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证明
片刻后,侍从带着阿洛来到了观心阁的楼上。阿洛坐在庞老板对面,面前是一盏待客用的清茶,茶香四溢。
庞老板那向来圆滑随和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惊讶。他摇着扇子,奇道:“怎么是你?你的新主人呢?”见阿洛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庞老板的心里,生平第一次升起了恐惧之感,他眨了眨眼睛,试探道:“难不成,你……是来找我报仇的?这不能怪我啊,我只是个商人,逐利是本能,你可不能一一”
下半截话被他生生憋在嘴里,阿洛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桌子上,他微微欺身向前,“你背信弃义,本应由我讨回这笔账,之不过现在,我要你帮我做另一件事,便算你将功折罪。”庞老板惊魂未定,连连点头道:“好说,都好说,我这观心阁什么都有,肯定能满足你。”
阿洛立刻道:“有没有什么法器,能阻止一个人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庞老板犹豫道:“有倒是有,只不过……你要给谁求?”阿洛压下眉毛,戾气四溢,“说。”
庞老板被吓得浑身汗毛直立,差点掉了扇子,忙道:“魂、魂钉就可以!只不过,只不过……将神魂钉住,本是逆天之举,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被阿洛冷如刀锋的眼神盯着看,庞老板颤颤魏巍补充道:“曾经有人使用过魂钉,可太过痛苦,竟让那人…当场自尽,因为,这种痛苦,当真是叫人生不如死。”
阿洛暗暗咬牙,扶在座椅扶手上的手一寸一寸握紧。他的五感,本就甚于旁人数倍。
若行此逆天之举,只怕是个人,都有可能被活活疼死。庞老板小心翼翼觑着阿洛的脸色,问道:“那,还要吗?”半响,阿洛抬起眼,平静道:“都给我。”他要走了全部的魂钉。
傀儡本无心,自然也无魂。可他生了人心,也生了三魂七魄,三魂若能钉住,七魄自然也不会散。
庞老板脸色有些难看,从道义上来说,他本就做了对不起孤月岭之人的事,如今若是因为这魂钉,让此人在他这里出了什么事,那他可真是自讨苦吃了。
三枚魂钉,安安静静躺在桌子上。
“关门。”
阿洛掀开衣襟,这具身体频繁受伤,早已遍体鳞伤。可相比魂钉之痛,这些伤口都不算什么了。他将一颗闪着刺眼光芒的魂钉,刺入了自己的胸膛。几乎是在魂钉刺入三魂的同一瞬间,他便感到一阵来自神魂深处的刺痛,就像是有一双无情但有力的大手,将他的神魂啃噬,撕裂。
在一边的庞老板看着他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一般的吐出一大口鲜血,饶是他纵横商场,见惯了各种大场面,见了这场景,也是吓得六神无主,安抚也不是,袖手旁观也做不到,只能左右为难。
庞老板忙道:“要不,要不还是算了吧……他露出痛到极致才会发出的笑意,“就算是再痛苦,也比我离开她要好受得多。”
阿洛强行忍耐住这不同以往的疼痛,用手背抹掉了嘴角的鲜血,朝着庞老板伸出手来。
“继续。”
真是怪人呐,庞老板难为道:“这三根魂钉,若是都钉下去,只会一根比一根痛苦,我怕你这身体吃不消…”他无声的冷笑,在痛苦的喘息声中抬起眼来,可他的眼中,却一点难捱之色都没有,相反,那一双黑白分明,令无数人都不敢与之对视的眼中,充满的,却是一道快意到极致的眼神。
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能让他甘愿承受这般痛楚,也要打下这三颗魂钉呢?
阿洛完美到几乎无暇的脸庞上,沾着点点血迹,他从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听命而行的傀儡,而是地狱鬼主身边令人闻之色变的修罗。
庞老板被这眼神盯的浑身发寒,忙吩咐身边侍从:“快,第二颗!再把第三颗也拿来!”
“啪!”
云千月手中的碗突然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坐在她对面吃饭的少年吓了一跳,“怎、怎么了?”云千月怔然,还保持着拿着碗的动作,被那少年唤了几声,才反应过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突然疼了一下,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那少年默默,他只是个比云千月小了几岁的少年,当年出事后,他为了躲避缥缈宗的人,到处风餐露宿,求生的本领学了不少,可安慰人的话却一窍不通,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不会再发生不好的事了,你放心吧。”
云千月只好笑了笑,“没事,吃饭吧。”
云千月内心总是惴惴不安,她只能安慰自己,大概是因为这几日她没有吃好睡好,神智有些不清楚,犯了心慌之症罢了。没想到,太阳才刚落山,那少年便不见了。云千月找遍孤月岭,终于在后山的悬崖上,找到了他。月斜风疏,遍地霜华。
云千月赶到后山悬崖的时候便看到,溶溶月色下,秦玄衣正掐着那少年的脖子,将其掼在悬崖上的一块巨石上,那少年满脸憋红,面露痛苦之色,双腿乱蹬,正在奋力挣扎着。这些年来,他为了逃命,东躲西藏,根本没什么时间去学习对抗这些人的方法,更何况,对方还是像秦玄衣这样实力强大的人。
云千月心中一沉,忍不住厉声喝道:“秦、玄、衣!”听见云千月这一声,秦玄衣眉梢微微一挑,将目光转了过来,他看向云千月的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狠毒与疯狂。自从他得知当年那位早该死了的证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还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活着,并且若是那证人当真被云千月所利用,那多年来他为师弟所做的一切,不是都白费了么?
想到这里,秦玄衣手中的动作再一次加重了,看着那少年越来越痛苦的神色,云千月高声道:“秦玄衣,你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巩固你们秦家在仙门中的势力吗?你想要的傀儡术,我可以给你,但现在,如果你再敢动他一下,我立刻就会杀死我自己。”
秦玄衣手中的动作果真一顿,云千月说着,手中光华一闪,一把发着光的匕首已经横在了她的脖颈之间。秦玄衣像是看到了什么很好玩的场景一样,竟然笑了出来:“你不是一向惜命的紧么,怎么这时候,倒舍得了?”云千月的神色却十分认真,一步一步朝着秦玄衣走来,“你以为我是你和凌晖那种贪生怕死之徒么?我愿意用我一命,换取姐姐的清白一一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勾引副宗主未遂,羞愧自杀的人。”
她一边走着,一边慢慢将光刃靠近自己,道:“秦玄衣,你若再不放了他,我手中的这把光刃,可不知什么时候会刺下去,这个地方可是人最脆弱的地方,只要我刺下去,必死无疑。等我死了,缥缈宗的几位长老就会得知消息,到时候,你不仅得不到你梦寐以求的、最正统的云氏傀儡术,恐怕,就连你现在这个缥缈宗宗主之位,也岌岌可危了吧?”秦玄衣的脸色几不可见的白了白,他方才为了杀那少年,心中急切,竟然来不及用法术杀人,只想着掰断那人的脖子,没想到,只是这几息的功夫,就让云千月找到了这里。不得不说,一个人倒霉惯了,有时候运气好一些,谁也拦不住。
他只好缓缓松了手,那少年的胸腔内猛然涌进新鲜的空气,他剧烈咳嗽起来,脸色终于慢慢恢复了正常。趁着秦玄衣将手松开,让那少年得到了些许的喘息之机,云千月一手仍是保持原有动作不变,另一只手则背在后面,暗中发送了一道传讯符。
传讯符在暗夜中发着微弱的光芒,却以极快的速度,飞到了千里之外的缥缈宗。
缥缈宗内,一个巨大无比的七星阵正发着强劲的白色白光。阵法功法强劲,可奇怪的是,这七星阵本应由七个人合力组成,可如今,阵中却只有六个人。
六个长老正在齐力练成七星阵,只不过,那位鹤发童颜的长老的面前,却是空无一人,他只能将自己的毕生修为分作两半,一半用作自己,另一半用作对面。
六个人在本应由七人完成的七星阵内苦苦支撑,也不知坚持了多久,那鹤发童颜的长老终于坚持不住了,摇摇欲坠地放下了手。
身边一位长老见状不好,往众人停了下来,又给那长老输送些许灵力,才让他缓过一口气来。
众人叹道:“若非师弟死于那秦贼之手,这七星阵我们早已练成!何愁没有法子对付他吗!”
鹤发童颜的长老叹出一口气,道:“就算是没有师弟,这七星阵我们也必须练成,缥缈宗里黑白颠倒这么多年,倘若我们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只怕仙门之中,都没有缥缈宗的立足之地了。”
“那师弟的仇难道不报了吗!”
“我从未说过放下这场仇恨,只需等待时机。”众人纷纷冷静下来,颔首称是,正在这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道传讯符,一人抬手一挥,传讯符上的内容便浮现在了半空之中。
有人一看,有些震惊:“竟是云千月那逆徒发来的。”另一人不屑道:“她能有什么好话?”
“她请咱们几个去孤月岭的后山,说要送我们一份大礼。”“她的话也能信?”
“你别急,她还说,这份大礼,事关秦玄衣。”众人脸色变了变,一齐看向那位鹤发童颜的长老,后者沉默了一会儿,道:“云千月并非咱们的对手,她既然敢这么说,咱们不如就去会一会,倘若有诈,再撤不迟。”此时,孤月岭的后山悬崖边。
秦玄衣放开那少年,站起身子,站在原地等她走过来。那少年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多年的逃亡经验,让此时的他不敢声张,忙悄无声息爬到了一边,躲在角落里。秦玄衣嘴角带笑,“你方才说,要将云氏傀儡术的秘诀告知我,是么?”
云千月如实道:“是啊,我说过。”
秦玄衣微微挑了一下眉,有些意外,道:“可你不是说过,云氏傀儡术只能通过血脉传承么,莫不是你想通了,还是说,其实还有别的方法?”
云千月摩挲着光刃,漫不经心,道:“秦宗主,你身为一宗之主,势力之大,自然能吸引不少人趋之若鹜,这其中,自然包括我那个有眼无珠的表哥了。”
秦玄衣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停滞,可转瞬即逝,他笑道:“你的表哥?云氏后人?不是说云氏后人,只剩下你一个了么,哪还有什么表哥啊?”
云千月道:“表哥也不一定是姑舅,还有可能是姨母,我可没说他是云氏后人,秦宗主着急撇清什么呢?”秦玄衣将手藏在袖子里,在暗处凝聚了法术,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云千月缓缓放下光刃,“我那有眼无珠的表哥,没想到是个贪生怕死之辈,靠着血缘至亲,获取了我的信任,将我骗到你的陷阱里,险些让你得逞。”
几道微风吹过悬崖,云千月耳朵一动,心下已经有了主意,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继续道:“倘若你得逞了,这云氏傀儡术被你所得,别说缥缈宗这一个宗门了,所有的仙门,都将被你踩在脚下吧一一”
秦玄衣却道:“雄心壮志,哪个男人没有呢?”云千月冷笑道:“可就算如此,你也不应该拿别人的血,作为你通向巅峰的阶梯。”
“你在说什么?”
秦玄衣脸色一变,他对外向来谨慎,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的苗头,他就不会再继续下去,便后退一步,不欲多话,正准备离开。
可他还没转过身,眼神就闪过一道强烈的光芒,让他几乎站不住脚。
光芒闪过,六位长老正站在他的面前。
他们每个人的脸色各异,却成一个包围圈,不让秦玄衣离开。
秦玄衣脸色微白,看向云千月:“你何时与他们有了私下往来?”
云千月一笑,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秦宗主,难不成你以为,那么重要的证人,我会让他轻易就被你杀死么?”秦玄衣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声,那六位长老其中的一人问道:“云千月,你说的大礼,到底是怎么回事?”云千月一步一步走向前,越过那几人,看向了秦玄衣,又像是越过他们看向了早已死去多年的云千颜,“几位长老,难道你们也被秦玄衣和凌晖两个人遮住了双眼吗?凌晖残害我姐姐,致她惨死,他才不是表面上那么清正的君子!”几位长老道:“当年你也是这般说的,可并没有证据。”“我有。“云千月叫出在角落里保护着自己的少年,“他,就是当年你们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的那位证人。”少年咬着唇,心中的害怕还是让他不敢上前,云千月一直用鼓励又希冀的眼神看着他,他终于肯迈出一步,站到所有人的面前。
“凌副宗主当年把他人做炉鼎,甚至害其性命,乃至本是逆天之举,会遭天谴反噬,可缥缈宗中的秘宝混元鼎却能将天谴转移嫁接给他人,而我……就是那个人。可渐渐的,我的身体快支撑不住了,凌副宗主就想杀了我另寻他人。就在这时,云千颜姑娘身死,凌副宗主与秦宗主见事情有可能被我败露,便提前杀我灭口。
幸而,我被云千颜姑娘保护,假死蒙混过关。一直以来,我颠沛流离,隐姓埋名地过日子在,吊着一口气活到现在,就是等着这一天!
我的身上有在混元鼎内炼制过的痕迹,而这东西,只有缥缈宗的宗主手令才能动用!”
说这段话的时候,那少年的眼中再也不是多年沉积下来的恐惧与闪躲,而是一种多年沉冤终于得偿所愿的倾泻之感,他双眼含泪,厉声控诉。
他说的混元鼎炼制过的痕迹,正是那爬满了他脖颈的红色斑痕!
几位长老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查验了一番,道:“不错!不错!这正是混元鼎炼制过的痕迹,其他法器轻易模仿不来,只是,这混元鼎向来都是炼制法器的,这痕迹,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活人的身上?”
那少年道:“多年来,我寻遍天下名医,这才勉强抑制了这痕迹的生长,可我的寿命……却也不能像普通人一样了。”几位长老纷纷露出不忍的眼神,毕竟那少年只是一个无辜被卷进来的人,他本该拥有正常的人生。
那鹤发童颜的长老沉默了很久,道:“这混元鼎的使用手令,只有宗主才能拥有,就算是副宗主,也没有资格。”他望向秦玄衣,“我记得,你与凌晖乃是从小相识,同门之谊,感情甚笃。而且,凌家还是支持秦家的,是么?”秦玄衣知道自己今日逃不掉,他也没打算逃了,微笑承认道:“不错,我们确实情谊不浅,秦凌两家,一直以来都是交好的。”
几位长老大惊失色,道:“这么说,你承认了?以混元鼎炼制活人!如此不具仁义道德,亏你们想得出来,当真是恶毒!如此行径,不配做一宗之主!”
这几位长老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制衡宗主之位的,他们自然有权利任免任何一位宗主。
有一长老看向云千月,道:“看来,当年是我们所有人错怪了你的姐姐。”
云千月对着几位长老,行下了庄重一礼,身上的戾气全都荡然无存,恍惚间,还是那个初入缥缈宗的小师妹:“还请诸位长老,替我姐姐证明清白!真正的恶人,乃是凌晖!秦玄衣亦是共犯!”
几位长老忍不住叹气,本以为已经水落石出,秦玄衣却沉下脸色,道:“我何时说过,混元鼎的使用手令是从我这里给出去的?当年,秦家的门徒不少,其中不乏有我信任之人,我也曾将手令交给过一个人,让他去替我办事,只是不知,他是否用这手令做了此事,我尚且不知,难道这也要怪我么?”云千月心头一紧,不禁咬紧了唇,紧紧盯着他。几位长老本以为能借由此事,将秦玄衣这道貌岸然之辈从宗主之位上赶下来,没想到,他竞然仍有后手。“你说的那个门徒,是谁?”
秦玄衣道:“当年他只自称一介散修,近日,我才知道,他姓云,叫云硕,乃是云氏后裔。”
听到这话,云千月的手猛地一下攥紧了,“你说什么?”秦玄衣露出微笑:“不信的话,可以将他叫来问话,我就在这里等着。”
夜黑风高,天边一片黑云缓缓移动,遮住了月光。云千月一直提着一颗心,不敢有丝毫放松。不知过了多久,缥缈宗的一个弟子急急赶来,道:“云公子他,服毒自尽了!”
“什么!”
几位长老震惊,甚至原本席地而坐的人,都忍不住弹起身子,“又是这一套!秦玄衣,这么多年你还没玩够吗!”那弟子却慌张道:“长老,我和几个师兄赶到时,正看到他服毒的那一刻,他服的乃是穿肠散,我们所有人都看见,几乎是一瞬间,他便毒发毙命了!”
长老们道:“不见到尸首,很难让人信服,你将尸首带来秦玄衣忽然道:“长老们难道不知道么,穿肠散,在死去的那一刻,尸首就已经化作血水,死不见尸呢。”“你!”
秦玄衣好整以暇掸了掸衣襟,“没想到,我秦家的门徒,竟也出了这等狠毒之徒。我更没想到,一直以来我照顾的凌师弟,竟然……
他叹出一口长长的气,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本不存在的泪,“凌师弟在我面前是那么的乖巧,我们之间,兄友弟恭,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年之事的真相会是这样,倘若我一早知道,定会亲自清理门户,不会冤枉了云姑娘。”他说的恳切,仿佛自己真的是被蒙蔽、又被冤枉的受害者。“呵。”
是云千月的冷笑。
她当然不会轻易相信。
虽然几位长老和云千月的心在一处,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了证据,他们也是有心无力。
一模一样……和当年一模一样……
云千月心中惘然,却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看着秦玄衣的目光,后者的眼睛一直都是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就算是此事东窗事发,就算是证据已经摆在了眼前,秦玄衣依然还是宗主,他以前做过的恶事,便全都不作数。真厉害啊。
云千月转身就走,那少年忙跟了过去,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几位长老亦是冷哼一声,这一局,他们又输了,几道光芒闪过,悬崖上只剩下秦玄衣一人。
秦玄衣行礼,恭送。
片刻后,黑暗中走来一个白袍之人。
秦玄衣淡淡道:“你这颗棋子,也是时候该动一动了。”白袍人点头,抬起了一双似曾相识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