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弦页反应,
今朝挥动长刀带出一道道金光符文,冲出去。
癸乖踏出一步想要阻拦,
身前弦页已经召出羽扇形态的“风之”,抬手一挥,身前幻化出一道巨型银色符箓,向前冲去。
金银俩处法咒相破,今朝侧身闪避,依旧向着弦页冲来
见状,弦页一手抬起右手中的金锁驱动,一手挥动羽扇,俩掌之间瞬间腾起俩道金光强劲有力的法咒,汇聚于头顶再环于周身转动,金光闪得人睁不开眼。
众人皆心道,不好!
今朝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依旧不曾停下身形。
弦页再挥羽扇,法咒化成数道如利剑雨水般茂密的冲向今朝。
癸乖震惊,为何弦页会下手如此重,这道法咒出去,今朝怕是必死无疑。
忙呼道:“止白,快住手!!”
呼喊间,自己也冲出去追赶金咒,同时施出紫色法咒,形成球状,让其阻挡在金色法咒与今朝之间。
弦页听到癸乖的呼喊,冷如冰霜的双眸回过神来,看清眼前局面,心中一惊,忙将羽扇挥回,但已来不及完全消散法咒,
眼睁睁看着三处术法碰撞,今朝被击退,飞身退回。
癸乖也被弦页的法咒的力道击退,飞身退后,单膝跪撑在地,一手捂住心口,强压着胸腔翻涌而上的血腥,五脏六腑皆被震的松裂般,密密麻麻钻骨的刺痛。
弦页慌了神,冲向癸乖,环住她的肩膀,惊慌失措,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施术从指尖幻出术法,萦绕癸乖周身替她治疗。
“天爻……”
癸乖忍住血腥气,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满眼愧疚,便摇摇头安慰他,
随后看向今朝的方向
今朝被击飞,好在被身后的山客,忽念和郡冷用术法接住,同样跪撑在地。
弦页的术法也已是消散中,威力削弱不少,
但今朝持长刀的手臂颤抖着,一缕缕不易察觉的血流顺着长袖沿着手腕流出,顺着刀柄流向刀刃。
身后众女子气愤之下,齐齐向前踏出,恶狠狠的看着,向弦页癸乖冲过去,
山客见状,展臂一拦,顺势面对她们,正色道:“姐妹们,不可妄动!”
其中一人不愤,气道:“山客,他如此狠毒,竟对今朝下死手,男人都是薄情寡义的畜生,让我们杀了他!”
山客制止:“不可,听话!”
女子们只能做罢,不甘愤恨的瞪着弦页,退回去
一旁郡冷给今朝喂了草药,
忽念也愤恨不平的起身,对着弦页咬牙切齿,破口大骂
“好你个弦页,你果真是个狼心狗肺,畜生投胎的东西,我们好吃好喝让你住在这儿,念你与癸乖情深意切,都愿意让你也留在东斋城中了,没想到你竟要夺我们的灵宝,还要杀我们!你休想如愿,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放你带灵宝离开!”
癸乖收回目光,侧目看向弦页:“为何?为何要致她于死地?”
弦页看着癸乖的眼睛,紧促眉头,垂下眼眸,轻声开口:“……我,也不知。”
癸乖不解,但见弦页低头闷声的样子,便知他心中正在自责
下意识便抬手抚摸上他的脑后,顺着发丝安抚,一边扭头看向忽念山客。
弦页本在心中纷乱,自责愧疚又委屈,忽然感受到脑后顺着耳根,一双温热柔软的手抚摸着,心下郁结纷杂安定下来,有些意外的抬眸,看着癸乖的侧脸,
在癸乖看不到的角度,弦页满眼的柔情。
癸乖起身,
弦页将人揽进怀中扶着,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癸乖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如今术法也截然不同,
若不是他知道那是他的天爻,就要以为这是一位本就体弱多病虚弱不堪的另一个人。
癸乖身前“玉关”从胸口松动,顺着缠在腰间,刚刚也是玉关在瞬间缠上她的心口,帮她阻挡了一部分的术法冲击,
癸乖扶上腰间的“玉关”,淡然一笑:“多谢。”
山客向前一步,鲜少严肃,正色的直言:“弦页,将我东斋城灵宝还来!”
弦页垂眸看了眼手中的金锁,淡淡回道:“恐怕不能。”
山客忽念等人一听,瞬间冷脸,做出进攻姿势。
山客展开左掌,一道红色法咒如藤蔓般缠绕而出:“如此,便难免一战了”
癸乖忙上前一步,制止
“且慢,山客,此灵宝我们实有要紧之处,事关众多人命生灵,可否当作暂借给我们,等解决了难事,便还与你们?”
忽念急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癸乖,这怎么能借给你!”
山客冷声道:“癸乖,你不知灵宝对东斋城有多重要,这不仅是于我们而言,更是所有留在东斋城的人,活下去的希望。我绝不能让你们带它走。”
癸乖不解,再次看了眼弦页掌中泛着金光的金锁。
喃喃道:“……活下去的希望?”
一瞬间,癸乖浮现出爷爷爹爹娘亲死去的画面,和还在叶书谷后等待自己的异兽。
癸乖看向山客,俩人隔着距离遥遥相望,对视着眼中的情绪。
山客语气不再冰冷,带着些悲意怜悯,缓缓道:“癸乖,你可知为何我们与你并不是熟识,却坚定的要让你留下?”
癸乖平静的看着山客
山客:“那是因为你身上那种悲痛,我们都再熟悉不过,我们知道那是什么,就算隐藏的再深,我们也能认出它。”
癸乖眼眸颤动了几分,此刻再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子们,似乎明白了山客所说。
眼前的每一个红衣女子,身上仿佛都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透明的悲伤,覆盖着周身,那是经历,是生命压抑折磨,死后重生,抱着残破不堪的自己继续活着的痕迹。
癸乖垂眸,心底藏下的痛苦被一丝丝挑开浮现上来,面上难掩,压制着悲意翻腾。
“我……”
癸乖想要继续说动山客将灵宝借给她,但张嘴,却迟迟说不出口。
内心纠结着,
看向面前所有女子眼中的悲痛,那与自己十分相似的破碎坚忍,在眼眸中流转,
都在直直的看着自己。
癸乖喉间发紧,再无法让自己去劝说她们。
山客看着癸乖,收回掌中术法。
漠然到:“世人皆知东斋城是个吃人的地方,有进无出,却丝毫不知,这里是我们最后容身之处。这里安放了我们的执念,是我们留在这世间仅剩的牵挂,倘若东斋城消失,那我们该去哪儿?这世间还有什么能留下我们?”
癸乖听得懂山客所有话中的情感,连接着自己的心,牵扯着。
弦页默默将癸乖揽得更进怀中,紧抿着唇。
他知癸乖的悲痛源头,他感她所感,思她所痛。
不是自己所遭遇的,不敢妄言感同身受,也许他无法真的体会癸乖的恨与痛,但他已经失去过癸乖一次,那种空落落的无力让他慌张惊恐,瞬间失去了所有活着的意义。
他决不能让癸乖再从他眼前消失。
若是再来一次,他怕是当真会疯。
今朝此时被郡冷搀扶着站起身,面向俩人,
“说得再多,你们也无法理解,不如就带你们去城中逛逛,待你们自己看过一番,再思量是不是还要带灵宝走。”
随后,今朝与山客对视一眼,山客点头示意。
东斋城中街道
山客领着癸乖弦页在城中走动
来到一出,
弦页一怔,医馆!
癸乖也认出了这是幻境中的医馆
山客道:“幻境乃执念所化,会呈现一个人心里最难割舍最奢望的样子,幻境成,东斋城内便会现出幻境中的场景,让他继续过自己期望得到的生活。”
弦页迟疑了下,随后向医馆大门走去
医馆内,
喜树在记账,数着银钱铜板。
石菖蒲坐在院中,择选草药晒干。
直到,云爷爷的坐在厅中,翻看医书的身形出现。
弦页再也抑制不住,手掌攥紧,红了眼眶。
癸乖绕上他的手臂,轻握着,看向医馆内的场景,眼中也蓄满泪水。
厅内,喜树抬头,看见弦页他们,
欣喜道:“玄参,秦桑,你们回来了!”
在看到山客时,一惊,忙迎上来道:“城主,您也来了!是,我们医馆有什么不当的地方吗?”
山客温和道:“无事,闲来逛逛,不必惊慌。”
云爷爷和石菖蒲也走过来,与山客互行了礼。
云爷爷领着三人在侧院厅中坐下,饮茶
饮下一盅茶后,山客借故说道:“近来家妹身子有些疲乏,想来是天气太过炎热,我既来了,就去给她开些草药回去。”
云爷爷也起身,恭送回礼。
山客走后
亭子中无人言语,
云爷爷打量着他们俩人,有些看戏般的戏谑:“怎么,你们俩个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同爷爷说啊?”
俩人抬眸,看着云爷爷,又默默低下头。
云爷爷:“唉呀,你们也大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秦桑啊,爷爷知道你心软,看不得他人受苦,这本就是医家仁心,你在医馆三年里,早已是一家人,爷爷看着你长大,看着你医术越来越厉害,连我都时常要问问你那些新奇的医术。若你走啊,还真不太放心,但爷爷也知道你要做的事很大,本就少人支持,我又怎么能再给你套一层枷锁呢。……如今,你愿意回来,爷爷也安心不少,你放心,这小子定是欺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