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芸浠不想姚妈妈竟然为了她这般细心,一时感动不已,拉着她的手感谢的话说不出嘴,又为自己刚刚的怀疑感到惭愧。姚妈妈对徐芸浠的想法心知肚明,一时感慨万千,忍不住跟幼时一般,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既然是姐儿的奶妈,自然万事要以姐儿为重,事事为姐儿考虑在先,这是老奴该做的,姐儿无需感激。”
徐芸浠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若是没有妈妈在,我只怕在这萧府一天都呆不下去。”
得徐芸浠这一句话,知道徐芸浠信任她依赖她,姚妈妈心里感动得要命,却又怕徐芸浠依赖她太过独立不了,只能板着脸:“可别胡说,老奴只是个下人,可有可无。”徐芸浠还要说,却让姚妈妈赶出了门:“时候也不早了,可千万别让夫人久等。迎双、迎欢,你们二人可要照顾好姐儿,今日是第一次跟着姐儿出门,只怕多有不便,千万莫要离开姐儿左右,一定要紧跟着姐儿,切记。”
迎欢和迎双连忙应下了。姚妈妈这时又想起了香花的事,又跟徐芸浠说道:“昨天老奴细细的问过王妈子一回,她说这事她已有打算,过几日定会给姐儿一个交代,还请姐儿再等几日。”
能有个交代就好,徐芸浠也不着急。眼看天色也不早了,便叫了迎欢迎双准备先去萧老夫人那边请安。哪知萧老夫人身边的棋文这时候来了,笑着给徐芸浠福了福,说道:“老夫人交代了,说是等会儿便要出门,少夫人就不用再往老夫人跟前请安了,还吩咐了少夫人早膳得多吃一些,路途遥远,可不许再饿着肚子了。”
徐芸浠一听不用去请安,顿时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是在紧张什么,只听到不用和萧启靖一起吃早膳,便觉得心里舒坦极了。于是又匆匆的让迎欢备了早膳,听了老夫人的话吃得饱饱的,这才往大门走去。
大门外早有马车候着,徐芸浠到的时候时间还早,崔氏并萧启含崔正怡等人都还未到。徐芸浠作为媳妇的,并不敢早早上了马车,只好带着迎欢和迎双二人在垂花门下等着。没一会儿崔氏就带着萧启含和崔正怡匆匆赶来,崔正怡一见到徐芸浠便笑着上前打招呼:“嫂子好早。”
徐芸浠微微笑着和她点头,又上前去给崔氏行礼请安。萧启含大概是被崔氏教训过了,又因柳姨娘的事知道了好歹,这会儿倒是乖了许多。但见到徐芸浠依然没有好脸色,见到徐芸浠走上前来,板着脸把眼睛瞥向了他处。崔氏哼了一声,这才又转了回来,不清不愿的叫了声:“嫂子。”
萧启含不给她好脸,徐芸浠也不在意。但让徐芸浠热脸去贴冷屁股,她是做不出来的。她也神色淡淡,随意的应了声:“三妹不必多礼。”
徐芸浠的冷淡又让萧启含心口一堵,更加的不自在了。崔正怡见此,不由又上前来,甜甜一笑:“我可打听好了,在崔家宅子边的那户人家,就有上好的橘酱,我已差人前去采买,表妹今日可有口福了。”
萧启含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可是你说的专做甜食的那户人家?”崔正怡点了点头,萧启含得了答案,又去搂崔氏的胳膊,缠着崔氏:“左右崔家的院子离我们家的不远,娘你就让我跟着正怡表姐去看看吧!”
崔氏正要说什么,便见老夫人并二老夫人互相搀扶着走来,身边还跟着萧墉明庶出的女儿萧启乐。
一看到萧启乐那贤淑的模样,又看看自己的女儿整日只会惦记着吃的,崔氏脸色顿时就沉了,匆匆留下一句:“你自己问老夫人去。老夫人要是准许了,就让你去。”也不再理会她,自去迎接老夫人去了。
老夫人虽然看着慈眉善目的,但对于管教儿孙方面,却甚是严格,基本说一不二。就连萧墉明,对老太太的吩咐也只有尊听的份,就别说崔氏了。崔氏虽然强势,却依然半点不敢违背老太太的命令的。好在老太太年纪虽然大了,人却不糊涂,该紧的紧该松的松,萧家的治理也基本放权给了崔氏,给足了崔氏足够的自由和权力,婆媳二人的关系便也好好的维持到了现在。
然而,萧启含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夫人。
徐芸浠学着崔氏,也跟着迎了上去,见崔氏已经扶住了老夫人,便走到二老夫人那边,搀扶着她。萧启乐在旁见了,把眼笑得弯弯的,给徐芸浠福了福,叫了声嫂子。徐芸浠也点头受了,回了句:“二妹妹早。”
萧启乐是萧墉明最排行第二的女儿,虽是庶出,却在七岁的时候被老夫人带在了身边养着,不论样貌品性,都不是被娇纵坏了的萧启含可比。于是徐芸浠对这位举止不输于嫡出千金的二妹还是挺有好感,见她也能跟着出门,不由觉得高兴。
萧启乐长得像她母亲,有着圆圆的脸庞和又大又黑的眼睛,圆溜溜的却冒着软糯的光,见人就带三分笑,整个人看起来柔和舒服。她扶着萧老夫人,头却往徐芸浠这边靠了过来,又笑了起来:“嫂子这回可得好好看看临京的风光,可比宜州的美?”
徐芸浠虽然不怎么会主动和人打招呼,但既然人家给了她笑脸,她也不会冷落了人家,便也笑着应了声好。二老夫人大概夜里睡得香,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慈眉善目了,乐呵呵的看着徐芸浠和萧启乐聊天,又细细的打量着徐芸浠,这会却一板脸,道:“昨夜可是没睡好?看你这张小脸,可真是血色全无,难看极了!”
徐芸浠知道这二老夫人是在心疼她,满心的烦恼生怕她知道了担忧,连忙抿唇一笑,道:“我一向气血比较虚,早上起来都是这幅模样,晚些时候就好了。”
萧启含在边上听着,这时候冷笑道:“嫂子这是怪我们气得太早了,没能让您多睡一会儿吗?”
徐芸浠一愣,萧老夫人在旁听见了,也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徐芸浠看着萧启含幸灾乐祸的笑脸,不由也笑了起来:“恰恰相反,我这病啊,是懒病,缺乏锻炼造成的。就连大夫都说我若能早起早睡一段时间,身体说不定会好上不少。”
萧启含迷迷糊糊的,显然不太明白徐芸浠所说的懒病是什么。她问崔正怡什么是懒病。萧启乐这会儿却笑着说:“什么懒病?嫂子夸张了。我看嫂子定是整日里把自己关书房看书,不常出门散心才造成的!”
萧启乐的回答又狠狠的扇了萧启含一耳光,萧启含感觉自己又丢人了,顿时红着脸颊恶狠狠的瞪着萧启乐,萧启乐却不在意,温温柔柔的笑着,甜甜的说了句:“含妹妹整日里跟只快乐的小鸟似的,嫂子多跟着含妹妹呆着,不用多少时候,保证你的气血就跟含妹妹似的,整日脸颊红嫩嫩的,就跟两朵芙蓉花似的。”
这话说得很奇怪,明明是夸人的好话,听着却不怎么让人舒服,也并不讨萧启含欢喜,萧启含瞪圆了眼就要说谁要跟徐芸浠在一起。结果却让崔氏一瞪眼给吓了回来,暗暗咬着牙什么话也不敢再说。
徐芸浠一听这话,心里也不怎么舒服。
这萧启乐也不是不知道萧启含讨厌她,这时候说起这个,肯定就是故意的。这萧启乐就是要挑逗萧启含,故意要刺激萧启含,让她在萧老夫人面前丢脸的。
徐芸浠对着萧启乐笑笑,谢过了她的建议之后,便没有再搭理她。
在徐芸浠前十八年的生命中,便只有她的母亲,姚妈妈和一屋子的丫鬟仆妇。她的日子实在是太简单了,幸福而又安逸的日子让她来到了萧府之后,日日都在刷新着她的见识。
她还从未过过这种“三句话就有两句是暗藏玄机”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她过得很辛苦,很不喜欢。
徐芸浠扶着二老夫人上了马车,崔正怡大概是看出了徐芸浠不高兴了,她笑着凑上前,拉着徐芸浠说:“嫂子可得跟我好好说说,宜州那边又是怎样的风景?”
哪知徐芸浠还未回答,萧启乐也凑过来了,拉着徐芸浠不放,要徐芸浠跟着她上车,嘴里也笑着说:“是了是了,你也上来,好好跟我们说说,宜州那边可比临京美?”
萧启乐定然是要跟着萧老夫人同车的,崔正怡则是跟着崔氏一车,这下可好,两人就这么僵着了。徐芸浠没处理过这样的事,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萧启含见崔正怡跟萧启乐争着要徐芸浠上崔氏的马车,顿时就怒了,远远的就喊着让崔正怡快些上车。
崔正怡无奈,只能笑着跟徐芸浠打招呼,说了声:“嫂子,那别院见啦。”便往萧启含那边走去。
崔正怡一走,徐芸浠便再也没有借口拒绝萧启乐,只得跟着上了萧老夫人的马车。好在萧府的马车够大,一辆马车就算坐了老夫人,二老夫人和徐芸浠,萧启乐四人,也不见得有多拥挤。
只是贴身的丫鬟都上不了了,只能跟在后面坐小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