,若是江堤溃决怎么办?”
费玉机眼睛通红,哽声说道:
“县城百姓都没了,那些日寇畜生,把县城百姓都活埋了。”
薛青苹等人如遭雷击,脸色苍白急声询问,费玉机磕磕巴巴地将县城之行说了一遍。
还没说完,薛青苹和韩珊瑶已经满脸泪水,呜咽出声。
常凯更是怒发冲冠,腾地站起身来,拿起步枪就要下山找日寇搏命。
李金水连忙阻止,语气狠绝:
“常大哥别去,你一个人能杀得了几人,不差这一时半会,今晚我要让这些畜生统统葬身水里。”
见众人终于冷静下来,李金水才说出心中疑虑:
“只是从此以后,江堤年年决堤,县城恐怕是难以再住人了。”
“这又有何难?”
淮山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
来,站在众人身后,插话道。
老槐树精满脸树皮皱褶,也难掩怒容,显然县城百姓遭遇的劫难,也让他气氛难消。
他在县城南山之上,修炼百多年,不知为多少县城百姓遮风挡雨庇佑,虽无大善,可也是看着一代代县城百姓在自己眼皮底下出生长大,成家立业,最后老死身归尘土。
甚至不少老人过世后,就葬于槐树附近的山上。
对县城百姓,也是当自家子侄般看待,如今整个县城百姓被日寇屠戮一空,就算冷静淡然如他,也动了真火。
见众人纷纷注目看他,淮山捋了捋胡子笑道:
“现在江堤溃决就溃决吧,总之县城里也没了百姓,以后再有百姓迁来居住,把江堤修好沿堤种一些树,只要老夫还在,自然会促使树根密布堤岸,以后再无决堤之患。”
“所以,李先生你尽管去做,大家都如此尽心尽力,老夫又岂能藏私。”
费玉机哪壶不开提哪壶,微讽笑道:
“那你之前为什么没这样做?”
淮山颇为尴尬,带着点怨气看了费玉机一眼:
“你以为这事很容易啊,一条江堤上十里,要促使树木根系生长,老夫起码要贡献数十年修炼积攒的生机,不识好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