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八子一个箭步扑至，龙种好像在戏耍他，直接骑在我脑袋上厉叫。
我不敢动，这龙种锋利的指甲，随时能将我割喉。
僵持了几个呼吸，青八子微眯星眸，动作愈发凌厉，盯着龙种，手里的苏鲁锭之兵抬高，始终没有落下。
羊常他们呆住，谁也不知龙种具体是个什么玩意。
比靖人略高一点，简直是个受辐射的畸形怪胎。
腰部下面长着蛇尾，舌头分叉从三角形的嘴里吐出，极为阴邪。
天晓得，它是怎么跑到水欢肚子里去的！
达莱用强光手电照射龙种。
龙种被刺激到，脸上划过人的怨毒，极为愤慨。
瞬间，青八子手起刀落，龙种整个跳起来往他脖子扑咬。
殊不知青八子是虚晃一招，直接甩掉兵刃，翻身过来拉着我，把我拖着往旁边跑。
他背后，是羊常。
这招祸水东引确实精妙。
龙种没料到青八子跑得快，惯性的原因落在羊常身上。
羊常尖叫几声，石妇人一个巴掌扇过来，羊常几颗带血的牙齿就落了。
“火，用火！”我还觉得头顶黏糊糊，刚才在死亡线走了一遭，现在浑身脱力。
青八子盯着那个龙种：“这东西有些眼熟。”
“你可别告诉我，它是啥三姑六姨。变成这幅模样，那就是武大郎娶潘金莲，高矮美丑不搭配。”
“是有些熟悉。”青八子若有所思，并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
羊常摔在地上，把龙种扯下来。龙种敏捷的爬上信号线，子弹穿透它身体，这东西好像僵尸，根本没有痛感。
它居高临下的蔑视我们。
看了几眼，浑浊的眼珠又瞪向我们这边。
青八子微微打开双手，背脊紧绷成优美的线，脚步后蹬蓄力：“它，好像是冲着你来的。”
我结巴道：“你
，你别开玩笑啊，我敢肯定，祖宗十八代没有这种非主流亲戚。”
龙种朝青八子咆哮几声，它的发音结构和人类似，很容易让人联想上古的人蛇崇拜。
它好像在威胁青八子不要多管闲事，青八子摇摇头，勾眉盯着龙种：“这么多人，它偏偏对你有兴趣。好像，是认识你。”
“不可能。”我自然不能承认。
这种东西，我看见的第一眼，以为是什么核辐射的怪胎。
总之，很难把它和华夏文明的起源联系起来，更不用说它认识我。
青八子道：“它对你很感兴趣，要不，考虑做下压寨夫人。”
“滚，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我叫道。
海中的靖人，还拖着我们的船航行于幽波黑水中。船上又有个人头蛇身的怪胎，着实让我们顾头不顾腚。
怪物死死盯着我们这边。
严格来说，要不是它忌惮青八子，可能早下来亲我了。
我实在不知道，怪物为什么非选中我。就因为我长得比较帅？
人和妖，在船上僵持了几分钟。
朦胧的月色之下，怪物覆满蛇鳞的面孔愈发阴寒，眼中那股死亡的怨恨之光，能击破人任何心理防线。
看久了，我都有种下跪的冲动。
好像人天生，就该给这种怪物跪下，表示臣服和顺从。
郑老大那边，拿出所有猪头肉丢过去，被怪物甩回来。怪物的尾巴缠绕在天线上，像腊肉吊在上面，倒悬着盯死我们。
接着，黄鬼，郑老大，达莱，三人先后跪下，朝蛇人磕头。
黄鬼瑟瑟发抖：“这他娘的，就是伏羲女娲啊！咱们的老祖宗，不跪都不行。”
羊常是翻海神猴，不跪邪神，他在考虑进退的利益：“龙种，是太行碣石的死气孕育的怪胎，不能招惹。海里面的
生物，等龙种出世，都将被它奴役，我们也不能例外。”
石妇人沉默不语，她始终站在羊常的后面，忠心耿耿的守卫。
青八子主动对羊常说：“联起手，干掉它。这个怪物，留着肯定是祸患，那些靖人不知道把船带到何处。”
羊常意外的否决：“没有必要。杀了龙种，海洋的气运就丧了，它是山川灵气和大地龙脉的象征。看样子，这个龙种和我们并没有仇。”
“你想怎么样。”青八子向来推崇先发制人，他的行动力很高，属于那种能动手，尽量不吵吵的个性。
羊常怪笑几声，看青八子的表情很古怪，大概就是那种失散四十年的父子团聚，结果发现儿子是隔壁老王的。
他那张发黑的橘皮老脸，布满了刀削的褶皱，以相当怪异的模样拧巴眉头：“龙种，在海里面几乎是神的存在，不能得罪。我想，咱们可以牺牲些东西，讨好它，靖人也会对我们俯首帖耳。”
“什么。”
“他。”羊常指着我：“龙种似乎对他很有兴趣。与其为了这小子，让全船人冒险，不如把他献祭出去，相信龙种很愿意接受。”
“老畜生，你祖宗的。”我大骂道，同时痛恨，为什么龙种偏偏要针对我。
难道它真的见过我？比如，在邻居家的金鱼缸里？
郑老大和黄鬼看我的眼神，顿时疏远且戒备。
这种情况，道德和法律就是狗屁。献祭一个人能救一船人，恐怕所有人，都会觉得理所当然！
我在背包摸了几下，只摸到那块幽王鉴和两枚玄珠。心说如果真的闹掰，我潜到海里和靖人搏杀，或许有一线生机。
当人与人产生某种敌对的情绪，鬼神的效力便发挥了！
郑老大和黄鬼没说话，神色倒是有些赞同。
羊常饶
有兴趣的盯着青八子，龙种也倒挂在上面看戏。眼下他们忌惮的，只是青八子本人，我的意见反而相当次要。
我坐在地上，动了动嘴，也没说什么，等青八子做决定。
要是他都选择放弃，我只能下海和靖人搏命，杀出条血路！
“这小子虽然会点观星大术，不过用处始终不大。你这种人才，到哪也是一方枭雄。不如打发了龙种，咱们还能驱使靖人，把皇陵全部挖出来。比起和龙种还有靖人厮杀，牺牲他一个，这是相当合算的买卖。”
“哦？”青八子居然真的动心了，偏头陷入沉思。
黄鬼赶紧拱火：“朋友死了还可以有，失去这次机会，皇陵就渺茫了。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懂得抉择，况且这小子对你看起来不是那么好，你何必为他与龙种为敌。”
“我跟两百块的革命友谊是深厚的！”我还真怕青八子捅我一刀，这种情况，再遇见背叛，我就真不用逃命了。
其实我对青八子还算凑合。
比如，请他在街头吃五块钱的豆腐脑。真要说什么轰轰烈烈，也就浊河那次，差点把周穆王的坟给炸了。
想想，我对他的了解还真是不多。
似乎看出了青八子的松动，趴在信号天线的龙种隐隐探出半张脸，极为贪婪的朝我嗤笑。
青八子沉默片刻，顺理成章的转头对我说：“给我一个罐头。”
“嗯？”
我没想到他的答案是这个，有点答非所问：“没有罐头，方便面行不行。”
“软了点，把铁皮的行军水壶给我。”
我心说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是献祭我之前，让我做个饱死鬼？那我还真得谢谢你全家！
在手里掂量了几下半斤重的水壶，青八子的表情变得相当严肃。
羊常叫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你还犹豫什么！”
“是。”
话音刚落，青八子手上一抡，步子后退一点，身上发出遒劲的力道。他突然爆发，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哐。
水壶飞了出去，砸在羊常的脑门！
羊常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躲闪。只听声沉闷，连惨叫都没有，他几乎被青八子砸死，软软的倒了下去。
后面，是石妇人悲怆的哭声。
羊常做梦都没想到，青八子的答案是飞过来的水壶！
而青八子做完这些，再次把目光瞄准上面的龙种，甲板上的我们全部呆滞了。
龙种缩回去，他回头看我：“愣着干什么，起来，准备跑路。”
“跑？吓死我了，你刚才要什么罐头。”我心里一震，感动说不上，尿动倒是真的。
“罐头有棱角，砸过去有威力。”青八子以相当微不足道的语气，回答了羊常的鬼话。
羊常被石妇人掐了几下人中，才恍恍惚惚的苏醒。
青八子根本不会吓唬人，他刚才下了死力气。
要不是羊常风吹浪打见得多，水壶砸到额头时，他直接见阎王了。
“杀，杀，干掉他们！”羊常满脸是血，凄厉的嚎叫几声，又痛苦的捂着头。
石妇人抡起铁棍，几乎同时和龙种杀过来。黄鬼那边直接掏出手枪扫射，场面混乱。
我把羊常之前给的枪拿出，发现子弹全是橡胶弹，根本没威力。
青八子甩了几个玻璃瓶过去，是他制造的简易燃烧弹。
蓝色的火焰混合漆黑的海波幽光，照得我们每个人的面孔极尽狰狞。黄鬼一发子弹命中，穿透了青八子的胳膊。
“血。”我呼吸一滞，青八子的血洒在我脸上，热得滚烫！
“小伤，看来我们得跳海了。”青八子用高压的氧气瓶当掩体，黄鬼怕引发连锁爆炸，这才不敢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