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乖含泪笑着:“老先生……”
云爷爷温和的笑道:“现在,可以叫爷爷了……”
癸乖一笑,想到了自己故去的爷爷,笑着:“……爷爷”
云爷爷:“诶,好孩子。”
这一声,癸乖彻底止不住泪水,眼泪顺着眼眶不住的流下
癸乖低头,又侧开脸,想要平复情绪
手背被弦页温厚的手掌包裹
癸乖泪眼婆娑的看向弦页,便瞥见他低垂着眼,眼眶红的仿若要滴出血来,蓄满了泪水。
云爷爷抬手拍了拍弦页的肩膀:“孩子,以后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弦页泪水一颗一颗砸下来,终究是夺眶而出。
片刻后,弦页呼出口气,平复了心绪,抬眸看着云爷爷,
道:“我们想要带灵宝离开东斋城。”
云爷爷拿着蒲扇煽动的手陡然停住,微不可察的抖了几下,随后又恢复如常。
长长叹了口气,温和道:“孩子啊,你们还是不愿留下吗?外面的世道,人心叵测,污秽不堪,你也还是要出去吗?”
“我年纪大了,活不了几个年头了,本想着这辈子还能在临走前,多看点医书,多治好几个病人……”
云爷爷惋惜的摇摇头,侧开脸挥动蒲扇“唉,我知拦不住你们,……你们,去吧”
俩人起身,双双向云爷爷行礼,转身离开
喜树石菖蒲的声音陡然响起
喜树:“不能让他们走!”
弦页惊讶:“……喜树?”
石菖蒲也道:“你们不能带灵宝走!若灵宝一走,我们该怎么办?整个东斋城便都会消失!你们怎么能如此!”
弦页癸乖站立原处,与他们对视
弦页:“……灵宝确有重大之用。”
喜树骂道:“我管你用在哪里,外面的人心都烂透了是死是活于我们有何干系?你只知你要用灵宝,你可知灵宝对我们有多重要?!”
弦页不语,
喜树继续道:“云爷爷,一生研读医书,钻究医术,不知救了多少人,最后,却被唯利是图的黑心药店,买通病人下药毒死了手下的其他病患,致使他饱受牢狱之灾,被人唾骂,差点枉死。生生从乱葬岗里带着一口气,靠手边的药草活了下来,后来了东斋城才有了如今的医馆。”
喜树展臂一挥,指向石菖蒲:“石菖蒲,他一生良善,被一农家老汉收养,那老汉平常除了种地,便和他一起去山上采摘药草来卖,赚的那点糊口的钱还给他去读书。但最后,恶霸占了田地,打残了老汉的腿,石菖蒲也被砸了药摊,打得半死不活。只能眼睁睁看着老汉断气,自己也被扔到城外喂野狗。好在拼死活了下来,才有命现在站在这里。”
“我呢,勤勤恳恳卖命赚钱,想要让家里过上好日子,可我那双亲,却只把我当作赚钱的工具,哄骗占着我所有钱财,哪怕我病入膏肓需要救命的钱都不愿拿出一星半点,甚至将我卖出去与死人做冥婚,那便是我的亲生父母。你以为这东斋城真是外面世人所说的那样可怕吗?这里是我们的家!是我们在这世间唯一能待的地方!你若执意拿走灵宝,便先杀了我再说!!”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山客平静的走进院中。
弦页癸乖带着心事跟着山客继续在东斋城内走动。
城内皆是熟悉的相邻,见着三人都笑脸盈盈的絮叨着。
正失神间
一只手突然抓住癸乖的手腕
癸乖一愣,
弦页瞬间从思绪中醒来,警觉的一把搂过癸乖的肩膀将人护着,另一手幻出羽扇向来人的手挥去。
看清那双手是城中与秦桑时期的癸乖,关系甚好的妇人,才急忙停住手。
另一边,妇人的丈夫也紧紧将妇人护在怀中,一手握住了弦页的手腕,
俩对人,双双对视着
癸乖见妇人,先是欣喜,又见其丈夫与弦页俩人剑拔弩张地对视,忙抬手将俩人分开。
“对不住,误会。”
妇人也压下丈夫的手臂哄着,
“唉呀,不碍事的,是我刚刚吓着秦桑了,玄参大夫也吓了一跳嘛,不碍事的。”
丈夫这才消了气,抬起妇人的手察看,未见伤痕才放下,重新将人搂紧。
妇人重新牵起癸乖的手,眼眶微微泛红:“秦桑,你回来了,这次不走了吧?”
秦桑避开妇人的目光,垂眸不知该如何回答。
妇人瞧着她,拍拍她的手背:“唉,还是要走是不是?看来我们终究欠了些做母女的缘份。”
大抵是怕难受的情绪传递给癸乖,妇人又转换了话题,笑着说
“不过你能回来也好,你看,还有不到一月,我们便要有孩子了,若你留下的时间久些,或许还能看看他呢。”
妇人抚摸着肚子,
癸乖也将目光停留在妇人挺起的孕肚上。
若是灵宝不在,这肚中的孩子还能好好的出生吗?
还能见到这世间的阳光,和欣喜期盼他到来的爹娘吗?
妇人看着肚子,满眼温柔道:“我们等了他好久,终于快要见面了。”
癸乖抬眼看着夫妇二人,温情的画面,心中有些酸涩。
微微牵强弯起嘴角,笑道:“他定是个健康的孩子,以后家里就要吵闹些了。”
夫妇二人笑着对视一眼,很是幸福。
辞别夫妇二人,
三人来到一处宅院,大门上明晃晃俩个大字“白宅”
癸乖不解:“这是何处?”
弦页淡淡开口:“白家,如果我没猜错,白蔹就是沂台,白及便是楼谪。”
癸乖在幻境中,只知晓城中俩大白家,一家刺绣,一家丝绸,却未曾见过。
山客淡然应到:“……没错。”
说罢,便先一步,向白宅走去
侍女领进后院,
癸乖便见沂台和楼谪抱着一个奶娃娃在亭子内,喂鱼嬉闹着,
俨然一副温馨的一家三口。
不知沂台楼谪前世宿缘,幻境中也不知道前因后果的癸乖,直直立在原地
沂台看见三人,便抱着奶娃娃站起身,将他递给一旁侍女带下去
楼谪也停下嬉闹,走近弦页,牵起他的手,
二人坚定的看着癸乖弦页。
山客默不作声,转身离去,
许久,癸乖才理解了眼下的关系,看着他们二人,张开口:“沂台……你们要留下了吗?”
沂台平静的回道:“癸乖,我和楼谪已经想好了,我们和你们一同离开。”
癸乖弦页听此,皆有些讶异
癸乖:“你们不留下?”
楼谪:“这里确有我们所无法割舍的,也是世间认可我们二人仅有的容身之地,但我们知道,倘若茂成不除,坏魄不休,东斋城迟早也会被侵害。所以,我们决定,不留下了。等事情解决,大灾结束,再回来也不迟。”
癸乖欣慰的看着俩人。
弦页道:“可,灵宝若俩开这里,东斋城便是一座废城,所有幻境生出的场景便会消失。”
沂台低头为难:“这,也是我们为难之处。”
四人在亭中商议,想了许久都未有良策,
坐的屁股都麻了,
沂台便拉着癸乖起来走动,沿着亭湖边喂鱼便闲聊。
弦页楼谪静静坐在亭中,喝着茶,看着不远处自己的爱人。
当山客再次出现,
天已经暗了下来。
癸乖道:“山客,可否与我单独叙话?”
弦页抬眸你觉得看着癸乖,
沂台和楼谪也对视一眼,满是不解。
山客看着癸乖的双眼,瞥向不明所以的另外三人,回过头来,轻轻点头
癸乖带着人,走出去很远。
沂台不解的问弦页:“弦页,癸乖要干什么?”
弦页低着头,思考着,回道:“我也不知。”
但他总隐隐觉得不安,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再次升起了些。
于是,弦页便抬手捏决,顺着水面去到癸乖山客脚下的湖面。
沂台忙问:“怎么样?她们在说什么?”
弦页摇头,眉头紧锁,更是心下不安:“她设了术法,我听不到。”
沂台惊讶:“啊?说什么话要防着我们听见?癸乖这是为什么?”
弦页抬起头,深深看向远处正与山客交谈的癸乖,心里有些慌的发紧。
此时天色昏暗,月色明亮,亭湖四处点着灯,都及不上月色的银辉。
癸乖一袭白衣,晚风微微吹过湖面,带动着衣诀和她的头布飘动。
正与山客喜庆的红色头布交相互映。
画面诡异艳丽。
许久,
俩人才向着亭子缓步走来。
弦页起身,静静盯着癸乖的双眼,
而癸乖看着他,淡然一笑,便和山客走出亭子,
“我去送山客。”
待到癸乖再回来
刚坐下,倒茶
沂台便问:“癸乖,你和山客城主说什么了?神秘兮兮的连我们都不让听。”
癸乖淡淡一笑,抿下一口茶:“秘密,不过我们倒是想出了个法子,既可以带走灵宝,又不会致东斋城消失。不过,”
癸乖看向弦页,继续道:“止白,灵宝往后便交与我保管可好?”
弦页直直盯着癸乖,似要将她看出个洞来,回道:“好。”
癸乖点头,随后移开目光,抬起茶盅。
晚间,
癸乖弦页在白宅住下,
房间内,癸乖卸下头布,站在窗边捏决默念将俩道法音接连传出窗外,
门外便传来叩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