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传来郑老大的惨叫，耳朵让靖人切去了。
青八子的呼吸微微喷在我脑后，我们两个几乎趴在甲板上。
有时候明明感觉有靖人，但根本看不见。
如云的雾气厚厚覆盖着甲板，我们几乎是瞎子，失去了人类最大的优势。
羊常那边，抓到一个头戴黄金玉冠的贵族首领。
他砍断了贵族首领的尾巴，朝我和青八子丢过来。我暗骂老东西不要脸，那贵族死在我们这边，靖人不得活吞了我们？
羊常不以为耻：“让靖人往你们那边去，我自有安排。快点，不想死听我的。”
“听你姥姥的嘴，你这是栽赃嫁祸。”我很想把尸体丢回去。
那靖人还没断气，扭曲的脸颊鳞皮全部撑起来，怨毒的盯着我们这边。
它的眼睛能发光，可以穿透浓密的海雾。
我立刻意识到，它在叫救兵。
于是用工兵铲拍死，后背立刻有寒气冲到天灵盖，我下意识弯腰，背上的衣服就被撕裂大块。
“让靖人全部去你们的左侧甲板。”羊常躲起来，阴沉的吼叫。
我气得半死。拖着贵族的尸体，把它丢到海里吸引注意。几个平民靖人，立刻下海去捞尸体，我隐隐可以看到好些黑影。
“趴下！”青八子跃到空中，砸在我身上，差点没压断我的骨头。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根巨大的火龙柱在船舷附近爆炸。刺眼的白光驱散了阴寒的雾气，炙热高温焚炎了附近那些鲛人，鳞皮直接化为焦炭。
我感觉头发燃起来，手臂和脖子，都有烧伤的那种剧痛。
丫的，羊常在附近埋了炸药！
凝聚的气浪将那些贵族和靖人炸死大半。我们正式结仇，不死不休的那种。
羊常阴笑几声：“什么靖人，还是雷管好使。今晚我们太平了，可以
睡个安稳觉。”
我从鼻子里挤出几缕血水，大骂：“羊常，你祖宗的，放了炸药不提前打个招呼。”
“哼哼小子，这叫兵不厌诈。没有这串炮仗，今晚咱们就会被靖人围攻。你看现在雾气也散了，你也好好活着，还抱怨什么。”
这么混账的话，我气得想和羊常拼命。
耳朵里面，全是爆炸巨响的嗡嗡声。刚才的炸药位置，离我和青八子太近了，甚至我怀疑羊常就是故意。
想用意外，把我们两个和靖人全部干掉！
青八子站起来，将刚才准备的玻璃瓶丢过去。
玻璃瓶在羊常脚下摔得粉碎，里面立刻燃起蓝色的火焰，扩散得飞快，直接烧到他和石妇人身上。
羊常大骂：“你疯了不成。”
青八子满脸狼性的杀意：“没有下次。再敢这样做，杀了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很有穿透力，威胁意味十足。羊常耸了耸肩，笑道：“放心，刚才是意外，没到皇陵之前，你们两个还不能死。”
达莱和郑老大看着，觉得我们双方的矛盾无法调和，必须提前选择站队。
黄鬼基本没帮忙，见靖人退走，才爬起来叫道：“大家消消火，现在当务之急，是一致对外，有什么矛盾咱们内部解决。”
“算了。”我小声对青八子说。
羊常那边，还握着上膛的枪。这老王八蛋真一口咬定是意外，我们也拿他没辙。
哐哐。
靖人退走不久，我们脚下的船舱，传来猛烈的撞击声。
天黑得吓人，除了几道手电光柱，我们的视野不足十米远。
“怎么，靖人跑到船里去了？”郑老大寒声道。
野牛跑到仓库，最多破坏一些箱子。而换成一个有智慧的人，他完全可以用智慧放掉氧气瓶的所有氧气。
毁掉些箱子还能重修
，氧气要是没了，对我们来说是致命的！
靖人的生活很原始，不排除它们有高超的智慧，羊常指着我和青八子：“你们两个，下船舱看看。”
“那你呢。”我拿话揶揄他：“年纪大了，就要多走路，免得哪天风湿了走不成。”
羊常扬了扬手里的枪，子弹射程之内，尽是真理：“那些靖人可能在声东击西。我们守在甲板，你们下船舱查看情况，很合理。”
按理说，船舱下面，不可能有敲击声。
破洞我们白天的时候全部封死了。船舱里面，除了当年被杀的那些尸体都化成白骨，哪有什么活物。
“好吧。”青八子的语气随和了，示意我跟他下到船舱探路。
“嘶，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我满头雾水，还是跟在他后面。
羊常丢了个对讲机过来：“有事汇报，我好支援你们。嘿嘿，大家现在同舟共济，别说老子没有道义。”
船舱内部非常破旧。
坍塌的木梁，长满海锈的铁架。少数几间屋子还能用，大部分是废墟和分不清的残渣。
我道：“应该叫上黄鬼，多少拿个人质。”
“羊常不会在乎的。”青八子沉思片刻：“我刚才看过了，靖人从四面八方，往龙王滩赶来。以我们的力量，绝对守不住，必须想好接下来的退路。”
“你想怎么办。”
“这些靖人能进退自如，海中的礁石，肯定被它们掏空，修成一条条秘密通道。里面有路，极可能是通到皇陵的。”
“你想跟踪靖人，从水下的水路潜入皇陵？”
我觉得这个想法太疯狂了。
靖人有鱼鳃，它们可以完全在水下生活，而我们不行。
即使是大型的氧气设备，最多能支撑两个小时左右。在压强空前的深海，这点时间，最多能游几公
里。
恐怕出不了海，就提前憋死在海洞里了！
“这船守不住。”青八子丢下五个字，并不相信羊常的指挥力。
我道：“那老东西心狠手辣，不过确实很有经验。看他稳坐钓鱼台，恐怕是有别的底牌，只是没有明说。”
“再等等吧。”
反正青八子决定，如果守不住渔船，就带上所有氧气设备下海。
假如那个皇陵不是离得太远，我们还是能找到一块岛屿，再想办法求援。
砰砰的敲击声，来自甲板底部，积水的船舱深处。
冰冷的水有齐腰深，下面全是淤泥，根本看不清水里有什么。
我问青八子：“羊常当年杀的那十几个船员，尸体会不会就丢在这里，不然他怎么不敢下来。”
青八子严肃的说：“有可能。水里有股臭味，死人的臭味。”
“丫的，你别吓唬我。”让青八子一说，我都不敢待在水里。
万一踩到腐烂的骷髅头，真有哪个死鬼没投胎，麻烦就大了。
船舱积水的中心，突然冒出几个巨大的白泡子。
青八子潜到水下，浮出来说：“下面有个锈蚀严重的铁箱。声音，好像是从铁箱传出来的。”
“铁箱封尸？”我喃喃道。
当年羊常杀了人，很可能就把尸体塞在铁里面，防止冤魂复仇。
越想越是恐怖，青八子想把那个铁箱拉出来，发现太重，打开对讲机跟羊常说：“水里有个铁箱，是不是你们放的。”
“铁箱？”羊常在那边很纳闷：“水里哪来的铁箱子，你看清楚。”
“确实是铁箱。声音是从铁箱内发出来的，水下压力太大，打不开。”青八子建议，让黄鬼下来瞅瞅。
过了几分钟，黄鬼在达莱的保护下，像死了亲爹似的露面：“你们几个小子，有仇找大老板说，别拉
扯我啊。”
我道：“这种时候，靖人还没退走，哪有功夫跟你开玩笑？你瞧瞧，水下那个铁箱，有没有那玩意。”
他瞪着黑白交融的阴阳眼，眼睛和眼仁几乎没有边界，浑浊如尸体溶解的眼球去看那个铁箱。
铁箱沉在水下一米多的位置，很重。
门把手已经锈蚀，上面是厚厚的红绿纹路，也看不出有什么用。
黄鬼将信将疑的说：“这里以前是喂鱼的，不太可能放个铁箱子啊。依我看，没有脏东西。只是这铁箱的敲击声难道里面关了个人？”
“得了吧，过了十几分钟，是个人早就憋死了。”我说。
达莱潜入水下看铁箱，突然惊恐的从水底浮起来，发疯惨叫几声，顺着台阶往上面跑。
他一跑，我们就慌了。
当时达莱吓得面无人色，我还以为水底藏了什么老僵尸，或者咸鸭蛋的粽子。
他跑出没几米，黄鬼也尖叫起来，差点尿裤子似的往上赶。
跑了两个人，我和青八子虽然没看见鬼，心里也慌得很，于是就往台阶那边游，跟着逃回甲板。
羊常看我们四个脸色无血，揪住黄鬼的衣领：“是是他们来找我了？”
黄鬼喘着粗气：“我看见达莱跑了，我才跑的，没觉出有鬼。”
“白痴。”青八子铁着脸骂了句。
我和黄鬼都没面子，于是同时问达莱：“你吃错药了？”
达莱结巴道：“铁箱，铁箱是装水欢尸体的！当时大老板你说，铁不通阴阳，能绝尸气。我看仓库有个保险箱，就把尸体塞里面。可是，箱子跑到水里去了！”
保险柜的位置，在船舱的中部。
也就是说，装了水欢尸体的几百斤箱子，如果要泡在水里，得走三道门，绕过走廊下台阶。
大概有二十多米的路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