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32章
妙辞的手不听使唤地朝席憬脸上扇了一巴掌。扇的力道够足,席憬的侧脸顿时浮出一个残肢断臂的巴掌印。她的手心嗡嗡发麻,像有一群蚂蚁爬过。嘴也变成一个尖酸刻薄的嘴,无比清晰地撮出一个字:“滚。”可说完,她却蹶鞋下床,本能反应竞是想推开屋门逃走。才刚走几步,膝盖一软,恰好倒在蒲垫上。这一跌才想起,这里分明是她的家,该滚的分明是他。于是她指着门口的方向,对席憬说:“从我家滚出去,再也不要来。”
“男人对女人的爱。“她对这七个字本能抗拒。每当它被提起,总能让她想起一些可怖的事一一男人只要爱女人,就会想跟她做生孩子那种事,那她会变成一滩供男人亵.玩的臭水脏器。
世上所有男人都是这样!皇帝是这样,权臣是这样,二十岁的男人和六十岁的男人都是这样!
誉王是这样,席憬更是这样!
可席憬比誉王过分一万倍不止,他是她的哥哥,怎么可以用这样平淡的语气说这样恐怖的话!
她终于意识到,一些传闻是真的,先前她的猜想也是真的。
妙辞牙齿打颤,嘴唇泛白,“你是喝醉酒乱说的吧,快不要说了。回去醒醒酒,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你…你还是我哥哥。”
她把嘴唇咬出血,渐渐语无伦次,“不是说要找嫂嫂么,我打听好了,青嫦有一位表姐待字闺中,还是郡主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也内敛安静。之前你不是说过,你对内敛的小娘子颇有好感吗?要不我安排你俩见一次面?表姐郡主那样好,好得我都喜欢了,你一定也会喜欢。”“还有,年前这段时间,我们不要再见面。"见席憬动了动影子,妙辞即刻往后缩了缩。
她把泪擦干,恨嫁的心思在此刻达到巅峰。“过年时,我一定会给你带来一个妹夫。你一定会夸赞我择婿的眼光,一定会祝福我们。”
她的思想进入一个误区,认为只要择婿成婚,就能杜绝席憬的叨扰与不伦的危害。
然而实际情况是,无论她成婚与否,哪怕她一婚二婚甚至是寡妇带俩娃,席憬都只要她。
他这个人倔,想通一个理后,全然罔顾世俗眼光、尽数抛却伦理纲常,不顾一切也得达成目的。别说妙辞是他义妹,就算是亲妹妹,甚至是他的亲生孩子,只要他确信他爱她,他就要得到她。
席憬一步、一步逼近。狭长的影子被月光渐渐拖拽到她面前。
她头顶降落一片森冷的阴影,令她不由得浑身发冷,抱膝躲在一个极其狭窄的小角落。
角落里结了张蜘蛛网,蜘蛛伸着老长的细腿,从网面爬到墙角。妙辞抬眼,恰好与蜘蛛来了一场相看两相厌的对视。
这就是她持家的结果。拼命争取独立,可因经验不足,总是做不到完美,幼稚得令人发笑。
她括住脑袋,任由头发凌乱垂落。又把头发遮住脸,脚勾起一个青瓷长颈花瓶往身前带,让花瓶挡住她的身躯。宁愿待在肮脏狭窄的地方,也不要大大方方地被席憬看到。她怯懦、胆小、擅用退缩抵抗突发事件,这是一贯好用的冷处理方法。
但现在,席憬撕碎她的思维惯性,偏要她对此事热处理。
他踢碎挡路的花瓶、揭掉密密麻麻的蛛网、碾死不长眼色的蜘蛛,再把她提溜起来,盹直她的身躯,让她抵墙立正,站成一位等候军令的将士。
随后,他掀开衣柜。但因手劲过大,导致两扇柜门“轰”一声倒地。
屋外,葭合问:“小娘子,你还好吗?用不用奴婢进来看看情况?”
席憬把几摞衣裳翻得凌乱,肃声回:“她哥亲自来给她量身高,她能有什么不好。”
他瞥了眼妙辞,见她又有缩肩弯腰,想钻个地洞藏进去的倾向。
“站好,别跟个老鼠似的。”
她的裙摆沾了灰尘,让他看着分外不爽,势必要给她到饬干净。
席憬肘弯躺着几件褶裙,随后把褶裙掀开,挨个在妙辞腰间比了比。
“喜欢哪件?哥哥给你换上。”
他一手钉紧她的腰,一手开始解她的裙摆。见她挣扎,干脆拿宫绦绳反扣住她的手腕。她转而用脚踢,于是双腿被他抵住,动弹不得。
妙辞很想不顾体面地啐他一口,但又怕果真这样做了,席憬定会拿布条堵住她的嘴。
于是她尽量把话声放平稳,“席越崖,你是流氓、败类、伪君子、厚颜无耻之徒。”
席憬把一件干净的褶裙套在她身上,“说得对,还有么?不如我替你说。“我可是你的妹妹!你怎么可以对我有这种心思!”
“抬脚,还没穿好。"见妙辞不动,席憬干脆把她的腰身往上掂,趁她双脚腾空,麻利穿好。
换衣期间,他瞟过她穿的素白套裤,“还是哥哥亲自给你缝的那条裤。”
闻言,妙辞本能想把腿阖起,却再次被他抵住。“我滴酒未沾,说的是真心心话。郑青嫦没有表姐,国朝也不存在这样一位性情内敛的郡主。至于我对内敛安静的人颇有好感……妙妙,你还不明白么,这些让我有好感的秉性,全都是在形容你。年前我们要见面,同时无论你找个什么样的夫婿,我都不会满意,也不会祝福。”席憬把她先前说的话一一回应着。
“不满于只做你的哥哥,还想追求你。不止在顶着'哥哥’的身份爱你,还在因私欲而爱你。我用两种爱待你,但这与你无关。你只需知道。”
席憬摁住妙辞的肩膀,“你有手有脚,却只会窝在角落里畏畏缩缩。你分明有嘴,会说我是流氓败类,可你却总习惯把真实想法压抑在心里,非得要我逼你,才肯说一回真话。妙妙,逃避无用。不要总是含糊其辞,试图把突发事件胡乱搪塞过去。”
他解开捆她手的宫绦绳,接着捧住她的脸,把她的碎发通通拨到耳后。
“我爱你,我会追求你。我仍会是你的哥哥,但我们之间再不会有单纯的兄妹关系。你要一直畏缩逃避,假装无事发生吗?”
问她,仿佛也是在叩问自己的心。
席憬言辞决绝,“这就是不伦。不需回溯不伦的缘由,做就做了,仅此而已。如果扇我脸是你用来抵抗不伦的方式,那一一”
他把脸凑低,握住她的手,引她触碰他脸上的巴掌印,“随时恭候。”
他竟丝毫不觉被她扇脸有多不堪,甚至以此事例教她要直面抵抗,而非一味逃避。
妙辞挣脱他的桎梏,“真不知你到底是高估了你在我心里的分量,还是过于低估。”
她能承认这桩不伦的确存在,却仍无法直面他在不伦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把不伦说得那样轻松,如人饮水似的。可于她而言,直面便是纵容。
同时,她也能承认,她固有的观念的确被他撼动了些。然而一些观念之所以能达到“固有"的境界,就在于它能用、好用、经常被轻松运用。
他既心如磐石,不肯收回心意,那她就躲,故意漠视远离,直到他放弃不伦的那一刻。
席憬自然看出妙辞又想迈她的老路子,他不肯退让,直接把她的蜗居壳打得稀碎。
“哥哥爱你。“席憬嗅起她的发尾,声音蓦地沉郁。妙辞别过脸,抬手推他。
“我知道,你说过这是你的真心话。就算你重复上万次,我仍会回绝。”
腕骨被他扣住,像给她上掺刑似的,让她的手指岔得不能再开。
“哥哥还没教你,其实这种反应,并不是想要如厕。”他低低地笑了笑,在双方都无比清醒的状况下,把牙齿磕在她的耳垂,老虎尾巴也磕在她的掌心。妙辞震惊得眼睛快要掉在地上,“你疯了?”席憬试图组织出恰当的措辞,“有没有看过避.火图?”他以为妙辞一定没看过那种图,可谁知,妙辞竞颧骨泛红,支吾不语。
“看过?和谁?“席憬拧眉。
“和玉清,看过偷丫鬟十景的小簿子,里面有几幅图。"妙辞着急忙慌地解救自己的手,却始终被席憬摁得死死的。
“看的什么俗东西。“席憬眉头拧得更狠,不禁说偏题:“找点正经教学的图看,看偷丫鬟十景,把自己都看低劣了。”
妙辞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这么了解,你是不是也偷看过?”
话音甫落,察觉说得偏题,忙把脸撇得更过。“发什么疯?你到底在作甚?"妙辞看着两扇倒塌的柜门,想她也会是被他掰断的下场。
“哥哥爱你,不是你想的那种清汤寡水的爱。牵手拥抱未免太小儿戏,哥哥给你带来的,会是一种大人的爱,像我现在对你做的那样。”
他让她闭眼,“回想你曾看过的那几幅配图。妙妙,你是聪明孩子,一定知道那不是如厕,那是一一”他盯住她的嘴唇,“哥哥的四肢在说爱你。”这一夜,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等天亮,好好享受休假的最后一日。”
说完,转身离去。
妙辞嗅了嗅空气里的怪异味道,只觉她正在被席憬拽入一方泥沼,逐渐变成一对烂掉的兄妹。
妙辞一夜未眠。
大大
休假的最后一日,阳光成了死刑犯眼里残疾的阳光,一切都是凶犷的颓丧。
妙辞心思飘忽,业已知晓一个天大的秘辛一一她哥爱她,可她却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然而做大人不比做小孩,总得习惯把一件坏事压在心底,打起精神去处理另一件更重要的坏
事。妙辞暂且不想席憬,反而早早地梳好妆,乘车去见帘清。
帘清爹娘一直在洛都城住,她只身一人来汴陵,被玉清果断请到师府居住。
妙辞不知自己怀揣着怎样的心情去了师府。她由嬷嬷领着,一路畅通无阻,直达目的地,
推开屋门,却见帘清坐在铺在地上的毡毛毯上面,发丝用玉簪低低挽着,垂着脑袋,手抚着肚子。帘清的声音莫名平静,不符合她一贯的“傻大妞"作风,“过来,咱们说说话。”
妙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把门关紧,坐到帘清身旁。“三个月了,不怎么显怀,肚子跟吃饱撑的一样。”帘清的话像一道惊雷,把妙辞死水般的心炸得重新焕发生机。
“帘清阿姊,你这是……"妙辞脸庞霎白,一头雾水。“我怀了,是你了解到的那个情郎的种。约莫是三个月前,在洛都那次。我娘最烦我不守规矩,于是在她发现这事之前,我悄摸溜到汴陵躲风头。原想等生完孩子再溜回去,结果官家颁旨,让我跟誉王下月完婚。本有回绝的余地,但我已经应下。”
妙辞听完,脑袋更懵。
这算怎么一回事。在她还在想要不要跟男人玩"你拍一我拍一”的游戏时,同龄人竞已那样再那样地准备生小孩了。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种差距的时候,妙辞敛神,问:“怎么不回绝?”
帘清没心没肺地笑了笑,因有了身孕,此刻粗枝大条的姑娘竟破天荒带了些母性。
“如今我娘已经知道我做的这桩′丑事'。她知我心底不愿成婚,便告诉我:只要我肯堕胎,抗旨不婚的后果她来担。圣旨既下,若想抗婚,必得有充分的理由。总不能说是我看不上誉王,只能说是我品行哪里不端,对不住这桩婚事,自请退婚。用自毁的方式能够抗婚,但这也意味着,届时亲朋好友都会知道我未婚先孕。”妙辞惶惶问:“所以你不想堕胎,宁愿瞒着众人,趁还没显怀,赶快与誉王成婚,熬过一日是一日?”帘清颔首说是。
妙辞想不明白,“这种事怎么能瞒得彻底呢?太过冒险。”
帘清安慰她说没事,“瞒的是外面的人,不是淑妃与誉王。”
帘清说:“淑妃也知道我这事。我跟她提出一个条件:若成婚,这孩子必须留着。倘若不能,那我宁可吊死,绝不退步。你猜她说什么?这孩子权当是弥家的种,届时不许他做下任皇帝,只做个闲散皇子算了,不是什么大事。”
妙辞瞠目结舌。这居然是刻薄歹毒的淑妃能说出的话。“可淑妃只是空口一说,谁知她会不会变卦。再者,就算淑妃守诺,誉王怎会愿意容忍这个孩子?”“淑妃不会变卦。她待我近乎狂热,说句难听话,她恨不得替誉王把我娶回家。若究其原因,大抵是她曾说我有三分万夫人年轻时的模样。你也知道,她对万夫人那般态度,简直扭曲得可怖。”
帘清声音果断,“当年淑妃产后郁结,将还没满月的誉王扔到贤妃那处寄养。誉王自小离母,这两年才回到淑妃身旁。所以淑妃对他并没有太过深刻的母爱,却酷爱掌控这个惧母的儿子。淑妃拿命要挟誉王成婚,又拿命要挟他接受我肚里这个孩子。誉王自然没辙,谁让他那般惧母。”
“妙妙,你知道么,我不是因爱而生育,而是因想生育才去寻爱。我娘不爱我,养育我的方式极其差劲。所以这么多年我总想,将来倘或我有孩子,定要将其好好抚养。别看我大大咧咧,其实我一直都想做母亲,弥补我娘不爱我的遗憾。”
帘清叹口气,“恰好那个情郎身强体壮、年轻俊朗,所以我就借他一用,怀上个孩子。因此,孩子爹是谁并不重要,只要孩子娘是我。我不在乎男女之间爱不爱,也不在乎和谁成婚。横竖他誉王是个干净的,只要我好孩子好,哪怕明日即刻成婚都行。”
帘清拍了拍妙辞的肩膀,“我跟誉王先前一起寄养在贤妃身边,彼此倒还算知根知底。别怕我受委屈,他可打不过我。你亦不必有任何负担,心觉把我害了。完全没有这回事!”
妙辞提起,昨日原本她想跟誉王说友情决裂的事。可因这桩天降的婚事,到最后她也没能说成。她始终觉得,关系要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断开才好。如今这样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真是对不住任何人!“那就不要告诉誉王,你原本是想跟他断绝友情。要瞒一辈子,让他永远活在对你的愧疚中。让他觉得,是他的无能导致你们错过,他总是亏欠你,而非你亏欠他。”帘清说:“妙妙,世上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说清、还清。适当保留一些误会、谎言,有时反而比不保留更好。不要小看一个男人的愧疚心,必要时,它会救你一命。”帘清做母亲后才发觉,为甚从前大家都想揉妙辞的脑袋,捏妙辞的脸一-妙辞实在可爱,简直是天底下所有母亲心里想象的完美女儿的典范。哪个母亲要是不爱妙辞,那是她眼瞎,不配为人母。
帘清握住妙辞的手,“妙妙,从前与你深交的时候不多,有些话我一直没能对你说出。下月我就要成婚、年后就要临盆,我即将是谁的夫人,谁的母亲,往后不会再有多少待字闺中做小姑娘的时候。所以你别怪今日我跟你说得多,我怕没有多少时候,能像此刻这样,静静地跟你说心心里话。”
“你心思良善,但大人的世界里多的是尔虞我诈、算计欺瞒。大多时候,婚姻嫁娶与相爱与否无关,与利益牵绊有关。誉王虽惧母,但最终让他肯点头成婚的,是我家在陇西的强盛军力。我虽爱孩子,但答应成婚,同时也为我的家族。这就是血淋淋的现实。但,我告诉你这些,目的不是让你也在血淋淋的现实里艰难斡旋。”“我真正想说的是,世情残酷荒诞,多的是披人皮行鬼事的疯子。所以你不用太在乎外人的眼光,他们算老几?他们自个儿都腐朽不堪,哪来的资格去评判你?若为图个外人面前的好名声而丧失真我,那才叫不值当!”帘清点了点妙辞的鼻尖,“你身上有千万般好,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太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太在乎,不免委曲求全,活得憋屈。”
最后,帘清说:“不管怎样,你都得好,你要幸福。”帘清的一番真心话远远超出妙辞的理解范围。妙辞只是感慨,原来人与人之间,当真是在无形中就已迈上不同的道路,殊途不一定同归,但却一定会慢慢模糊面目,直到面目全非。
在她想“爱"为何物时,席憬业已向她表明坚定的情意,帘清业已在她的苦思冥想中准备成婚。后来再去资善堂做公主伴读听课,妙辞始终没见到帘清的身影。当然,也没见到誉王。九公主找来一位新伴读,跟帘清一样热情奔放。
一切都照旧如常,可妙辞清楚知道,包括她在内的所有同龄人都在加速成长,仿佛把年少的单纯稚嫩都一股脑地抛在身后,迫不及待朝大人的世界奔去,一去不回头。妙辞这才懵懂明白,很多时候,成长都是一瞬间的事。但她很不幸,似乎没能跟同龄人同步开窍。不久又有几个同龄人谈婚论嫁,而她,始终在幻想拥有一场牵手拥抱,点到即止的纯洁恋情。
席憬自然能意会到妙辞的这种小心思。小姑娘想体验纯洁恋情,不找她哥来体验怎么行。
他想他是她的,那她也该是他的。
于是那日下响,席憬站在资善堂外,等她散学,准备毛遂自荐,让她体验她一直想体验的。
妙辞是堂里最后出来的一位学生,才刚走出屋,便撞上席憬的胸膛。
她后退半步,哪想后背又抵上渠临的胸膛。她成了饼夹肉里的“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俩男人都没有退让的意思,在妙辞看不见的高度,眼神针锋相对。
“让一让。"妙辞说。
这时,不知从哪窜出一个纨绔,打趣道:“秦小娘子,这位是你的情郎吗?我看着眼生。”
那纨绔昨日才刚作为皇子伴读来资善堂读书,认得妙辞,认得渠临,却不认得席憬。
妙辞:“不是。”
席憬:“是。”
纨绔挑了挑眉,随即吹了声口哨,登时有许多学生从树后窜出一一原来资善堂里的学生都没回家,一齐藏在树后,吃妙辞的八卦。
有几个学生不安分,喊道:“那不是她哥吗?这是在乱.伦?”
妙辞:“不是。”
显然,那堆学生并不在意妙辞回了什么,毕竟妙辞一向是个温吞性子,从她嘴里套不出有用信息。大家反倒一起把目光投向席憬,眼巴巴地等待席憬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