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启章的一句话堵住了萧启靖的嘴,他们都在这件事上牺牲了太多。特别是萧启章,更是一再的付出,多到连他都心疼不已。可每次他一提起这件事,萧启章却总是说,只要能为她报仇,这些付出又算得了什么?
萧启靖不由得望向了徐芸浠的方向,中间竖起的屏风仿佛不存在一般,萧启靖站得高,一抬头就能望到对面,带了面纱的徐芸浠他想要找出来毫不费力。只可惜,面纱挡住了她的脸,他并不能一眼看出徐芸浠究竟在想着什么。
整个萧家都在报恩,都在为她复仇,可惜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有时候萧启靖恨不得将所有的一切都跟她坦白,包括萧启章为她所牺牲的一切,可惜他不能。
一个是他怕徐芸浠会接受不了,另一个……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还不想说。
萧启章以为萧启靖还在生气,还在安慰他:“其实程意还挺好的,至少性格不错,也不是个刁蛮任性的女子。”
可不爱就是不爱,再好又有什么用?萧启靖心里闷着一口气,他摇了摇头,心想:“也罢,他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退一步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还不如继续走下去。”
可在怎么想,心里憋着的那股气就是解不开来,他烦闷的摇了摇头,见程末又往这边走来,还姐夫姐夫的喊着萧启章,更是难受的哼了哼,留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转身便走了。
程末让他阴沉的脸吓了一跳,一双跟徐芸浠至少有六分相似的眼睛小鹿一样,无辜的眨了眨,冲萧启章道:“他发什么疯?”
萧启章一见到这张脸,心里有气都发不出了,只好无奈的笑了笑,道:“拿不到头筹心里不爽快,你别管他。”
程末顿时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冲萧启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这人就是心胸狭窄!姐夫你可别学他!”
萧启章笑了笑,不说话了。
程末也不在意,又开始问他什么时候能带他去天云山看看。他每天都缠着程意,可惜程意就是不肯。
萧启章愣了一下,问他:“你说你姐每天都去天云山?”
程末点了点头说:“是啊,每天早上都会过去。”
萧启章不由得就想到了每天早上那一杯加了蜜的温热的花茶,和几个软糯正好的点心。那是他每天都会收到的礼物,一直都不知道是谁送过去的,可每次都正好在他肚子饿了的时候,特别的合他的胃口,特别的吸引他。
程末不知道萧启章在感慨什么,他满心都是如何才能跟萧启章一样,带出一队百战百胜的奇兵出来。
萧启章最后夺得了魁首这件事显然让程意开心不已,特别是画里明显画了她,更是让她欣喜害羞得整张脸都是红的。一时整颗心都飘飘然的,连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她也不知道。
徐芸浠因着发现画里的程意有几处地方更像是她之后,便警惕了不少。也发现了好几个人一直有意无意的盯着程意看,便也留意了起来。看台上长公主显然很满意萧启章这个未来女婿,对萧启章大庭广众之下画了她的女儿是半点意见都没有,还命人将萧启章的画收了起来,打算裱好了之后,找个地方好好的挂起来。
还是她身边的一个妈子提醒了她:“公主,时候也不早了,该让姐儿们上场了。”
公主一回过神来,发现确实是在公子们的画上花费了太多的时间了,便连忙挥手,让妈子赶紧宣布姐儿们的花画大赏开始。
徐芸浠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们准备,布置桌案,铺宣纸,备笔墨。最后还是程意问她:“萧少夫人,你不一起吗?”
徐芸浠连忙摆了摆手:“不了不了。”
程意却不放过她,直接让丫鬟又摆了一张桌子,布下笔墨纸砚,又问她:“你准备画什么?有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东西,都可以告诉我,我让丫鬟们给你准备去。”
徐芸浠想了想,最后摇头:“就这样就好。”
于是程意也就放过了她,拍了拍手表示她已经准备好了,要先去画了。
徐芸浠低头笑了笑,也去看桌案上的笔墨,略微想了想,便要去拿毛笔,这会儿一个丫鬟却朝她这边小跑过来,到了她跟前的时候,突然一个踉跄,朝她的桌案摔了过来,这一扑,她的桌案必定会被碰倒,那么案上的颜料一定会迸溅到她的身上脸上,让她浑身都是。
徐芸浠瞬间睁大了眼睛,连连后退,可是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也是这个时候,迎欢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把徐芸浠拉向了身后,那丫鬟已经撞上了桌案,迎欢却是一抬手,将桌案连同那丫鬟一起朝前掀去。那丫鬟痛呼了一声,飞身摔了出去,那桌案也被掀起,朝前飞去,落在了崔正怡的脚边。
崔正怡正躲在一旁看戏,哪知祸水竟波及到了她这边来,她吓了一跳,往旁一扑,却不知旁人会突然躲开,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竟摔了一跤,等会诗书美手忙脚乱的把人扶起来,浑身已经脏了,鬓发簪花也都乱了。她气急了,却始终记得要保持淑女的形象,柔柔弱弱的看着徐芸浠,眼泪就掉了下来:“这桌子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往我这边摔了过来?”
徐芸浠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怕极了抓着迎欢的袖子,见崔正怡问她,她道:“我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摔了?还把桌子也推倒了。”
这是说徐芸浠的桌子是那摔倒的丫鬟推向她这边的了?崔正怡一怔,而后就觉得喉咙里堵了一口气似的,瞪着眼睛就要质问迎欢为什么把桌子扔到她这边来。
可惜,迎欢这一手隐藏得太好了,根本没有多少人看到。众人只看到那丫鬟扑向了徐芸浠,而后撞到桌子又摔了出去,桌子也跟着被撞飞,砸向了崔正怡。于是程意便让人将丫鬟带了过来,开始质问丫鬟,为什么会摔倒?
那丫鬟委屈极了,连连摇头说她不知道,她有事要找公主禀报,跑到这里的时候,只觉得脚上一滑,就摔了。她不是故意要摔倒的,又哭着求程意饶命。
崔正怡浑身都脏透了,有心要引导丫鬟说几句,迎双却道:“崔姐儿这一身已经不能穿了,不知道崔姐儿有没有带替换的衣物过来?可要奴婢先拿少夫人的衣物为你更衣?”
崔正怡有些不情愿就此离开,等她换完了衣服再来追究徐芸浠,那就太迟了。
可她浑身脏兮兮的,不换却也说不过去,她使劲的拧了拧眉,最后还是只能先去把衣服换掉。去之前,还不清不愿的,又回过头去看那跪在地上的丫鬟,问她:“好好的怎么会摔了?还摔得那么严重,看看你这脸,都破了一大块皮了,也不知会不会留下伤疤,身上可有其他的摔伤?”
那丫鬟突然被崔正怡这样关心,不由得感激涕零,连连摇头说不知道怎么好好的竟然会摔了,又说她明明只是这样歪了下去,又感到有一股力气,把她给掀飞了了。
徐芸浠自然也知道是迎欢掀飞了她,可她更关心的是,她怎么会摔了的。
徐芸浠也问她:“你说了不知道怎么就摔了?”
丫鬟道:“奴婢只觉得脚下一滑,好像踩到了什么,就摔了下去了。”
徐芸浠看向了地面,地上有一滩水一样的东西,看着却又不像是水,带了点油腻腻的感觉,像油,却又不太确定是不是油。
迎欢蹲地上看了看,还那帕子沾了点闻了闻,最后对徐芸浠说道:“少夫人,真的是油。”
这里怎么会有一滩油?
一时所有人都有些纳闷的看向了程意,程意作为东道主,却闹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由就有些羞愧,一时又去责问那丫鬟:“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丫鬟什么都不知道,委屈得哭了起来。程意皱了皱眉头,最后也不再质问下人,而是先让身边的丫鬟霞月带崔正怡却梳洗更衣,又让素雅重新备了一张桌子并笔墨纸砚给徐芸浠,一边笑着安抚众人:“想是那个下人打扫的时候,粗心大意没有把事情做好。俞妈妈,你去仔细的查一查,究竟是谁把油弄到了这里来。不论查出是谁,都三十大板赶出府去。”
当事人一个徐芸浠,一个崔正怡。徐芸浠对这样的处决没有任何意见,崔正怡又去更衣了不在场,众人见徐芸浠不说话,自然也都没有意见了。
长公主有心放了手让女儿练练本事的,此时自然也不管事,任由女儿去安排处理了。等女儿安抚完了众人,素雅也重新备了一张桌子来,便又笑道:“那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开始吧?可别让这几个偷了懒的下人婆子破坏了我们的好心情。”
诸人一听,便都纷纷的笑了起来,又有人打趣说道:“你自然是有好心情,好夫婿此刻可没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