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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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将军。”
枫黎在上城楼前,叫住了魏武。
今日大皇子与魏武领兵出征,皇上亲自到城门送行。她也因此得到机会,一同出了皇宫。
对比。
她穿的还是在宫中常穿的那身华服,与魏武一身战袍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即便如此,她双手负在身后,一身英气浑然天成,不遑多让。“你知道吗?”
魏武挑眉:“什么?”
他以为枫黎是心中不爽才来与他找茬,勾勾唇角,摆出了胜利者的姿态。想到皇上在他和郡主之间选了他,忍不住高兴。“不会是皇上识人善任命我出征,郡主有所怨言吧?”期待了那么久,总归是有机会实现愿望了。
他必定不会辜负皇上的信任。
枫黎没搭理他,只道:“没有谨慎,勇气和力量就一无是处。”"你.....!"
魏武头脑一胀,差点就跟从前一样起了口舌之争。可能是被任命为辅佐大皇子的副将,有了身份,到底是比从前冷静了些。他很不愿承认,但心里知道,郡主这话也并无错处。他使劲儿把自己的脾气压了下去:“末将知晓了,就多谢郡主良言。”枫黎有些惊讶:“魏将军倒是长进了些。”
“......魏武咬了咬牙,“我是否长进,还轮不到郡主来评判!”一句,将军都吝啬着呢,你倒好,将军夸你竟是这个态度!"你这人,对我们将军客气些!"旁边有人插话,"多少人求着我们将军夸奖枫黎随父亲回京时,不少亲兵跟随左右,个个都是精锐。如今北地战事吃紧,便随大皇子一同出征。
见有人这么对待枫黎,心里气得慌,忍不住替她说话。魏武不悦道:“我与郡主说话,轮得到你说话么?”"魏将军。”
姜晟睿看向他们,沉声道了句。
魏武的气焰下去不少:“是,殿下,末将这就来。”他连忙跟上姜晟睿的脚步。
枫黎看着他的背影,扯了扯唇角。
狗改不了吃屎,还是那么欺软怕硬。
又或者说,看见她是个女子就觉得好欺负,即便知道她有真功夫也总要低看她
一眼。
还好皇上没让她跟魏武一块儿出征,不然,内讧怕是少不了。好在他一直很听大皇子的话,有大皇子管着应该不会闹事。但愿大皇子能利用好他的脾气秉性吧。
"黎儿。"
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枫黎回头,就看到父亲与林清远一同前来。
"父王,林副将。”
目光在父亲身上扫视一圈,没见病容。
上出宫为将士们送行后,与皇上说明情况,去王府看看父王呢。她上前迎了几步:“听闻昨日父王病了,没能参加赏花会,还想着今天随皇枫玖握拳在唇畔,轻咳了两声。
他说道:“昨日的确身体不适,今日好些了,便赶紧过来。”说话间,看看自己身旁的林清远,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拍了拍林清远的肩膀,与女儿道:"昨日是清远的错,我昨日已经骂过他了。”
"王爷。"林清远显然不太服气,"昨日若不是郡主在皇上面前说我一直以来只是副将,没有能力统领全军,皇上兴许就派我出征了!待我闯出丰功伟绩,难道不是给王爷荣耀门楣么?"
他看向枫黎,目光藏着不满:“郡主莫不是怕我闯出名堂,战绩超越了你,盖过了你的风头?
枫黎心说,你有那个能耐么。
碍于父亲就在身边,她抿抿唇,
没说不好听的。
“父王若让你闯,我便没有异议。
枫玖见林清远依然不忿,还有些委屈似的,无奈但也有心疼。他缓声说:"清远,本王都是为了你好。
林清远还想说什么,陈焕小步快走来到了三人身边。他神色淡淡地传话:“枫老王爷,皇上知晓您到了,请您上去。”“知道了。”
枫玖说完,叮嘱一般看了林清远片刻。
林清远点头称是后,他又看向枫黎。
“你也看见了,皇上不愿让你出征,你在宫里也省省心吧。”他说这话时,忽而变得严厉了些。
先前一直以为这个女儿是安心待在宫中的,没想到,竟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
一个女儿一个徒弟,每一个让人省心的!
“为父会好好看着清远,不会再让他胡来。”
枫黎垂了垂眼,没说话。
她看见父亲随着陈焕从她面前离开。
林清远低低哼了一声,坠在了他们身后。
枫黎重新抬起头,紧绷的脸颊抖动了一下。
负在身后的手指渐渐攥紧了。
绪白担心地唤她一句:“郡主.....
“要我说,父王昨日根本没病。”
枫黎抬头,看着父亲走到皇上身边,两人一同站在城墙上俯视大军。都知道林清远不听话了,反倒亲自替他遮掩。
"早就感觉到皇上对我的防备过于重了,能猜到可能的原因,但一直以来,都没能做出决断,以至于有很多可以试探皇上想法来印证我的判断的机会,全因为我迈不出脚步而错过了。"
她在战场上从来不会犹豫,但那毕竟是她的亲人。父亲待她不差,尤其是儿时,有求必应。
她到底是一直没能舍得。
“又或许是我有些侥幸吧,总觉得若北地战事再起,皇上权衡利弊会让我出征。”
她也蹬上城墙,但没往皇上那旁凑,只站在边缘的位置。将士们的盔甲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很快就是父王的生辰了,到时候,我送给皇上一份大礼。”上次随口拿来帮陈焕圆谎时,离父亲生辰还有两个多月时间。那时,她还是很真心地想要花两个月时间慢慢寻一件礼物送给父王的。没想到仅仅一个多月,就发生那么多事。
到了今天,她已经不再想选礼物了。
“希望到时候,父王不会真被我气得病了。”
夏意渐浓,日子一天比一天更热了。
宫中开始给各宫分发冰块,永安殿这旁有陈焕帮衬,快要赶上太后和贵妃的量了。
枫黎从不荒废武艺,每日早起天还没亮时便开始练武,数年如一日。练完武,先舒舒服服地洗个澡,再慢慢悠悠地用点早膳。读一会儿书,有时是兵书典籍,也有时是些时下流行的话本,什么都看。等太阳高了热起来了,再心满意足地吃一碗冰酥酪。她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再多在宫里待上几个月,身子都要被养刁了。不是说意志力的问题,而是身体慢慢脱离了相对艰苦的环境,事儿越来越多。
“郡主,我刚到,三殿下就被叫到皇上面前去了,没能与殿下说上话。”绪白从外面回来,立刻与枫黎汇报此事。
她说:“不过依我看,即便没有郡主邀请,殿下应该也会亲自到王府庆祝王爷生辰的。”
枫黎吃东西的动作没停,往嘴里丢了块桂花糖。嘴里含着东西,说话不太清楚。
“无妨,反正还有三日呢,等殿下空闲了再说也是一样。”她冲绪白招招手:“来吃。”
绪白没客气,也拿起一块塞到嘴里。
她直点头:"真甜,感觉要不是郡主每日练武运动量大,早就胖了一圈了。"枫黎瞪她一眼:“埋汰我吃得多呗?”
绪白笑嘻嘻道:“郡主本来也吃得多嘛,又不是坏事,说明郡主消耗大啊,身体健康又一身的力气,这样才会食量大呢,总比盈盈弱弱一天吃不了几口的强。"
她又从旁边拿起一块儿糕点,三两口就给吃了个干净。郡主是没胖,但她是真的胖了一小圈,都怪郡主对她太好了些。“对了,那边的消息呢?我瞧瞧。”
枫黎拍拍手,擦掉指尖的残渣。
北地有联络。
在北地为将那么多年,她必然有自己的情报网,即便远赴京城,也一直和除此之外,京中之事、尤其是王府的事,她也有所关注。只是被困宫中,说是"小住"实为软禁,只是吃喝玩乐的话,那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但若是频繁与外界联络,让皇上知道她一直与北地通信,只会引火烧身。
所以消息不敢传递得太频繁,每次都要隔上数日才能传递些进宫。先前是每七日一次,因为不确定陈焕的立场,也一直没让他知晓和参与。最近才与他通了气,改为了每五日晚间换班时传递一次消息。“到昨晚,应该已经是五日了吧。”
绪白一怔,把手里的食物放了回去。
“昨日并未收到消息啊。
枫黎敛眉:“什么?”
绪白见她严肃,也立刻认真起来了。
她还是以安慰为主:"许是最近半个月才改成五日传递一次消息,他们记错了时间?郡主无需过于担心,虽然当时临昌失守,幸在大皇子及时赶到稳住事态,近来有胜有败,但整体上并无颓势,依郡主所言,呈国刚刚度过严寒粮草不足,只要守住寒州仓,他们不管怎样都只能退兵了。“要是连个时间都能记错,怎么能留在我手底下。”枫黎起身,手掌握成拳抵在桌上。
她吩咐:“叫陈公公过来一趟,有事要劳烦他。”“陈公公似乎也一并被叫到皇上面前了。”
""
枫黎问:“王府也没消息?”
绪白感觉她表情不太对。
她点点头:“.....是。
枫黎的额角跳了跳。
那股有事要发生的感觉又来了,而且比上次更重。心脏和脑袋都有种被什么死死压住的感觉,沉闷得她不舒服。上次以为那种预感只是皇上没允她出征,现在看来不止如此。“肯定出事了,我去见皇上,请皇上许我出宫。”她二话不说,大踏步往外走。
永安殿离勤政殿不算近。
她没功夫顾得自己穿着早起练武的那身衣服是否得体,只想尽快去到皇上面前陈情,希望皇上可以允许她出宫把事情搞清楚,说不准还能....把她犹豫了那么多天的事情彻底地解决。
只是才走了一半路程,就突然被人抓住手腕,拉进了避人耳目的偏僻处。她眉头一拧,才要发火,就见到了陈焕的脸。
陈焕额上全是汗珠,此时还在不停细喘,一看就是赶了一路。看到郡主,紧张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些,但依然不敢大意。他稳了稳气息,无声地“嘘"了一下,压低声音道:“郡主,出大事了,大皇子依从郡主建议一直很是重视寒州仓,不想有人出卖军情,导致接连战败,大皇子此次更是为保护粮仓受了重伤,军心大乱,几日之内就丢了几座城池,如今大军已经退至高吉,依天险才勉强守住,今日皇上大怒,下令彻查所有与北地和此事相关的人,郡主与王府首当其冲,现在已经派人围了王府去请王爷,永安殿也是即刻圈禁,不得任何人出入,奴才正是想赶在前面与郡主通个气。他语速极快,开始还能沉稳些,越说到后面越是焦急担忧。尤其是看到郡主的脸色逐渐变差、无声红了眼眶的时候,心疼得要命。“这次与上次刺杀那事程度不同,十来座城,无数将士的性命,百姓民不聊......"
枫黎感到头脑肿胀、一阵耳鸣,一时之间,似乎什么都听不清了。可陈焕的话,却一个字一个字地、清清楚楚地传入了耳中。她一手捂住眼睛,几乎要听不下去。
陈焕见她如此,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牵住了她的手。"奴才见郡主与王爷和王爷的徒弟林清远关系微妙,不知道王爷进宫后事态会怎么发展,万一郡主被困在永安殿什么都做不了,奴才怕耽误了大事,若郡主这次不想留在永安殿里那么被动,有什么想做的要做的,不妨与奴才说,奴才定会全力帮助郡主,绝无二话!
枫黎一点一点地握紧了他的手。
越来越紧,弄得他有些疼。
她闭上双眼,胸腔起伏数次,很努力地让混乱的头脑稳下来。再睁眼时,那些酸涩、心痛和愤怒全消失了。
陈焕看到了一张沉静而认真的脸。
郡主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好像一切谎言都能被她看穿。与你有关系么?
他听见她问:“陈公公,事关重大,我不得不问,且只问一遍:出卖军情,他愣住,继而酸涩的怒意控制不住地往上爬。
他甩开枫黎的手,气得想骂人,但更多的是要被气哭了。他气极,打在枫黎的身上,"咱家知道你在乎百姓,在乎将士们的性命,知道你“郡主不会是以为,奴才为了成全郡主你回到北地,故意出卖了情报吧?'中的责任,又怎么可能做出让你讨厌的事!更何况,奴才巴不得你留在宫里呢!奴才是疯了么,才会做出那种让你彻底恨上奴才离开奴才的事!"枫黎任他打了几下。
表情没轻松下来,但见陈焕如此,将人抱进了怀里。“对不起,我得排除一切可能。
排除之后,就只剩下那个最最可笑也最最可恨的了她的眼神越来越沉,抱着陈焕的力气也逐渐变大,在他耳畔轻轻叹了一声。“我就不应该顾及任何情分。”
陈焕能感觉到郡主身上似乎有种很难说明的痛苦和.....恨。她还是那么冷静,也已经做了决定,但止不住悔恨。"郡主不必自责,怎么说也不能怪郡主,是做出这种事的人该死。"他心疼地安慰,轻轻拍了拍枫黎的背脊,"但希望郡主记得,郡主是好人,奴才便不会做那种违逆郡主的事。
枫黎松开他,克制自己的情绪,收敛表情。
做,那如果我本身就是个坏人呢,陈公公就会那么做了?"她不想让陈焕太担心,便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知道我是好人,所以不会陈焕脱口而出:“那奴才自会陪郡主下地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