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听过，借尸还魂吗？人的身躯会死，而某种意识上的脑电波，在极为巧合的情况会保存下来。神巫时期的长生祭祀，就有某种类似的仪式，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种说法，就是把人的血肉之躯，看成一个容器。
灵魂能在甲容器存在，为什么不能换到乙容器呢？
明清以来，借尸还魂的事情，堂而皇之的记录在各种史册中。
这种复活的人，会被认为是妖孽。家人或者邻居发现了，绝对不会拍手庆贺，会用宣纸沾水，把那人捂死，用铁水封五官，防止再次生变。
奈何王正已死，此事成为悬案，我想分析，也无从入手。
假设灵魂之说真的存在。那么孙五万当时引爆炸药，就很符合逻辑了。
不是他不怕死，是因为他根本不会死。
死亡不能终结他的生命。他的某些意志，在继续长存，延续神赋予的使命！
说了一大圈，所有的事情，都是从玉祖仙开始的。
而玉祖仙的影子，早在老爷子去辽金古墓时，便已形成。
我问起老爷子被掉包的前后。小叔犹豫几声，脸上出现很不舒服的颜色：“这事，说出去都没人信，简直是噩梦。我那时调皮捣蛋，也没什么正事，经常翻箱倒柜找乐子。自打老爷子从桂州回来，我便觉出些不对劲。”
“老爷子被掉包这事，最早是您发现的？可大伯说，这事总之有些矛盾啊。”
“呵，老大老二两个，根本没那么仔细。他们两个当时都参加工作，只有我在家闲着。自打老爷子回来，举止便有些不正常。以往他绝对不晚睡，回来之后却经常通宵在书房。我以为是出了事，就悄悄关注。”
小叔当时年轻，属于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那
种，因此并不很得人信任。
他说，有一回买了点羊肉回来。老爷子嫌那东西腥气，以前是绝对不吃的。结果看见他弄羊肉，居然夸了句真香。
无论多高明的易容高手，只能模仿人的外表。
至于那些生活的细节，不是亲近之人，很难注意到。我想这些专业的东西，有机会可以问问大白牙。
老爷子在太湖安家之后，倒斗那些事便绝口不提，他本人也基本淡出这行。
大伯二伯都没沾这些东西。小叔完全是自学成才，发现老爷子有些异样之后，就偷偷和大伯他们商量。
易容这事不是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置信。
另外两个兄弟都不信，小叔那时火气正盛，便偷偷拿了些钱，从省城借了台照相机。
他想，假如老爷子真是狐狸变的，藏得再好，也有狐狸尾巴露出来。找到对方的破绽，大伯二伯他们自然对自己心服口服。
“当时我就在满世界找帮手，开始留意老爷子。他除了在书房查资料，基本就不出来，而且一旦我们进去打扰他，就大发雷霆，我也不好下手。”小叔回忆当时紧张的情况。
试想自家老爷子，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性情大变不说，还开始重拾倒斗之事。
怎么看，都有颇多疑点。
小叔耐性不佳，想等老爷子睡着后，偷偷跑进书房。
老爷子每次离开，都在大门加一把九扣连环锁。
这种锁相当复杂，换成是我，没有十几天的研究，都不敢说能弄开。
试了几次，小叔反而暴露了动机，老爷子大为光火，扬言要将他逐出家门。又打了他一顿，关在柴房不准吃饭。
时间到了六九年的年初，突然有了转机。
家族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是你老爸从九嶷山回来，玉祖仙已死。第二，洪天康
亲自出面，带了很多文件，上门拜会老爷子。我便把老爷子那些古怪的地方，和你老爸说了。他说江湖高手，能无声无息将人掉包，易容变幻不在话下。我们两个便合计，去偷听洪天康和老爷子的对话。”
我们家族和洪天康的关系，相当复杂。
说仇人，谈不上。说朋友，更是没边。我当时想了想，觉得用竞争对手来形容，比较合适。
一方面，洪天康需要我们家族，在当时提供技术上的帮助。一方面，我们又属于竞争关系，而且互相利用，完全是勾心斗角的算计着每个步骤，以图抓到对方的死穴。
傍晚，天色擦黑。
小叔假意请老爸出去吃饭。二人走出门口，又趁着夜色绕到后门，从院墙翻进来。
老爷子和洪天康，正在书房说话。
为了防止人偷听。书房附近，全部点了蜡烛，一旦有人靠近，火光闪烁，便是兔子也逃不脱。
小叔当时年轻气盛，老爸就对他说。
眼下书房密不透风，不如去老爷子的卧室瞧瞧。真是易容高手，他也不可能不带工具。
易容的人皮脸和鱼胶。这些东西长时间粘在身上，会发臭腐烂，蛛丝马迹肯定存在。
“你们找到了吗？”我听着小叔的描述，心里跟着紧张起来，有种害怕的情绪挥之不去。
儿子查看老子的隐私，这事传出去不算小。
何况当时那种环境，真翻出什么拖泥带水的东西，整个家族必然遭到清洗，说是株连九族也不为过。
“老爷子的卧室，倒是防守得不严，我偷偷进去过几次，陈设和以前的原貌差不多。你老爸带着我，从窗户翻到房间，摸排了一阵，发现床脚有个暗格。”
“里面是什么？”
说到这，即使过去数十年，小叔仍然很害怕，声音颤抖起来
：“人头，很多人头。我当时吓得尖叫出来，差点疯了。你爸胆子大，还拿出来看，发现是假的，用石膏贴鱼皮捏出来的模型。人头上，能撕下一层层透明的皮膜。”
“那是易容的东西！我们从人头里，找到了属于老爷子的脸，还有洪天康的，甚至有些大人物的轮廓都在里面！”
说到这，小叔强压着身子，喝了几口浓茶催散惧意。
即使知道老爷子被掉包了。听小叔说起发现的经过，我仍捏了把冷汗。
幸好这种江湖秘术，差不多失传殆尽。
要是这种旁门术法能大行其道，这个世界未免太恐怖，根本不能相信一张人脸下面，藏着多少凶杀的玄机和阴谋！
“证据确凿，我便想跑出去，把老大老二叫过来，抓住那个冒牌货，最好弄死他。你老爸却拦住我，将东西放回去，死死捏着我的脖颈，退到外面没人的地方。”
“当时天很黑，我吓得哆嗦。书房里那个老爷子，是一个我们都不认识的陌生人，想起这些，我甚至想抱头逃离这个家族。你老爸说，对方能无声无息，将一个大活人弄得人间蒸发，又找一个天衣无缝的替代品参与进来，身后的背景和能量，哪怕一点，也能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对方替换老爷子，就是想暗中掌控整个二九计划的进度。这种偷梁换柱，几乎不存在的可能性，绝非几个江湖蟊贼搞得出来。
对方身后的背景，以及支持他的那股势力，想想便觉得庞大。
贸然拆穿他的身份，恐怕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甚至洪天康当时，怕也没猜到，老爷子已经换成一个神秘组织的傀儡，正等他进入圈套。
“我和你爸商议了几天，最后决定暗中调查所有事的来龙去脉
。于是当月，我们就用下乡当知青的理由，收拾东西离开家族。我们没有倒斗的经验，我连洛阳铲都不认识，你爸也仅知道些理论，难以实践。”
“当时我们两个愣头青，兴致冲冲离开家族，便发现后面有人跟踪。花了些功夫甩掉对方，我们两个偷偷溜进火车站，藏在拉牲口的大棚煤车里面，去了北方。”
家族当时，处于被监控的状态，小叔和老爸甩掉那些眼线，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只能用一次次“巧合”，与设计对方。最后他们决定，去高护国当年发现的辽金古墓探索一番，希望找到一些线索。
下了火车，他们便从报纸上看见，六九地质探索工程正式成立的消息。
辽金古墓的事，金井玉囊术上面有记载。
古墓地宫的入口，在冀州唐城朱家村附近，半个世纪前滦河决堤，朱家村淹在淤泥下面，至今没有挖出来。
两人几乎是以逃荒的姿态，偷偷摸摸抵达唐城附近，找到那个成了废墟的荒村。
这个说法，和大伯的又有不同。
大伯当时告诉我，老爸是单枪匹马自己去的。但小叔说，当时两人结伴同行，他还用借的照相机拍了照。
说着，他从一本老书里面，找到那张老照片，拿给我看。
画面比较专业，是远景拍摄，离小叔他们十几米远。
小叔和老爸勾肩搭背，站在山坡上面，对方在高处拍摄。两个人的后面，是已经挖出来的古墓入口。
附近有散落的陶器，还有些类似人骨的碎片。封墓门用的大条青砖，也被垒出来不少。
是很老的黑白照。
因此看起来整个画面充斥着阴影，以一种模糊的状态诡异渲染，让人看久了觉得鬼气森森。
照片上的小叔稚气未脱，笑着露出几片牙齿，比老爸矮半个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