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https://www.jiwxc21格格党/晚饭时,霍楚厌来到膳堂,桌上只有霍嘉山与姜明晚。刚一坐下,霍嘉山就问:“楚闲怎么好些天不来吃饭,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做什么?”
姜明晚也附和道:“还有眷禾,眷禾怎么不一起来吃呢?是生病了吗?”
霍楚厌一一作答:“天气热,眷禾胃口不太好,待会儿我叫小厨房另做一些餐食给她送去。楚闲他…
霍嘉山问:“他怎么?”
“他被我罚三个月不许来膳堂。”
霍嘉山不解:“这是为何?”
“小事一桩,"霍楚厌不以为然道,“父亲不必在意,现在他说不定躲在哪里吃零食呢。”
“定是朝中事宜他与你意见不同吧,"霍嘉山叹了口气,“你们是亲兄弟,莫要因此而生分。”
霍楚厌垂眸,兀自夹了一道凉菜,没有作答。饭到中旬,霍嘉山坐不住了,吩咐侍女拿餐盘,亲自夹了不少饭菜给送过去。
饭桌再次冷清,霍楚厌开口:“宝音前些日子同儿臣讲,上一次送去的衣衫甚合她意。布料虽不比之前华贵,可做工方面却更胜一筹。”
姜明晚想了想,回忆道:“上次你给沙突送的布料,好像是从咱们府中拿去的。”
“原来如此,母亲好记性,"霍楚厌说,“如今沙突与我朝和亲,儿臣想着,宝音既然提起,那便再送几匹做工精秀的布料也无妨。”
霍楚厌观察着母亲的神色。
只见她面色犯难,眉头蹙起,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之前送去那些都是府上绣娘做的,可那些绣娘早就被我遣散了。”
“既是做工优秀,又为何会被母亲遣散?”姜明晚叹了口气:“那几个女红里面,有人手脚不干净。那段时间刚好是你带兵出征,连家都没来得及回又碰上大雨,你父亲归来告诉我,皇上打算派你去安顿百姓、治理水患。”“楚闲得知此事也是一片雄心壮志。我在家里着急,生怕你们兄弟两个出什么意外,也懒得给那些女红断官司,索性就全都解散了。”
霍楚厌想了想,说:“我也很欣赏鞋子上的刺绣,不知是哪位绣工能够如此出神入化的技巧?”
“负责给你和楚闲做衣裳的绣娘叫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儿臣以为,绣娘有这样的好手艺自然有大把人争抢,不会与偷窃扯上关系。不如母亲将所有绣娘的名字告诉我,我去绣庄走一趟。”
拿到绣娘的花名册后,霍楚厌独自坐在书房中一一对比,指尖停在了(胡芷兰)上面,眸色沉重。
翌日下了早朝便去往绣庄,得到的结果竟是胡芷兰已经意外离世。
这个答案离霍楚厌心中的答案非常贴近。
若非性命之仇,一个柔弱女子哪能千方百计寻到他面前,几次三番想要他的命呢。
只是这胡芷兰与温眷禾,到底是何关系?
她为何要将胡芷兰的死,算在自己身上?
霍楚厌知道,温眷禾恨极了自己,必不可能将这其中缘由告知于他,于是派了孙慎再次前往清台。
傍晚,天际晦暗,仿佛被割成两半。一半乌云丛生另一半是刚刚升起的弯月。
犹如一把弯刀,结结实实刺进心脏。
他看见了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
霍楚闲则手持折扇,穿了水蓝色长褂,当众说起了评书。侍女小厮站了好几排,温眷禾则坐在石凳上,面前摆着一盘瓜果,听得正开心。
上扬的嘴角、倾慕的神色。
她的开心心那样醒目,刺痛了他的心。
霍楚厌轻咳一声,这愉悦氛围便轻而易举被打散。下人们行了个礼后离开,霍楚闲则收起折扇:“大哥,闲来无事我给大家说说评书,讲讲故事。”
“堂堂霍学士,朝廷命官,在家里给下人们说起了评书,成何体统。”
霍楚闲轻笑一声:“本来是给大嫂说的,那些人都是路过就走不动了,我瞧着大嫂听得开心,便没轰人。”“哦?为何要说给你大嫂听?”
霍楚闲犹豫了一下,开口:“大嫂……好像心情不大好。”霍楚厌看向温眷禾:“是吗?”
温眷禾垂眸,面颊绷得紧紧的。
自从她的心事和秘密被这个人戳穿后,每每遇见他,都觉得无处遁形。
她起身,白心连忙扶住她的手。
“你们还有事情要谈吧,那我先回了。”
霍楚厌目送着温眷禾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冷眼睨着霍楚闲。“说。”
霍楚闲下意识挺直了腰板回话:“是刚刚听白心说,看见大嫂在房中哭泣。我想她是思念亲人,可大哥你又不在,我便想出这样的法子,也是为了缓解大嫂的情绪,希望她眼疾早日康复。”
“有劳了。“霍楚厌说,“只是朝中繁忙,科举在即,皇上有意让你做主考官。最近几日你还是在自己房中多读书,卸了这一身悠闲气。”
“多谢大哥提醒。”
霍楚厌推门走入,只见温眷禾正坐在新换的梳妆台前,将翠玉耳环摘下放入匣中。
不与他言语,那双明亮动人的双眸,没有一刻是放在他身上的。
可分明刚刚她听评书时,那样愉悦。
这个女人很会变脸。
不。
她完全不会伪装。
她是骄傲的,是拥有独立意识的。
命格里没有屈服,只有蛰伏。
在意识到短暂蛰伏能得到想要的时,她便会伪装起来,一旦被人戳穿,便连装都懒得装。
这样的态度令霍楚厌心中不悦,想撕裂她平静的面具,但更想知道她的曾经。
便上前一步站在她身后,大手从她后颈伸过去,托住她小小巧的下颌。
“关起门来方便多了吧?”
温眷禾瞧着镜子里的他。
“其实都差不多,整日除了吃就是睡,脑子空空,哪来的什么方便不方便。”
粗粝的手掌滑到另一侧脸上,指腹尽情在她面颊上采撷。“可你的脑子真的空空吗?”
“这是自然。”
“你不怕死吗?”
温眷禾愣了片刻,才开口:“大少爷若是想杀我,早就杀了,何必留到今日。”
“连夫君都不叫了。“霍楚厌摇摇头,“可见是人被我留下,心心早就飞出东厢房了。”
温眷禾心中燃起一丝异样,她拂去他的手起身面对他:“大少爷想要我的心?”
“你的心是黑色,"霍楚厌摇摇头,“不要也罢。”这话他说得随意,但温眷禾却听到心中。
他的双眼似乎能穿透一切,任何心事都别想瞒过。好在此时白心来了。
“大少爷,大少奶奶,水已经备好了。”
温眷禾沉声:“夫君在外走了一天,你先沐浴吧。”霍楚厌抬了抬眉,也随着她演下去:“天气闷热,夫人先洗漱,头发也好尽快干。”
温眷禾只希望他洗漱过后就离开,再次推脱:“还是夫君先吧,我一一”
“既如此,那我们就一起。”
温眷禾身体一僵,眸中涌现出不可思议。
霍楚厌面不改色吩咐:“将水备好就出去,今日我来帮大少奶奶沐浴。”
在一阵水声之中,温眷禾紧紧攥着衣摆,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霍楚厌,你不要太过分。”每一次他站在自己面前,温眷禾都会感觉到无穷无尽压力袭来。
这个男人臂膀宽阔,离得越近光就越暗。
她偏头不去看他,又被他捏住下颌抬起。
“也是我大意了。夫人眼盲,我早在成婚第一天,就该帮夫人沐浴穿衣。”
瞳仁中他的脸逐渐靠近,以一种胜券在握的神态看着她,悠闲道:“不过不要紧,从今日开始也不迟。”白心刚走出来就见两个主子在你侬我侬,连忙移开视线:“大少爷,水已经备好了。”
霍楚厌直接将温眷禾横抱在怀里,吩咐她:“你就留在这里,等着伺候。”
“是。”
他是故意的。
将白心留在这里的言外之意,就是让她必须伪装下去。不仅要伪装成眼疾之人,还要伪装成一只脆弱的白兔。浴桶的确够大,大到能容纳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霍楚厌看着她,纤细的两条锁骨浮现在水面之上,他稍稍抬起手臂,引得水波荡漾,她的锁骨窝里就蓄满了水。温眷禾也看着霍楚厌。
胸膛露在外面,那上面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前几次晦暗,再加上她根本没有勇气看他,今日才发现,原来他并不是钢筋铁骨。
搭在木桶边缘的手臂垂下,在他肩膀向下的位置,有一处很深的疤痕,像是镶嵌了一条粗绳,盘踞在他手臂之上。霍楚厌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很随意地抬了抬手:“第一次上战场没经验,当被敌人识破计划时,唯有同归于尽才是解决的方法。”
温眷禾垂眸:“那这么说来,伤得也不算重。”“的确,"霍楚厌说,“战场上的一道疤跟软榻上的刀伤相比,的确不算重。”
温眷禾沉着脸:“我洗好了。”
只见他搭在浴桶边缘的手臂前伸,随手一捞就将她捞入怀中。
两个人也从面对面,变成了温眷禾背对着他。他的身体滚烫,温度顷刻间蔓延进身体里。手臂就拦在她腰间,缓缓向上游走:“不急。”温眷禾吞了下口水。
这个男人向来都是不急的,哪怕当日她的剪刀就要刺进他的心脏,他也不急不缓地在最后一秒握住她的手腕。她问:“朝廷一等镇南将军,该不会喜欢在身体上报复女子吧。”
发丝的香气在他鼻间环绕,霍楚厌眼神闪过一丝凛冽。“谁说我要报复你了。”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她狠狠道,“我是不会告诉你我为何来到霍府的。”
他的手掌用力一握,再次拉进本就近在咫尺的距离。温眷禾痛得低呼一声,皱眉去掰他的手指。可掰开这一边,他就马上握住另一边,动来动去浴桶中的水溅出大半。
“这些日子,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你,药物用的也是一等,你既不领情,那就要还债。”
温眷禾已经熟知霍楚厌的脾气秉性。
这是个看上去严肃孤傲,实际内心充满恶趣味的人。还债不过就是幌子,依她来看,自己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个新鲜玩意。
霍楚厌鲜少与女人打交道,所谓食色性也,一旦在这方面打开闸口,总会一发不可收拾。
但她相信,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
等到霍楚厌身边出现更优秀的,更符合他口味的,那么等待自己的就是各种罪行公诸于众。
成为阶下囚已经是恩赐,怕只怕会连累爹娘。前有狼后有虎,温眷禾独自抱着浮木漂浮在充满毒气的沼泽之中,动或是不动,总归要死。
她闭上眼睛,突然想起了什么。
问他:“你可还记得,欠我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