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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2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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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Chap.22<关闭段评功能

李岘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敲响母亲与弟弟的房门的。终期考结束后,他没有回南京,一直逗留在邬城,经几日调查到母亲的赁房地址。那时他没打算来找他们,他只是必须知道他们在哪儿,这样他才会安心一一他已经长大了,再没有人可以将他抛弃。

腊月二十九那天他回了南京的家。那是一座坐落于颐和路上的公馆,三层洋楼,黄墙红瓦,状似城堡。接他的汽车开进沉重的黑色铁门内,立刻有佣人笑迎上来,说:“大少爷回来了!”又有佣人转身进屋子里将这消息通报了。这样与幼时截然不同的待遇是他十几年来汲汲经营的结果。凡是明眼人都看得到,李家五个小辈中,大少爷是最聪明睿达的,待谁都春风和气,如今又读了教育学,显然将来是要追随老爷进教育部的。他是长子,在年纪上占了优势,凡事都快弟弟妹妹们一步,在其他小辈还在要吃要玩时,他已经可以帮父亲排忧解难了。野种又怎样?反正是老爷亲生的孩子,谁敢说他不会是李家下一代家主呢?<1只是他那个名义上的母亲恨他恨得牙痒痒,连同他的弟弟妹妹们也厌恶他,三番五次地做手脚害他。他可不是傻瓜,更不是软柿子,谁怎样害他,他就怎样害回去,因此,他年纪最小的那个弟弟的腿脚至今有点跛。1

他既要让他那位“母亲"见识到他的手段,又要在父亲面前作出一副纯良样子。他的弟弟妹妹们读南京最昂贵的私校,他却连一间公寓都没要,在邬城大学里与七个人挤在一间寝舍。他父亲未必不知他是故意的,但那又怎样,亏欠了就是亏欠了,更何况他是最孝顺的、最听话懂事的、最慧敏上进的,就算他父亲不喜欢他,也得为了自己的名声弥补他。他是最了解他父亲的一一前半生被祖父控制着,如今自个儿掌了权,总要拿出些当家的气度来,否则落在旁人嘴里就是软蛋。嗬,其实就是软蛋!

这个新年李岘祺过得极为舒坦。愈是舒坦,他心里就愈是烧起一把火,想要在母亲与弟弟面前展示、炫耀他的成就: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在李家这个人多势杂的大家庭中站稳了脚跟,他让所有不喜欢他的人都无可奈何!他要看到母亲后悔、怨恨、痛哭流涕,而他云淡风轻、高高在上。她与他早已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了,包括她偏爱的那个小儿子,如今也被他远远甩在身后。这怎么不算一种报复呢?

所以他立刻寻了个理由回邬城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展他的报复,换上精致的西装、昂贵的大衣,甚至束上了领带,来证明这是一场正式的审判。他在脑中构想了母亲与弟弟所有的神情、动作、言语,心里那把火愈燃愈烈,以至于他叫了车把自己送过去时,放在腿上的手微微颤抖起来。那是一片低矮的土砖色楼房,家家户户挨得紧密,厨房是几家共用的,烟管已经将墙壁熏黑。楼房围成一个方形,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天井,地上晒着一筐又一筐的咸菜,散出些清淡的盐劓味。少数几户人家的窗子里挂了半干的腌鱼、黑黟黟的熏肉。看过这里的环境,李岘祺心里不免升腾起一阵优越感,仿佛这场报复已经成功了一半。

他的母亲和他的弟弟,住的就是这样的地方。<2他想要从楼梯上去,脚步却不听使唤地踟蹰了下。而后他誓身走出那片楼房,在附近一家杂货店前停了,随意要一瓶啤酒,跟老板借只瓶起子,“啵"一声掀掉盖子,咕嘟咕嘟灌下几口。他当然不认为自己是在壮胆,他只是口中略有些发干。他提着半瓶啤酒从楼梯上走上去了。这楼梯可真破旧,扶手竞是一条钢筋,生了锈,已经变成深棕色,简直不能让人扶一下。算了,他也不是特别需要扶手。

到了三楼,楼梯拐口。

李岘祺站在那儿犹豫了许久。他当然不是突然打了退堂鼓,他只是纠结要不要把手里的酒喝完。还是喝完罢!总不能拎着半瓶酒去"做客"!他仰起头,又将剩下的酒灌入喉咙。1他将喝完的酒瓶子靠着墙壁放着。

探头看一眼,廊子上堆积了不少杂物,尽头砌了个灶台,灶上放了只小锅子,里头咕噜咕噜的,一阵一阵地向夜色里喷射白色水汽。他忽然从中闻到一点香甜气味,十分熟悉,却想不起这是什么味道,只觉得十分熨贴,好像从前吃过似的。他站在那儿仔细地思索着,这时,屋里忽地投出一束光,一个妇人走了出来,到灶台前,用布裹住锅子把手,将其端进屋子里去了,门阖上,光又消失了。

他想起来了,那锅子里是红苕稀饭,他幼时也吃过。红苕稀饭……从前,他与方峪祺也为一碗红苕稀饭打架。他们总是较着劲儿,比谁吃得多,吃得快,急匆匆吃掉一碗,立刻要母亲添饭。那时日子穷得连红苕稀饭都不够吃,母亲见他们胃口好,笑得欣慰又苦涩。锅子里的饭不够分了,母亲便拿起勺子将锅壁上粘的饭刮聚到一起,一勺一勺地喂给他们。她总是先喂给弟弟,若是运气好,他们就吃得一样多,若是运气不好,他就比弟弟少吃一口。

心里那把火又燃烧起来了,将李岘祺所有的情绪都放在一只锅子里猛烈翻炒。他再也无法克制,径直走向那道掩起的门,抬手屈指,迟疑两秒,“笃笃"地敲了下去。等待的过程中,火焰燃得极烈,锅子里咕噜咕噜冒起大泡,似要将他的恨意完美地收一个汁儿!-1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从门内出现,李岘祺心中猛地惊抖,火焰一蹿,锅子糊了。

那些沸腾的恨意,都贴在了锅底,变成薄薄的一片。那一瞬间,他后悔了,后悔自己没能沉住气,年都没过完就来找他们。

他又庆幸,还好喝了一点酒,身上沾染了酒气,叫他现下所有的行为都有了一个光明的解释。于是他脚下一个趣超,手臂撑上了门框,再抬起头时,已然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方峪祺眼明手快地扶了他一把。

李岘祺朦胧地睁着眼睛,看到一双宽大有力的手搀起他的手臂……十四年了,这十四年里,他每一次想起阿峪,想起的都是他小孩子时的模样,以至于他竞没意识到,原来,他也和他一样长大了啊。

正当他微愣之时,屋子里传来小木凳当哪倒地的声音,像是有人猛地站起来,不小心把它带倒了。随即,极陌生又极熟悉的声线颤抖着响起:……阿、阿……?”一股酸意直直冲上鼻头,又细针似的酸进脑仁里去,疼得他眼眶发热。李岘祺手指不由得抓紧了门框,却极力克制着,没在脸上显露出什么来,只耷着眼睑空茫茫地朝屋里望过去。“他……喝醉了。“他听到方峪祺轻声道。母亲急步走上前来,不敢相信似的盯着他的脸看了又看,立刻从眼睛里滚下泪来,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似是想要抚一抚他的脸。他清楚地看见一些岁月的纹理,出现在母亲脸上、手上,细微的痕,磨损的线……

青春的母亲,年幼的弟弟,从这一刻起,才千真万确地留在了十四年前的光阴里。

他们将他搀扶进屋子里。

里面空间极小,满满当当地塞着房东留下来的旧家具。进门就是一张案桌,旁边立着个深褐木衣柜,顶上摞着几只皮箱。角落里塞进一张编织窄床,床对面是一台手摇缝纫机,机身被卸掉了,充当一张小桌使用。窗边钉了一排粗铁钉子,上面挂着一只书袋。里面似乎还有一小间,门处用布帘子隔开了。他们将他扶到床上去。

他实在不知如何面对他们,装作身体摇摇欲坠的样子,顺势在床上躺下了,轻轻阖上眼睛,喉咙收紧动了动。想到母亲和弟弟就在床前看着他,他连动一下也不敢了,浑身僵硬地躺着。只是不知这张床是母亲的还是弟弟的,褥子与枕头上散发着清淡的肥皂味,叫他很喜欢,总想贴近些。他察觉到,母亲在床边坐下了,带着一点啜泣的鼻音,紧紧攥着他的手,拇指在他手背上摩挲,止不住地抖。过了一会儿,一只干燥温暖的手试探着触上他脸庞,手掌一点一点爱怜地轻抚上来:“阿……”

他仿佛躺在母亲的掌心中,四下里静悄悄的。他又贪恋,克制不住地想要偏一偏头,好叫他的脸更用力、更长久地靠近那片温热。不料,他只稍稍贴上一点,母亲就将手拿开了,抬袖拭泪,泣不成声。<1方峪祺不声不响地立在一旁,递上一方帕子。李岘祺心里不知是失落还是怎的,像一个真正醉酒的人那样,口中含混不清地咛一声,翻了个身,将脸转到里侧去了,眼角流出一滴泪来。

他想他赢了,母亲真的为他而哭了。

母亲哭了许久,才渐渐将哭声收住了,为他盖好被子,将四周都掖好,对方峪祺道:“你哥哥醉成这样,也不知喝了多少酒呢……他身上肯定不好受。这样,你先照看着他,我去邻里借点陈皮、蜂蜜、枸杞什么的,煮些醒酒汤给他。"1方峪祺默了默,才说:“好。”

母亲出门了,屋里一下陷入寂静,能听见窗外呼呼风声。李岘祺睁开一点眼睛,眼前就是泛黄的墙壁。他在墙壁上看见自己黑乎乎的影子,还有方峪祺的,随着烛火飘晃。他安静无声地站着,离他不远不近。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他开了口,轻声问道:“这些年……你过得好么?”

李岘祺怔了下,没有想到方峪祺会开口跟他说话,随即又反应过来,这个问题显然不是在问一个醉酒之人。看来,他的弟弟一直知道,他这醉意是装的。

既如此,也没有什么继续伪装下去的必要了。李岘祺沉默数秒,从床上坐起,松了松肩,懒懒倚上墙壁,不紧不慢道:“怎么会不好?”

“你们呢?"他反问道。

方峪祺僵直站着:…也很好。”

两人又陷入无言。

且不约而同地偏过脸,一直没有直视对方一眼。不过,李岘祺对面的那张由缝纫机改造的小桌上,摆着一面圆乎乎的镜子。他从那镜子里,看到方峪祺站在烛火昏暗的地方。那道清绝侧影是他此生最想排除的异己,却又仿佛是他的另一个人格,注定要死生相随了。

正当他看着,镜中忽然飘来一眼。

方峪祺并没有回头,只是他面前衣柜的雕纹外门上,也镶着一面镜子,残缺了一个角。<1

双镜相对。

他们没有望向彼此,目光却走完几道曲折的路,还是相遇了。

两人心里都震颤了下,凝望不足三秒,双双避开眼睛。1或许是陈皮、枸杞不易借,母亲久久没能回来。两人就这么一坐一立,垂着眼,就着屋子里飘摇烛火听微薄起伏的呼吸声。

直到李岘祺从床上下来,到镜前整了整西装,穿起大衣。方峪祺知道他要走了,哑声道:“再等一会儿罢要……母亲她,很想你。”

李岘祺穿衣的手顿了顿。

“那我更要走了。"他又在镜中捕捉到他的视线,这次,他对他微微哼笑一声,“我想她应该也不会怪我,因为我只是做出了和她一样的选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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