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https://www.jiwxc21格格党/尖锐的刀剑划破肌肤,鲜血争先恐后冒出。霍楚厌看着她:“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说完,反手将短刀从她手中抢下,抵在温眷禾颈间。主动权落在了他手里,只要微微用力,就能血溅当场。“为何犹豫?”
温眷禾含恨看他:“我以为杀人就像杀猪宰羊那样简单。”“就是杀猪宰羊那样简单。“霍楚厌阴恻恻开口,“你不杀我,就等于让我杀你。”
温眷禾没有言语,眸中除了一丝不甘之外,更多的是平静。霍楚厌瞧着她的眼睛。
未几,,开口:“你知道,我不是杀害你姐姐的真凶。”温眷禾顿时一愣,全身血液倒流:“你……你怎么知道?”霍楚厌何其聪明,从得知胡芷兰死了的那时起,他就猜到了温眷禾不远万里来到霍府的原因。
又忆起家中走水之后,她与自己说过的话,显然是早就知道胡芷兰已经死了。
既然已经知道,还谎称是寻亲,那么她拼命想要留在霍府的原因就只有一个一一报仇。
只是霍楚厌不明白,她为何要将这杀姐之仇安在自己头上。“难道就是因为我穿着你姐姐的刺绣官靴,所以你就认定她是被我所害?”
温眷禾说:“还有你杀戮成瘾的性格。”
“杀戮成瘾?"霍楚厌说,“你是指那天在后花园?”“那日你毫不犹豫将那几人断臂处置,还有在沙突,你在沙突王面前,当众斩首辛直。这根本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常能做出来的事情。我断定你毫无人性,以杀戮为乐趣。”霍楚厌轻蔑一笑:“所以,你认为我是个人若犯我,我必斩草除根′的人,自然也会因为一时不顺心,而杀了你姐姐泄愤?”温眷禾点头。
可他却用短刀挑起她的下颌,轻轻摇头:“不够。”温眷禾抬眸:“什么不够?”
“理由不够。"他说,“凭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只因为这两点而确定我就是杀人凶手。”
温眷禾吞了下口水。
思虑再三,她闭上眼晴心心一横:“就因亲眼目睹你的狠毒,所以我才断定你杀了我姐姐。还有,你并不了解我。”霍楚厌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并没有急着拆穿,而是又问:“那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内心帮我洗脱罪名'的?”“颂狮礼上,你拒绝了我的冰袋。说明你打心底里敬重当年救了先帝的几头狮子。太后生辰,我才知道原来那个被你断了一臂的人,是那样恶心的东西。”
霍楚厌脸上增添了些笑意:“但你依旧没有放弃杀我,还在那晚故意引诱,不惜以身入局……
“不是你也是你的亲信!”
温眷禾疾色厉言打断他的话:“我姐姐在霍府做绣娘是事实,你们霍府给了抚恤银子却没给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也是事实。从她给我的信中描述,她在这里很开心、很幸福。她无比快乐,快乐到仿佛上了天堂!”
“可为什么她还是死了?是谁杀了她?是谁连一具尸身都不给我们家留下,只有几件轻薄的衣服,和几两冷冰冰的银子!是想要隐瞒什么死因?还是她死前遭受了非人虐待,根本见不得人?”
“谁稀罕你们的臭钱!"即便被匕首抵着脖子,温眷禾也没有半点阶下囚的悲惨,她扬声,“你是霍府的大少爷,如果我找不到杀害我姐姐的凶手,那就只能让你下去陪她了!”安静一瞬。
霍楚厌又问:“那刚刚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动手?”“无论是那晚,还是刚刚,我都是闭着眼睛的。”霍楚厌不解:“何意?”
“那样刺到心脏的概率就变小,若是没刺到你还有得救,刺到了就是你活该。”
这话在霍楚厌听来颇为有趣。
她先是恨极了自己,再推翻之前的一切想法。结果找不到真凶,又来恨自己。
杀又不忍心,不杀又觉得吃亏。
所以就选择了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霍楚厌勾了勾唇:“我该夸你善良?”
“少在这里出言讥讽,"温眷禾反问,“你这些时日欺负我的怎么算?”
“与你几次三番想要置我于死地相比,我不过就是拿你逗着玩玩而已。“霍楚厌轻飘飘地说,“除了那几次在梳妆台和榻上,你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样之外,我做的什么事算能抵得过你推我入井?”
温眷禾脸上的温度腾地起来。
她垂眸,又见他胸膛上的伤口。
伤口不深,已经不再流血,但却染红了他的白色里衣。霍楚厌的头发披散下来,额前还垂着一缕,这幅样子若是叫别人看见了,都不会以为他是赫赫有名的镇南将军。反倒更像……那光风霁月的人。
温眷禾稳定好情绪推开他的手:“穿好衣服,叫白心给你上药。”
霍楚厌将那把刀在水中涮了涮,擦拭干净后离开。温眷禾则等了一会儿才扶着墙壁慢慢走出,却发现房中下人不知何时已经被遣散,只剩一盒药箱放在桌上。霍楚厌褪去里衣,露出精壮的胸膛。
看样子好像等了她许久。
他说:“别人会把我受伤一事告诉母亲,平白惹的她担忧实属不孝。左右也是你伤的,那就你来处理吧。”温眷禾原地站了一会儿,默默拿起药粉和纱布。站在他身后,将纱布一圈圈缠绕,探身过去时,发丝划过他的胸膛。
霍楚厌的眼神暗了暗。
窗外又开始连绵细雨,温眷禾替他包扎完后就站在窗前,静静看着雨落。
霍楚厌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背影,半响,也起身站在她身后。他的手穿过她垂落到腰间的发丝,环住她的腰肢,俯身轻嗅她的发香。
一个吻落在她面颊上,手臂收紧。
“那天,也是这样。"温眷禾突然开口。
霍楚厌睁开眼,声音喑哑:“哪天?”
“我姐姐的衣服被送回来的那天。“她的左眼先掉下一串泪,右眼紧随其后,咬着牙怨恨道,“连同她衣服和你们霍家给的抚恤银子。”
环在她腰间的手改为两只,霍楚厌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给我讲讲你和你姐姐。”
胡周是胡芷兰的父亲,靠卖黏糕、糖葫芦这种小买卖为生。胡周年轻时捡到一个女婴,那女婴身上有一字条,写着姓名和生辰,名叫,温眷禾。
家中妻子刚诞下一女,或许是为了给女儿积德,又或许是他们夫妇本就善良,几乎没有犹豫就将温眷禾抱回家中,抚养长大还教了相同的手艺。
“如果不是遇见了爹娘,我早就饿死在襁褓之中了。"温眷禾说,“以前完全没想过如果我再也见不到姐姐会怎么样,所以当她的死讯传来时,几乎想都不用想,就来了西陵城内。”雨打的树叶颤抖,一如那日她哭得不能自已耸动的肩膀。温眷禾问:“霍楚厌,你是否将我姐姐送给了沙突的某一位?”
“绝无可能。“霍楚厌说,“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你姐姐的名字。”
“你最好不知道。“温眷禾拂去腰间的手掌,“我累了,如果你还有些良知,今晚请宿去别处。”
温眷禾拉上床帷,等听见霍楚厌离开的声音时,才安心闭上眼睛。
永春宫内,灯火长明。
文贵妃被禁足许久,怨气一天比一天深。
偏偏这时门外传来婢女的争吵声,她气得摔了杯子:“这么晚了是谁扰了本宫清净!”
贴身婢女萍儿马上出去寻找缘由,没一会儿,将辛者库一奴婢扯进来。
“贵妃娘娘,是辛者库贱婢偷东西。”
文贵妃正愁一身怒火无处发泄,上去就是一巴掌,护甲划破宫女的脸。
她哭着说:“奴婢辛者库采莲,没有偷东西!”萍儿说:“太后生辰那日,娘娘丢失一对皇上赏赐的玉镯,今日却在采莲的柜子里找到了。”
“连皇上赏赐的东西也敢偷,我看你是活够了!“文贵妃咬着牙,“把人送去慎刑司,务必严刑逼供!”一听慎刑司三字,采莲吓得浑身颤抖,慌忙解释道:“太后生辰那日,奴婢只是奉姑姑的命令给贵妃娘娘送衣裳,送到就走了,真的没有偷东西啊!”
萍儿反问:“那为何会在你柜中发现了娘娘的玉镯?”“奴婢不知,奴婢是被陷害的!”
“你一辛者库婢女,陷害你作甚?难不成是为了取代你的位置,去辛者库劳作吗?”
“够了!“文贵妃嫌恶地看了她一眼,“聒噪的本宫耳朵都要出茧子了,赶紧打发走!”
被太监强硬掺着离宫时,采莲还在大声为自己争辩:“奴婢真的没有偷东西,霍大将军夫人可以为奴婢作证,那天是奴婢带着大将军夫人去的御花园,一整晚都和她在一起啊!”此话一出,更是触碰到了文贵妃的逆鳞。
都知道她被关在自己宫中禁足的导火索就是温眷禾。还有哥哥失了一臂也因为霍楚厌!
“被抓到了还敢信口雌黄证骗本宫,在此时提那二人就是存心气本宫!“她挑了挑眉,“我看不用送去慎刑司了。直接吩咐下去,杖杀!”
可就在这时,萍儿想到了什么,开口:“那大将军夫人不是个瞎子吗,你们是如何遇到的?”
“这…”采莲想起那晚发生的一切。
“说!不说娘娘现在就发落了你,连同你在宫外的家人也不得善终。”
一想到妹妹,采莲顿时心灰意冷。
她无奈道出当晚发生的一切,文贵妃听后冷笑一声:“我看你是被撞坏了脑子,得了失心心疯吧?”“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求娘娘放过奴婢的家人吧!”“那瞎子瞎了这么久,霍楚厌四处寻医也没有效果。可你却说她没有瞎,我看你是为了活命故意编的瞎话。"文贵妃揉了揉太阳穴,一挥手,采莲再次被带了回去。萍儿思索片刻,小声问:“娘娘,您不相信采莲吗?”“一个辛者库最低贱的婢女说话怎能相信。”“就因为那是辛者库最低贱的婢女,平日里除了干活儿就是干活儿,见了娘娘连胆子都吓破了,肯定是看见什么就说什么。”
停顿一下,萍儿又说:“哪怕不是真的,也能说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