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提起了程意的好夫婿,徐芸浠这才想起刚刚那几个一直偷偷盯着程意,一脸不爽的姐儿。这时她假装不在意的望了过去,果然见有人偷偷摸摸的跟身边的丫鬟说了些什么,那丫鬟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趁着没人注意,悄悄的跑了出去。
徐芸浠皱了下眉,让招伶跟了上去。
招伶先是有些犹豫,徐芸浠让她放心,有迎欢跟着她不会有事。招伶刚刚也看到迎欢的身手了,此刻便放下了心,偷偷的跟在了那丫鬟的身后。
徐芸浠看着招伶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又去看那打扮得艳丽非常的姐儿好一会儿,又找了借口跟身边的一位姐儿聊天,问了她那姐儿是谁。安排在她旁边的这位姐儿身材有些矮胖,白白嫩嫩的倒是营养很好的样子,人也长得斯文,还未开口说话呢,眼睛就先笑了起来,弯弯的眼睛让人看着就觉得舒服。
这位胖乎乎的姐儿先自我介绍,说父亲姓冯,只是一位小小的翰林。等徐芸浠问及了那位打扮艳丽的姐儿时,她有些看不上的努了努嘴,道:“那是朱寺卿家的姑娘。”
很简单的介绍,装满了她对朱家的姐儿的不喜。徐芸浠很是意外,又问:“我看她浑身带满了金子,她很喜欢这些吗?”
冯姐儿便笑道:“可不是,她最喜欢这些金呀银的。”
接着就什么都没有说,但徐芸浠还是听得出冯姐儿话里的抱怨,但冯姐儿没有明说,徐芸浠也不好往深了问,当下只能当作不知,又跟着她聊了一些其他方面的,慢慢的倒是了解了一下这个所谓的朱姐儿。
这朱姐儿父兄倒是跟廖老将军很是交好,兄长还在廖芷慧父亲那当了个小先锋,也是带兵的好手。全家十几口人,就她这么一个独女,都宠得跟什么似的。也是奇怪,家里也不是杀猪宰牛的农户人家,祖上三代都是官,偏偏养了她这么奇葩的审美,每次都恨不得往身上多挂几条金链子。父母兄长们说了好几回了,她就是要挂。说得多了,父兄们也没办法了,只能就这么算了。
后来徐芸浠还了解到了一个信息,就是这朱姐儿居然也跟廖芷慧玩得很好。不过听冯姐儿的意思,廖芷慧就没跟谁不好过,徐芸浠听着冯姐儿说起廖芷慧,就觉得这位也是廖芷慧的终极粉丝了。按着她所说,廖芷慧简直无所不能无所不会。
徐芸浠也没插嘴,就这么默默的听着。最后便听到冯姐儿说:“萧少夫人你可要防着她点,谁不知道她喜欢萧二公子呀!可萧二公子那是什么人呢,那里是她配得上的!她竟然还异想天开的,窜说廖姐儿去缠着萧大公子,把你赶走,好让她们姐妹二人一起嫁入萧府,简直……这简直!”
冯姐儿说到这里气得浑身哆嗦,说不出话来了。
徐芸浠见她也是性情中人,一时便有些感激,连忙哄着她:“婚姻大事皆有父母做主,那里是她能自作主张的,你可别生气,便是她成事了,萧家的长辈不同意,她也没戏你说是不是?”
冯姐儿顿时就笑了:“你说得也是,就她这审美,萧大人和萧夫人怎么可能会同意她进萧府的门呢?我听说长公主过几天就要请圣上指婚,让二公子和意姐儿完婚呢。”
徐芸浠听得连连点头,心里却啧啧的称奇,一个萧启乐不惜亲自动手,杀妹然后嫁祸给她,就为了让廖芷慧入门,现在又有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也要害她,目的也是为了让廖芷慧嫁给萧启靖。这廖芷慧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打动那么多人的心,让那么多的女人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徐芸浠不由得望向了廖芷慧,便见廖芷慧已经认真的画了起来,仿佛她们这边的吵闹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冯姐儿见她看向廖芷慧,又不由得为廖芷慧辩解:“这其实也不管廖姐儿什么事,都是朱玉一个人的主意啦!听说廖姐儿听到朱玉这么说,还把她骂了一顿呢!说萧大公子都已经有了你了,她哪里还敢想这些?两个人都是单身时,她还能有些念想,可现在萧大公子都已经有了家室,她要是在那么想,那错的可就是她了!”
徐芸浠听的不住点头,她这么想倒也是个明白人,至少比崔正怡想得开。可事实如何徐芸浠现在也不敢就此下定论,毕竟有一个崔正怡在前面,曾经也把她哄骗得晕乎乎的,若不是后来她太急躁了些,露了马脚,她还真没发现,原来崔正怡竟是这样的人。
所以廖芷慧如何,她还得再往深了看一看,才能下结论。
徐芸浠的冷静冯姐儿看在了眼里,看得也不住啧啧称奇,她觉得,要是有一个跟朱玉这样的女人,不断的挑事,叫爱慕她男人的女人来取代自己,那么她一定会发疯的,就算不当场找朱玉吵架,那么也绝对做不到想徐芸浠这样冷静的,把这件事当成没事儿一样,还笔锋不乱,淡定的画着画。
就算她不敢当场去找朱玉理论,她也会烦得画不下去的!
冯姐儿佩服的看着徐芸浠,又凑上前去看她画了什么,惊奇的问她:“怎么整幅画都是红色的?萧少夫人画的都是什么呢?”
徐芸浠笑着看着她:“百花园呀!今天的主题不是百花吗?”
冯姐儿一听,再细细看去,果然一小簇一小簇的花朵从红海里冒了出来,仿佛绽放了火热的清香一般,一朵朵的活灵活现,红的紫的黄的,各种颜色都有,在火红色的叶子上,迎着火苗奋发图强的盛开着。
这是一个火海,火海里的花儿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火焰中挣扎绽放,犹如浴火重生。那一团团的火苗,直把她的心神都吸了进去,那一会儿她什么都不想了,她只知道,她要重生,她要冲破这个宿命,她不想再受礼教的控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甚至连她喜欢的男人,她也不能跑过去,说一句我喜欢你!
她冲动的掐着手,心里控制不住的想要喊出来。
最后,还是徐芸浠叫了她:“冯姐儿?”
她才回过了神来,而后冷汗直冒,她想,如果她刚刚真的冲出去,朝那个人说一句我爱你,那么她这一辈子就真的完了。
她后怕的退后了一步,见徐芸浠诧异的看着她,她尴尬的摇了摇头,笑道:“萧少夫人画得可真棒,我差点看得失了魂了。”
徐芸浠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画,笑道:“我还没画完呢,你就知道这画棒了?我反倒觉得画得不太好。”
冯姐儿一听,连忙道:“怎么会?你这画可厉害了,差点把我弄得晕头转向的。”
徐芸浠意外她的冲动,诧异道:“是吗?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画。”
这确实是她第一次尝试这种画法,之前曾在书上看到过,她会想要这么画,也是刚刚受了萧启章的画的启发,一幅能够发泄心头的想法和欲望的画,一幅写满了心事的画。用一幅画,把她所想要说却不能说的东西,通通都表现出来,能够看得懂的人,应该不会有很多吧?
徐芸浠低头看着自己的画,只觉得满眼都是火热的欲望,她想要冲出萧府这个牢笼,想要知道他们隐瞒的所有关于她的秘密,想要问问萧启靖,你的忽冷忽热,又是为了什么。
这些,都是她想要做,却不能做的。
因为姚妈妈,一个用生命爱着她的妇人,她不舍得去逼迫她。
也因为她隐隐约约能够预感得到,她们隐瞒的那个秘密,实在不是她此刻所能接受的,她必须做好足够的准备,才能够将她们团团包裹着的那层纸撕破。
还因为,姚妈妈的叮咛嘱咐和重重安排,她不知道姚妈妈和萧老夫人为什么非要把她和萧启靖凑在一起,但这两个人的努力她都看得见。她知道她迟早会跟萧启靖谈个清楚明白,可却不是现在。
太多的需要顾忌,让她无法不管不顾的放手一搏,她只能将所有的不能做的,寄托于纸上,发泄出来。
就如同萧启章,将他的孤寂和悲哀,都写满了整幅画一样。
徐芸浠画好停笔,发现大部分的人也都画完了。停了笔交头接耳的说着其他人的画,有姐儿假装不在意的往她这边看了过来,在看到满纸的火红之后,又诧异的撇开了眼,假装没发现似的,跟着伙伴对着她的话指指点点。
徐芸浠也不在意,又去看廖芷慧,发现她的画竟然早已经干透了。
这说明她早就已经画好了。
因为隔得远,徐芸浠只能远远的看见她画上的百花,一朵朵娇艳的盛放,竟然跟真的似的,一朵朵好似活的,一片片叶子,一片片的花瓣,都清楚明白。
可是一整幅画,除了画得跟真的似的,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奇怪的技巧了。
要知道,今天的主题是花画呀,要的就是把百花用其他的技法呈现呀,廖芷慧作为出题人,她这画,徐芸浠有些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