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二十七章
至于自家侯爷如何对夫人的尺寸了如指掌了,众人自是只能意会,不可言说。
侯爷与夫人是新婚夫妇。
夫人的尺·……
当然是侯爷亲手丈量过的呀!
几人控制不住想入非非。
尤其是看着自家侯爷冷峻无温的侧脸,以及那双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掌时,更是无法想象,侯爷与夫人独处时,究竞是何神态……
常年冷漠无温的神祇,他会坠下神坛么?
叫人唏嘘不已。
这厢,谢南州忽然觉得哪里不妥。
他不想让旁人知道卫慈的尺寸,那只挥兵平天下的手,特意指向衣架子,下令一般的沉声吩咐:“这个尺寸的所有衣裳,都拿下。”
成衣铺的伙计愣了下。
虽说,方才客官所指的尺寸大抵是个美人才能拥有,西洲鲜少有女子会长成这般曼妙。可铺子里这个尺寸的所有衣裳数量,并不算少。
伙计看着谢南州的眼神,不亚于是看着一尊金佛。这下发了!
伙计眸光一亮:“好嘞,客官,那兜衣呢?”谢南州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都要。”
伙计:“……”下一刻,伙计立即照办,咧嘴一笑,“好嘞!客官稍等,小的这就给您包好。”
随从众人”
侯爷这次当真出手大方呐。
包好的衣裳足有一大包裹,伙计站在铺子外,一直目送着财神爷走远。
有眼尖的路人认出了常胜侯府的一众人,对伙计提醒道:“那位可是常胜侯,是咱们的侯爷!”伙计瞪大了眼:“甚么?竟是常胜侯?!”难怪是那般矜贵气度!
伙计打开了话匣子,一时间难以自控的告知了路人,常胜侯是如何给夫人挑选衣物,以及对夫人的尺寸了如指掌。
谢南州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本人还没抵达侯府上,他与新婚妻子之间是如何恩爱逾常、琴瑟和鸣的谣言,已经像一阵春风,吹遍西洲大街小巷。
谢老太太在西洲有专门的情报网。
探子过来禀报时,谢老太太脸上出现一抹欣慰之色。就好比是,自家高高在上的冷漠的猪,终于学会下凡拱白菜了。
她这个养猪人,何其欢喜。
谢老太太笑迷了眼:“老二开窍了啊。”
一言至此,思及卫慈的身份,她又难免黯然伤神。卫慈若不是卫家女,那该多好啊。
实在是可惜。
不然,她定让孙子勤勉于后宅,三年抱两,生个一堆重孙子出来。
谢老太太正幽幽长叹,谢沐泽、谢无恙,以及谢云音三人过来给老人家请安。
谢老太太看着大憨憨老三,风流相老四,以及头顶还沾了茅草的老五,当即就气不打一处来,眼不见为净的摆摆手。
“今日不必请安了,你们几个在军营也乏了,早些歇下吧。”
三人又随意拱了拱手,转身大步离开。
谢老太太一脸嫌弃。
彼时,还有一个长孙让她满意,而今就仅剩下谢南州了。
王婆子看出了谢老太太的心思,道:“老太太啊,您不必太过焦灼,侯爷何许人也?他自是不会被夫人给蛊惑了。侯爷之所以对夫人改观,或许,是笃定了夫人没有问题。”
闻言,谢老太太更是惋惜到胸口疼:“卫家岂能生出这么好的女儿出来?!老身嫉妒啊!”
王婆子”
又思及一桩事,王婆子提醒道:“对了,老太太,侯爷腰间的玉佩好似不见了。”
谢老太太:“……“那块玉佩是她专门寻来,便是为了不让谢南州轻易动/情。
总不能真被迷惑了吧?
不过,孙神医不是说,老二他伤了根本么?谢老太太一头雾水,焦头烂额。
一方面想抱重孙子,一方面又担心卫慈当真是细作。谢老太太捂着胸口,道:“那丫头啊…可千万不要是敌人,不然,我这里定会难受。”
她好不容易碰见一个合眼缘的丫头。
关键是……
卫慈的身段,瞧着当真适合生养。
谢家子嗣单薄,谢老太太最怕的,便是每次前线传来的噩耗。
谢家儿郎,没有一个活到白发的。
这也是她为何渴望重孙的缘故。
她怕啊!
怕哪天,一夕之间,都没了……
谢老太太抬手抹了把脸,吩咐道:“继续盯着夫人,一年之后再无异样,就让她给老二生孩子。”王婆子明白了谢老太太的意思。
这便是要再考验侯夫人一年。
大
缺月阁。
月华如练。
星辰月光将庭院照得亮若白昼,铺了一地霜色。偶有萤火冒出来,于鲜花之中流连。
谢南州刚迈入月门,就看见庭院凉亭下,美人一袭碧色薄纱睡袍,三千青丝落在身后,玉腕露出,柔美正翻着花辨。
谢南州不解。
怎么晚上还要晒花瓣?
或许这是京都贵女的雅兴,他并未过多询问。只是,他从前不曾关注过这些事。
谢南州尽可能的忽略一桩事一一
前日,在这座庭院中,他差点在卫慈身上失控。另外,还有今日在山洞,他用唇堵住了她的唇。换做是寻常女子,必然会羞羞答答吧……?谢南州剑眉微拧。
“姑爷!”
锦书与寻墨看见谢南州,就像是猫儿见了薄荷,煞是兴奋。
谢南州目光看向亭台下的女子,淡淡应了一声:“嗯。
卫慈听见动静,转过脸来,与谢南州对视,莞尔一笑的瞬间,眸中似有星辰闪烁。
“夫君。”
谢南州突出的喉结滚动,月华之下,他的面容显得更是华贵萧挺,也淡淡应了一声:“嗯。”
这般态度看似清冷,可又仿佛是默认了“姑爷、夫君”这样的身份。
谢南州没有在卫慈娇媚的脸上,看出一丝丝羞涩。男人眸光一滞,但很快就敛去了异色。
他臂力极强,直接提着一大包袱衣裳,递给了卫慈:“这些是给你的。”
卫慈并不知包袱中是甚么,精致面庞上俱是迷惘。谢南州似是看出来了,解释说:“孙神医是因着你来了侯府,眼下,也多亏了他,才能救治更多的受伤将士,此番……辛苦你做饭了。”
原来是这样。
卫慈如释重负。
她接过包袱,竟发现好生沉重。
谢南州没话找话:“也不知你喜不喜欢。”卫慈莞尔:“只要是夫君送的,我都喜欢,多谢夫君。”
卫慈看都没看,根本不知包袱之中是哪些衣物,更是不知里面夹了数件小衣与亵裤。
卫慈很是贴心主动:“神医尚未用晚饭吧,我这就去厨房做饭去。”
谢南州张了张嘴,这才发现,根本无需他开口,卫慈就会去照做。
缺月阁没有小厨房,谢南州就跟着卫慈去了后厨。卫慈诧异。
夫君理应日理万机才是。
他如今已经开始谋划大业了吧……
按着上辈子的时间线看来,还有三载不到,谢南州的大军就会入驻中原了。
也正好是他与她三年夫妻缘尽的时候。
难怪谢南州会在大婚之夜,说三年之后,放了她自由。大
后厨。
卫慈发现,谢家当真节俭,若非她事先就知道谢家不会刻意为难她,当真不会相信,府上主子每餐仅两菜一汤。她没什么口舌之欲。
并不介意每日的伙食。
见后厨的食材颇为简单,卫慈就打算做一道简易饭菜,她先是挑了一块腊肉,再将剩下的竹笋切成小丁,这个时节蚕豆也可以食用了,正好后厨的婆子剥了些许出来。谢南州看着卫慈挽袖、盘发,用了丝绦束了腰。这副打扮看似十分清寡,可就连背影也让人陷入遐想。这件睡袍清透了些,不宜穿出闺院。
谢南州眸色沉沉,侧目扫一眼后厨,见无男子在场,可他还是不放心,又往前走了几步,挡住了卫慈的背影。他太过高大,足有八尺之高,站在他的角度,往下一瞥,轻易就将一片雪色纳入眼底。
雪峦沟壑蔓延之处,与他梦中一般无二。
谢南州”
男人又后退了半步。
他到底是个君子。
即便觉得美景令人赏心悦目,但也不会仗着自己的身段优势,就肆无忌惮的欣赏。
谢南州总能克制。
七情六欲,从来都不能轻易掌控他。
“府上饭菜,让你受委屈了。“谢南州忽然没来由的道了一句。
卫慈一愣,转过身来,正好撞见了谢南州的目光,两人挨得太近,她无意踩到了谢南州的皂靴。卫慈低头一看,这便立刻抬首:“哎呀……这、这,我再给夫君做一双新靴子吧。”
谢南州本想拒绝。
可对方都提出来了,直接回绝,会不会伤了她的心?如此一想,男人缄默表示接受。
卫慈又说:“夫君,我不觉得委屈,府上的饭菜,相较之军营将士们的伙食,已经算是极好了。”佳人莞尔一笑,眉目温和至极。
这笑意像一阵清幽春风拂面而来。
谢南州忽然觉得饿了:“做多一份。”
卫慈一开始并没有听懂,后知后觉才恍然大悟…嗯?哦,好。”
谢南州没离开,卫慈也不必赶人走,毕竟,她的厨艺又不是什么不可外传的机密。
谢南州偏要待在后厨,她也没有法子。
几只砂锅洗好放在了小灶上,卫慈将事先煮过一遍的大米倒入砂锅中,做好这些,便开始爆炒腊肉、竹笋丁、蚕豆,待炒到六七分熟,就将菜平铺在砂锅里的白米上。盖上砂锅盖,小火闷上片刻。
在开锅期间,卫慈特意给谢南州泡了一盏药茶,还贴心道:“夫君,这药茶可以让你……尽快恢复身子,夫君放心,不会影响了生育。”
谢南州:”
她是在担心自己前日中/药的后遗症?
孙神医分明是骗人的!
可这事,谢南州不便过多解释。
他的注意力放在卫慈的话中。
她盼着自己能“康复"?
她想和自己生育子嗣?
这个念头让男人将药茶饮了个尽。
而卫慈当然不知道,谢南州此刻的无尽遐想。她只是觉得,谢家儿郎皆死的太早,着实可惜了。况且,谢南州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人,自然要有子嗣。她不过是想给谢南州留个好感,这才宽慰他。片刻后,饭菜香气四溢。
谢南州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吃法,后厨婆子端上砂锅时,谢南州竞直接落座,打算就在后厨开吃。几人面面相觑,又相视一笑。
侯爷与夫人果然琴瑟和鸣!
在哪里用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饭菜是夫人亲手做出来的呀。
卫慈给他续了茶,道:“夫君,神医的那份饭,我这就让人送去军营,夫君不必操心此事了。”谢南州口理万机,照料孙神医这桩小事,交给她来办就行。
谢南州半敛眸,纤长浓密的睫毛落下一道剪影,他吃相儒雅从容,分明看似慢条斯理,可不消片刻了,砂锅就见底了。
卫慈”
难道夫君没用晚饭?
这时,她又见谢南州用了清茶漱口,从袖中取出一块雪色锦帕,擦拭了唇角。
做好这一切,谢南州才抬首,一双幽眸深沉如海,看着人时,仿佛一眼可以将人轻易看穿了去:“多谢夫人了,夫人今晚早些歇息。”
谢南州起身,转身这便要离开。
卫慈”
她不禁怀疑,夫君来后厨一趟,并非是为了陪伴她,而只是为了那砂锅里的饭。
卫慈提着睡袍裙摆追了上去,这才不消片刻,谢南州已经走出老远。
“夫君、夫君,等等!”
谢南州驻足,一回头就看见卫慈朝着他奔来,因着卫慈是一路跑来,加上她身段委实婀娜,这睡袍完全遮不住春/色,映入谢南州眼底的画面,便是一副国色生香的动图。男人一怔,夜色之下,吞咽了数下。
卫慈站定后,喘息须臾,这才开腔:“夫君,夫君,你后宅那四位侍妾,我是否需要关照?”
两世第一次当主母,她亦是一无所知。在卫家时,老太君可从不教她。
虽说,她与谢南州之间,仅仅是三年的表面夫妻,这三年期间,他给她体面,她也要当一个称职的主母。男人的眸光在美人起伏不定的雪峦上扫过,又望向了夜色苍茫处。
谢南州拧眉,侍……?
哪来的侍妾?
好一会,他这才想起来后宅的确有几名女子,皆是朝廷与西洲官员所赠。
许是正妻都想管教侍妾,他如是的想着。
那便随她去吧。
谢南州应下,声线无温:“皆随你。”
丢下三个字,谢南州的步子更大,衣袂在夜风里拂起一抹飒气弧度。
卫慈”
她悔了,方才就不该多问。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做么?!
大
回到缺月阁卧房,卫慈再度洗漱,这才查看了谢南州给她的包袱。
她打开一看,数件姹紫嫣红的衣裳散开,绫罗裙裳、丝绦、亵裤、兜衣…皆有。
锦书和寻墨也万没想到,堂堂常胜侯竞然还会购置女子的贴身衣物。
锦书冲着卫慈挤眉弄眼:“小姐,姑爷究竞是什么意思呀?”
寻墨附和:“姑爷是不是暗示小姐?或许,姑爷已经后悔大婚当晚所说过的话了。”
卫慈”
她哪里会知道谢南州究竟是甚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