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https://www.jiwxc21格格党/夜色之中,月亮被乌云遮挡起来。
最明亮的莫过于温眷禾的双眼。
霍楚厌躺在榻上,自下而上地看着她。
“你这双眼睛,要装的无神可真是个难题,"他沉声,“温眷禾,为了要我的命,你辛苦了。”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照亮屋内。
继而一声闷雷响彻天际,大雨倾盆,浇在屋顶,仿佛晒干的豆子洒落在地。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说完,又顿觉这句话过于笨呆,轻笑一声,“我到底还是没能沉住气。”
说罢,又沉下脸:“那你有没有听说过,真正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下一刻,她抬起另一只手,掌心不知何时藏了一把修刀,刀刃锋利,朝着霍楚厌喉间划过。
电光石火间,被霍楚厌用手挡住,即刻起身,但因上半身赤.裸,还是被划中腰侧。
温眷禾见状也起身追了过去,却忽略了还有一个后遗症。刚跳下榻就因腿软而跪倒在地,等再起来时,霍楚厌已经拿起佩剑横在自己颈间。
温眷禾彻底没了力气,脚底打颤,小腿泛酸。她拢了拢松散的衣裳,挺直了腰板将碎发掖在耳后。“你杀了我吧。”
霍楚厌却笑出了声。
这笑声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温眷禾顿感无地自容。
从得知姐姐死亡时,从踏出家门的第一步,从在山间被侍卫追赶,从失明到复明。
她一步一步,走得踉跄,甚至到把自己也放入局中当做诱饵,还是没能找到真凶。
剑尖从脖颈往下游移,到了她领口前,轻轻一拨,刚被拢好的里衣就被掀开。
她抬手去合反被打中手腕,修刀也掉在地上。“霍楚厌!你不如杀了我!”
“别动。“他沉声,“今夜我心情好。那梳妆柜我早看着不顺眼,或许可以用它的命换你的。”
温眷禾紧紧攥着拳头,只能纵容到他用剑将衣衫褪到肩膀,露出水蓝色小衣。
下一刻,剑风就拂过面颊,小衣纤细的带子被他齐齐斩断。温眷禾低呼一声抱住自己。
霍楚厌的声音堪比修罗:“这个颜色我不喜欢,从此以后不要让我在你身上见到。”
温眷禾咬着嘴唇点头。
他说:“现在就去掉。”
她紧紧抱着自己,从手臂和上身之间,扯下了自己的小衣。小衣被他用剑挑起一扔,在空中就四分五裂。一道闪电袭来再次照亮她的不堪,温眷禾死死咬着牙闭上双眸,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她渴望自己瞎了。“耻辱吗?"霍楚厌问。
温眷禾闭上眼睛,眼泪顺着下巴一滴一滴坠落。她不答,霍楚厌继续说:“我也一样。一想到被你骗了这么久,却还在尽心尽力为你思量,就觉得耻辱。”温眷禾只想今夜快些过去,又或者是闪电永远不要再来。可剑尖再次伸到她下颌,逼着她抬脸看他。她有一双明亮的双眸,被泪水浸湿更加耀眼。瞎的时候这样一双眼睛都能叫人流连,更何况现在这副样子。像是个贪玩的野猫,忘了回家时间,被雨水浇得可怜兮兮躲在草丛中。
等你冒着大雨费劲力气去救她时,她却亮出锋利的爪子,嘶吼着扑过来朝你胸口狠狠抓上一道。
这还不够,如果你不在第一时间制服,她甚至还要扑过来咬断你的喉咙。
从来都说一不二的霍楚厌,第一次有了征服欲。他问:“你为何要杀我?”
温眷禾偏过头,纵使再次被他用剑托着转回来,也避而不答。
霍楚厌却说:“你我已经成婚,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有的是时间对付你。”
说完,他收回剑,将她提起来扔回榻上,不等她起身就按住后颈。
还没等反应过来,温眷禾就感到身体一凉。她把整张脸埋进被子里,死死咬着牙不吭一声。直到雨停天亮,霍楚厌方才喟叹一声,半个身子压了下来。温眷禾忍了忍,才痛苦开口:“很重.…
他们身材差距太大,一个常年习武,身上肌肉紧绷,另一个虽说是在田野中长大,但也生活在爱意里,除了早年刺绣手上受了些伤之外,本是个娇弱女子。
霍楚厌懒洋洋地翻身仰面躺下,休息了没一会儿就起身,拿着剑走出去。
他依旧赤.裸上身,在风雨中舞剑,将雨滴削成两半。孙慎一眼就看见他手臂和胸膛上的伤痕,紧张地凑上前:“大将军,你受伤了?”
说罢就要进房取药,被霍楚厌拦下:“野猫抓了两下,不至于那么紧张。去叫人备水。”
孙慎意识到了什么,抿了抿唇退下。
温眷禾还躺在榻上,累得不想说一句话,那后遗症更加强烈,分明他没在里面,还是要抽搐。
她不懂这是正常的身体反应,还以为是自己很渴望他。想着想着,眼泪便流下来。
刚巧他练剑回来,她便转过身,用背对着他。霍楚厌瞥了她一眼。
“少流些泪吧,难道你不想自己的眼疾尽快康复了吗?”温眷禾一怔,强行按着被子坐起身:“你什么意思?”“你爱演,那就演个够,"霍楚厌说,“刚好家里也缺个戏班子。”
“你不会拆穿我?不赶我走?”
他一步一步走近,遮挡了本就不算强烈的阳光,将她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
“你是我的妻,又没犯七出之条,我怎能休你?”他弯腰,有力的双臂按在床侧,将她圈在臂弯之中:“装瞎这件事要事被别人知道,等待你的就是欺君之罪。加上之前你犯下的种种罪行,诛九族也不为过。”
在温眷禾几近破碎的眼神中,他微笑:“我说过,接下来的日子,我有的是时间对付你。”
白心端着水盆和巾帕刚走出来就迎面撞上孙慎,水波荡漾溅出几滴:“孙侍卫,你怎么来了?”
孙慎神神秘秘从袖口中拿出一根镶嵌着白色珠子的发簪:“给你的!”
天气还是阴沉沉的,这支发簪上的珠子散发着淡淡的光。白心以为自己花眼,用力眨了几下,引得孙慎发笑:“这叫夜明珠。”
“夜明珠?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这是大将军赏给我的,我去铺子里让工匠做了发簪,你不要也取不下来了,我一个大男人要这干什么。"他说着就把发簪插到白心头上,欣赏地点点头,又道:“大将军说要备水,你把盆拿回去吧。”
白心轻轻点头:“谢孙侍卫。”
“嗯,“他勾了勾唇,“去吧!”
今日便是长公主与必赤图的成婚的日子,太后为自己的女儿准备了数不胜数的嫁妆,亲自送到宫门外。宗烨则一直沉默地站在太后身侧,一言不发。旁人只当他舍不得长姐离开,只有霍楚厌知道,他们亲自将一颗即将引爆的地雷送了过去。
养心殿内,宗烨坐在桌前,面色苍白。
“我与长姐相差三岁,宫中除了你之外,她对我最好。这也是这么些年和他国和亲,我一直将长姐留于宫中的原因。”“可没想到沙突此次一定要与嫡公主和亲,夕华年岁尚小,如此,便只剩下长姐。纵使我知道沙突目的不纯,也要为了暂时稳住他们,而将姐姐嫁过去。”
“楚厌,你说我这个皇帝做的,是不是太窝囊了。”“普天之下,无人比你胸怀宽广。“霍楚厌说,“此举为的是百姓,你的名字会流传千古,被世人歌颂,你的后代也会以你为荣,就像你以先皇为荣。日后若真要兵戎相见,我一定拼死救出长公主。”
“若沙突起兵造反,威胁你必须弑君呢,"宗烨看着他,神色迟疑:“楚厌,你当真什么都不顾?”
霍楚厌正色道:“霍家世世代代守护皇位,无论是谁,只要威胁到西陵百姓的安危,我都会出手相助。”宗烨伸出手。
霍楚厌没有丝毫犹豫,也伸手过去。
击掌为盟,沉闷的声音犹如暗夜里的雷声,响彻耳际。回府的路上,霍楚厌拿出那个绣着温眷禾名字的绢帕。这针脚颇为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霍楚厌抬腿,他的宫靴上有几片祥云图案,里外都平整精致,是一副双面刺绣。
这条绢帕也是一样。
记得数月以前,母亲曾给自己一次性送来了好些衣服和鞋,说是新找来几位绣娘长居府中,这些是她们赶制出来的。只是后来的某天,他再回到家中,偶然听小厮和侍女们闲聊说绣娘早就解散了。
人员变动是常事,母亲有自己的想法,他并未在意。如今再回忆起来,有一次送温眷禾回南房,他走在前面偶然回头时,发现她在看自己的鞋。
温眷禾热爱刺绣,哪怕是伪装眼盲时,也会抚摸衣服上的绣面。
可正常人看见喜欢的东西,该是欢呼雀跃,欣喜若狂。她的面颊却每次都带着忧伤。
靴子后面布料他行走时看不见,但跟在后面的温眷禾能瞧见。
所以,她看的不是绣图,是在透过绣图看其他。针、线、布……还有绣娘。
他记得从前母亲说过,自己和楚闲的衣服出自一位做工精巧的绣娘之手。
回到房中,霍楚厌找出半月前母亲给自己的衣服。外层看上去精致无比,可里层却凌乱,与标准的刺绣一般无二。
又找出放在柜子里许久不穿的冬衣,里层与外层的图案一模一样,哪怕是反过来穿,也看不出端倪。这个刺绣手法,与绢帕相同。
所以是绣娘!
温眷禾的负面情绪来自绣娘,她定和绣娘是旧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