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生病送闭段评功能
孟知行也顺着夫子的视线,环顾四周,便看到贺康神色慌张。
孟知行心道:“这人心理素质真差,这不是不打自招嘛!倒是给孙夫子省些麻烦,都不用差笔记之类的了。”孙夫子自然也发现了,贺康的异样,他未曾开口继续追问,只瞪眼怒视贺康。
贺康慌乱低下头,默不作声。
孙夫子脸色愈发难看,学子们呼吸都放轻了几分,讲堂内几乎落针可闻。
片刻之后,贺康偷摸抬头,与孙夫子那幽深骇人目光,蓦然对上,顷刻间便抵不住压力站了起来:”回…回夫子话,是……是我做的。”
“为何要做?"孙夫子话中冷意更甚。
贺康眼神闪躲,不敢对视,支支吾吾半响,才终于想到理由,语气很是真诚道:“学生一时贪玩,想与孟同窗开个玩笑,没成想犯了大错,请夫子责罚。”
孙夫子脸上表情并未有什么波动,只是又转而询问孟知行:“你二人私下可有恩怨。”
贺康一脸紧张的看着孟知行。
因为提前想好了,孟知行心中组织措辞,面上则是作思考状,答道:
“回夫子话,学生与贺同窗之前未曾有什么恩怨。只是有一事,或许有些关系。”
孟知行抬头看孙夫子,见他示意自己继续说,才又道:“学生武学上极无天赋,故而贺同窗总是在武学课上,言语嘲讽学生。
但学生发现贺同窗于武学一道有极佳的天赋,学生自愧不如,所以便也未曾与贺同窗争辩。
没有发生过冲突,所以先前夫子问话时,才一时没想到。”“这会儿却突然想起,上个月武学课上武夫子让爬山,学生惭愧,爬了个倒数。贺同窗便照例刺了学生几句,他离开不远距离时,学生对友人笑了一声,当时贺同窗十分生气,学生的友人还提醒学生,说是贺同窗好像是误会了,以为学生嘲笑他。”
孟知行不卑不亢的说完,孙夫子刚缓和一些的脸色,又黑了几分,转头看向贺康:“他说的可是真的?”贺康瞥了一眼孟知行,低眉顺眼的承认了。孟知行心中冷笑,就知道这厮定然不敢说砸面摊的事情。孟知行其实也不想提砸面摊的事情。
说了,虽然贺康罪责变得更大,但关联到家中恩怨,书院反而不好处理,说不定要通知两边家长,孟知行不想,让两位叔叔和舅舅介入其中,这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孙夫子再次询问,得知孟知行并不是武学课的最后一名,只是倒数,便又追问贺康,是否有针对旁人的事情。贺康摇头发誓道:“学生只干过这一件蠢事,未曾与其他同窗发生过矛盾。我就是看孟同窗武学成绩差,才起了戏弄的心思。”
孙夫子不愧是负责管理惩戒学子的,直接抓住漏洞道:“既是看不惯武学成绩差的人,那你为何只单独针对孟学子?”贺康满脸绝望,支支吾吾半晌才道:“孟同窗与我在京城时,一个有些恩怨的人,长得有些像,所以我……他越说声音越小,不过耷拉着脑袋认错的样子,倒是十分诚恳。
孙夫子狠狠训斥了贺康一顿,让贺康先给孟知行道歉。在孙夫子面前,贺康也不敢多言,只得朝孟知行,躬身行了一礼,恭敬道歉。
孟知行自然接受,还茶言茶语说,贺康虽然说话不好听,但也算是鞭策了他,他武学课一定会更加努力的。孙夫子听完,很是满意,微微点了点头。才宣布了对贺康的惩罚:“即刻起,停课反省,抄够一百遍《学规》后,再回讲堂。贺康,你可有异议。”
贺康恭敬应道:“学生没有异议,学生会好好反省的。”“回去吧!"孙夫子对着两人道。
孟知行回了座位,贺康则是收拾了书箱,准备回家反省。所有人目送着贺康走出讲堂,没想到,临出门时,贺康突然回头,瞪了一眼孟知行,也是不巧,孙夫子刚好扭头,直接便看到了。
贺康吓得一哆嗦。
孙夫子面色瞬间更黑了,冷哼道:“贺学子,本以为你是一时行差踏错,想着给你一次机会,小惩大诫。没想到你如此冥顽不灵,既如此,老夫便把此事上报监院,判你个逐出书院。”
贺康慌了,放下书箱,当即求饶:“夫子,学生一时糊涂,请饶恕学生一次,学生发誓,绝不再犯。”说着痛哭流涕,形象全无。
不过此时讲堂内,也无人敢在孙夫子的威压下看笑话。孟知行看贺康如此,心中竟是生不出半点幸灾乐祸,只剩无语。贺康这人若是反派,一定是最低级那种,真的是做戏都不会做全套。
孙夫子在呵斥贺康的同时,还在暗自观察孟知行,见他眼神中,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心\中暗暗点头,只道,次子心性颇佳。
对比下来,贺康的表现就让人,更为人不喜了。孙夫子发话,让助教继续点评课业,把贺康带到监院那边去。
看着贺康边走还边求饶的样子,孟知行心中感叹,这就是自作自受。贺康今日若不节外生枝,抄完《学规》,这事就算翻篇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直接上报到监院处。
孟知行仔细研读过《学规》,按照目前的情况,贺康很大概率不会被开除。不过上报之后,就相当于是背了一个处分。有了这个处分,再犯一次类似的错误,就会被直接逐出书院。
这个这个处分,也等于一次考试末等,也就是说,只需再凑够两次考试末等,就会被逐出书院。
不过没写在《学规》上,约定俗成的规矩是,新生入学这半年算是缓冲期,就算连续考试末等,也不会被逐出书院。这条规矩会在入学半年后,失去新生身份时,开始执行。不管结果如何,孟知行只希望如此后果,能让贺康收敛些。言语攻击不到他,他懒得计较,若是实际的手段,他实在厌烦,时间宝贵,他不想浪费在应付这些杂事上。若是经过此事,贺康还是不知悔改,再给他使绊子,他也不介意用些小手段,刺激贺康再犯错,直接把人赶出书院。孟知行只简单思索了一会儿,便收回思绪,认真听助教夫子的讲解。
不知不觉间,时间匆匆而去,院内钟声响起。等助教夫子离开后。
周围的学子,一边收拾起东西,一边小声谈论贺康的事情。黄绩学迅速把东西全扫进书箱,凑到了孟知行旁边,哈哈笑道:
“今日真解气,那祸害还想陷害你,没陷害成功,还把自己搭进去了,他今日丢脸真是……
黄绩学声音不算小,孟知行看周围同窗已经有人看过来了,连忙提醒黄绩学:“黄兄,慎言。”
贺康虽然不太聪明,又有些自大,但他出手大方,与好些人关系都还不错。
也正因如此,这会儿讲堂里没有夫子,周围谈论贺康的声音,却都只是窃窃私语。
若是有人把黄绩学的话,告诉贺康,保不齐贺康又会针对黄绩学。
黄绩学也意识到,在大庭广众谈论此事,实在是不妥,连忙拉着收拾好东西的孟知行,出了讲堂。
两人见周围没了人,才又谈起先前贺康的事情。黄绩学一脸坏笑道:“贺康真是活该,就是不知这次,他会被如何惩罚?整日没事找事,若是能直接逐出书院才好。”“你又不是没读过书院的《学规》,这事还不至到那种程度。"孟知行轻笑。
黄绩学深以为然的点头:“不过这次的事,让他在监院那里挂了名,若他还敢找麻烦,我给你作证,定要把他逐出书院。”
孟知行眉眼弯弯,笑着说:“提前感谢黄兄仗义相助。”“你们俩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花麟和杨柏舟,看见他俩有说有笑的走过来,还有些距离时,杨柏舟便开口问道。花麟也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俩,等着回答。
都无需孟知行开口,黄绩学便迫不及待把今日之事说了,模仿着贺康当时说话的语气,动作眼神也学得个十成十。花麟和杨柏舟都听得津津有味,还连连问了好些个细节。“哈哈,贺康这次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好孟弟带了草稿,不然就麻烦了。”
“也算不得麻烦,就算没带草稿,孟弟写几个字,证明笔迹不同,夫子也能看出端倪。”
“贺康这陷害实在是浅显。”
闹了这么一出,几人心情都很好,一路说说笑笑,又在外面酒楼小聚了一顿,以示庆祝。
席间,几人一起给孟知行出主意,想着若是贺康再来找麻烦,如何应对?如何反击?
可惜准备了一堆手段,都没用上。
先头几日是贺康停课反省,贺康不上门挑衅,孟知行自然不会主动前去招惹,两人便都没有遇到。
等贺康停课反省回来,孟知行便病了。
半夜突然发烧。
黄绩学来探望孟知行时,还猜测是不是贺康投毒了。不过驻守学院的大夫看了,说是着凉,开了几济汤药,喝完倒也退烧了,但一直不见好,咳得很是厉害。换了几个大夫,喝了无数药,也没有痊愈,断断续续的咳嗽,只说是不能见风,让好好修养。
孟知行就拿着大夫写给他的脉案,找武夫子告了假,武夫子那边直接给他停了一个月武学课。
说若是到期不好,再来续假。
孟知行与贺康,之前见面频繁,就是因为每日的武学课。而贺康刚复课,孟知行就告了假。两人便只有史学课时,才能见到。但史学课,并不是每日都有。
如今依旧是孙夫子代课。
或许是因为孙夫子的威慑,或是是因为再犯一次便会被逐出书院。反正贺康没在作妖。
孟知行病着,每日上课也没有精神,便也没关注他,两边相安无事。
病了大半个月,孟知行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因为精力不济,每日完成夫子布置的学业都有些闲难,更别说自己读书了,这段时间他的积分赚取速度也大大下降。又一次休沐,看到孟知行的模样,孟遐三人都心心疼得不行,直说先前开的药方不行,便又租了牛车,带着孟知行换了一个住得远一些的大夫,又抓了些药。
天还未完全黑透,孟知行喝过药,只觉精力不济,便沉沉睡去了。
此时外面摊上,孟遐三人凑在火边,聊起了孟知行的病。“你们说知行一直不见好,会不会是因为在书院吃不好。”刁叔突然道,“去岁冬日知行都未曾生病过,我做的那些药膳,估计也起了些作用。”
严叔也点头道:“你这么说,还真有可能。书院食堂里的菜色,肯定不如家里。而且我估计在书院也住的也不如家里舒坦。”
孟遐皱眉道:“书院离城太远了,每日让知行回来也不行,太折腾了。”
几人都叹气。
刁叔突然道:“我看书院附近卖吃食的也多,要不我们把摊子支去那边,也好就近照顾知行。”
三人沉默思索,然后开始商量起来。
收了摊,几人又在灶房里聊到深夜。
孟知行对此一无所知,次日晚些时候,便带着新开的药,回了书院。
他先去了白鹭园的杂役房,把铜板和药,一起递给了一个姓赵的杂役。
书院内配有众多杂役,只要花钱,日子就能过得很舒服,孟知行先前事情基本都自己干,最多也就花钱要个热水,自从生病需要熬药之后,倒是成了杂役眼中的香饽饽。这姓赵杂役倒也负责,每日算着下学时间,提前给孟知行熬好药,几乎是孟知行前脚刚到宿舍,他后脚就把汤药送到宿舍了,所以这熬药的活,孟知行就都交给他。每次新开的药,前几日总是能起些作用,多喝上几天,效果便不成了。
这次的新药,孟知行喝了两日,不那么咳了,但前面一段时间咳得太厉害,伤了肺腑,现在只要稍微咳喘,就是胸腔连着脑袋都一阵刺疼。
孟知行按压着太阳穴暗自祈祷,希望这次的药不会三两下就失效。
黄绩学凑过来道:“又头疼了,要不我帮你揉揉?”孟知行赶忙制止道:“你离我远些,免得过了病气。”孟知行害怕传染旁人,刚生病时,便让黄绩学三人注意,平时说话离自己远一些。
在征得夫子同意后,把讲堂里的桌椅搬到了角落靠窗的位置,每次咳嗽也都注意掩住口鼻。
也不知是不是他防护得当,周围同窗确实没有与他一样生病的。
黄绩学听孟知行制止,便站在离孟知行一臂距离的地方,从斜挎的书袋中掏出一个瓷罐,递给孟知行:“这是我让人从州府那边新买的药,说是用蜂蜜和药材熬制的,叫止咳膏',泡水喝就成,你试试看,若是有作用,我再让人去买。”孟知行有些感动,道谢之后接了过来。
他生病这段时间,黄绩学帮他从州府那边找了好些药,花麟和杨柏舟也寻了两个土方给他。
正说话间,便见那姓赵的杂役,笑着迎上来。“孟少爷,你家里托人带了信进来。我怕耽误你事,特地找管事问了你今日的课,过来这里等着。“那杂役说着,把信递了过来。
学子家属是不能随意进入书院的,若是有事,可以出钱托人捎话或是带信。门口那边的管事,一般都会通知宿舍那边的杂役,去传话、送信。
而杂役一般都是等学子,回到宿舍之后,顺道去说一声。像姓赵的杂役这样,特地到讲堂这边寻人的,还真不多。孟知行接过信,从钱袋中掏出五个铜板,递给了那杂役,道了声谢。
那杂役得了赏钱,喜笑颜开离开了。
打开信,孟知行一看是孟遐写的,就一句话,让孟知行中午散学后,去书院门口找他。
“写的什么?“因为孟知行不让他靠近,黄绩学只努力伸长脖子看。
孟知行微微蹙眉道:“舅舅来了,说在门口等我。”正巧花麟二人也走了过来,得知孟知行也要出书院,便同行。
一路上,孟知行有些心不在焉,想着究竟是何事,让孟遐这个时候过来寻他,该不会出了什么事情?还没出书院大门,孟知行便看到了孟遐。
孟遐神情看起来轻松惬意,孟知行心下放松了一些,匆匆与三人作别,便快步走朝孟遐走去。
“舅舅,你怎么会来。”
孟遐朝孟知行招了招手道:“知行,走,舅舅带你去看看,我们新赁的铺子。”
孟知行脸上全是诧异,有些不确定问道:“舅舅,你们在书院旁边租了铺子?”
孟遐笑着点头,说是。
孟知行跟在孟遐身边走,从书院出来,步行一小段路后,从主路拐进旁边,又走了几步,在一个拐角处,才到了孟遐他们租的铺子。
孟知行看着这个铺子,微微皱眉。
这处铺子,他听人说过。
当时是从这边路过,听两人打赌,赌这家店的前任店家,什么时候开不下去。
孟知行好奇,便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听那两人说,这里风水不好,租这个铺子开店的,已经连续关门了四五家了。孟知行正想着,便听孟遐道:“这铺子可便宜了,听说这附近铺子的租子都很贵,我们先前还有些担心,问了才知道,这个铺子每个月,只要五百文的租子,就是位置稍微差点。”孟知行点头,轻微簇着眉,有些担忧的观察起附近的环境。这里位置确实不太好,不在学子进出书院的流动线上。从主干道上岔出去约莫十米的位置,这十米虽然也有两间铺子,但与这个铺子中间间隔着一小段围墙,还在拐角处,实在不算显眼。
好在在朝里走,还有书院建来租给学子的宅院,也不算没人经过。
孟知行想这个位置,先前都开的书肆。书院附近书肆太多,竞争大,位置又不好,估计以前租金还贵,开不下去很正常。
书院中学子众多,附近那些做吃食的,但凡味道不错的,生意都很好。
这里位置虽然不好,做书肆做不下去,做吃食,只要能把客人引进来,凭借刁叔的手艺,未必做不起来。孟知行仔细思索之后,心下稍微放松了一些,反正租金不贵,就算是做不起来,也亏不了太多。
孟知行跟着孟遐走了进去。
严叔正在收拾打扫,看到他们进来,连忙道:“知行饿了没,你先四处看看,你刁叔正在后院做饭,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孟知行点头应是,参观起来。
铺子不算特别大,若是摆放正常规制的桌子,挤着放估计也就只能摆下六张。
后院面积和铺子面积差不多大。
书院很是财大气粗,院子地面也都是用青石板铺平的,围墙也挺高,靠着围墙搭个灶房,应该很容易。院中有一口水井,不用去巷子里公共的水井处打水,能省不少的事。
孟知行又上楼看了一下,二楼原先应该是没有墙的。现在二楼虽然是隔开的三个小房间,但所谓的′墙',实际上是竹子编成的,就薄薄一层。
三个房间里,只有简单的木板搭成的床,除去床,空着的位置便没有多少了。看起来比他住的宿舍还小上许多。二楼角落里,还有一个楼梯,孟知行爬上去看。上面就不能算一层楼,顶多算半层的阁楼。
四周窗户全开着,瓦片的缝隙也透下光,倒是比二楼还明亮些。
阁楼中间高,四周低。
中间比楼下的层高稍微矮上一点,不过成年男子上来,倒也不会碰到头。至于边角处,孟知行如今身量不高,倒是稍微弯腰就可以走到边角处。
孟知行参观了一阵,听到楼下刁叔叫他下去吃饭,才下到了一楼。
一桌饭菜十分丰盛,都是按照他这个'病号'做的。孟知行心中突然有了些猜测,吃饭时,问道:“舅舅、刁叔、严叔,你们怎么突然到这边租铺子?是不是因为我?”“反正到哪都是赚钱,在这边还能顺带照顾你。“孟遐回道。刁叔和严叔,也安慰他道:“也不全是为了你,租个铺子,还遮风挡雨,比支摊子强。”
孟知行心下感动,眼眶都有些酸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低头默默喝着,刁叔用药材熬制的鸡汤。“知行这两日,只先回来用饭,等我们收拾好了,你就搬到楼上住。"等吃完了,严叔开口道。
孟知行点头,询问起几人的计划。
与孟知行想的一样,孟遐三人想着,灶房支到后院,为了节省成本,先就搭个棚子,先前面摊上用的油布,直接搬过来就可以用。
若是之后赚钱了,再靠着围墙,简单搭个屋子。不过住处,二楼只有三个房间。他们想的是,孟知行住二楼,他们三人中一个人去住阁楼。
“我去住阁楼吧!不说宿舍那边也交了银子,我不一定每日都要回来住。"孟知行开口道,
“况且我个小,住阁楼也不逼仄,阁楼上面也宽敞些,二楼可放不下桌子、书架。”
孟知行都这么说了,他们三人也觉得有理,便也都同意了。他们本来想着,这边租子贵,把城里的院子租出去。不过捡漏租了这个便宜的铺子,便不打算把城里的院子租出去了,之后回去也方便些。
“那想好卖什么吃食了吗?"孟知行问道。孟遐三人主张,还是继续卖面、馄饨一类的,只是想着毕竟每个月多支出了五百文,便想再加些其余的吃食,只是暂时还未想好加什么。
孟知行暂时也没什么头绪,便没有再谈这个话题。过了几日,孟遐三人,陆续把要的东西搬了过来,孟知行也从书院宿舍中,搬到了阁楼上住。
搬家后第一次,孟知行休沐,他们便也没再回城里,就在铺子这边继续准备东西。
也不知是汤药,还是那'止咳膏'起的作用,孟知行这几日,基本不咳嗽了。
孟知行这段时间,落后的课程有些多,本想尽快补回来,但只是多读一会儿书,就会头疼。
所以只看了一阵,他便下到后院,看三人做桌子和条凳。孟遐他们这几日,说了好些想做的吃食,种类太多,孟知行觉得不妥。
书院这边与先前的面摊不同,学子们过来用餐的时间是固定的,种类太多,估计会忙不过来。
孟知行坐在院子里,拄着下巴,晒着太阳,思考。究竟做什么,又方便,速度又快,还有一定特色,能吸引人进入铺子。
想了一会儿,孟知行突然灵光一闪。
冬天就应该吃点热气腾腾的。
一锅炖煮最快了,火锅不是很适合,冒菜、麻辣烫这种形式可以参考。
孟知行有些兴奋的,叫了刁叔,说了自己的想法。刁叔很是感兴趣,当日便开始尝试。
几日后,孟遐三人最终决定是,这个冬日,先做类似冒菜、串串结合的一锅炖煮,等天热了,在考虑换其他的。不过主食这边,还是保留了面食。
书院中都是年轻的学子,能读书的,大多手中还是有些余钱,对于新鲜事物也都很感兴趣。
正式开业前两日,严叔就负责在岔路口拉客,倒是让不少学子选择到店里尝鲜。
刁叔手艺好,凭借着独特的口味,还真留下了不少顾客,这些学子还会给同窗宣传,又带来了不少客源,没几日就不需要严叔,去岔路口拉客了。
反而因为桌椅有限,时常会有来得晚了的学子,不想等待,只能遗憾离开,有学子还提出,让加些桌椅。刁叔也心动了,还想过,要不在旁边空地上支个棚子,靠着巷子的围墙摆上几桌。
不过孟知行把几人劝住了。
巷子本就不宽,摆了桌椅过道就太窄了。
而且书院学子散学时间是固定的,出来用饭的顾客是集中的,虽然好些菜品是提前煮好的,但客流量最大的时候,几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按照目前的效率再加几张桌子,只会让顾客等待的时间过长。
还不如就这样,带点饥饿营销的感觉,还能起到一些宣传效果,让店铺的好生意更持久一些。
刁叔的手艺确实是不错,不仅店铺生意火爆,每日都在盈利,孟知行的身体也好了不少。
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和刁叔变着花样的药膳结合到一起,起了质变,孟知行慢慢的竞不咳嗽了。
而这时,武学课的假也差不多用完了。
孟知行听黄绩学说,最近他们武学课学了不少新东西,想着身体也好不少,再请假,课程缺太多不好补,便去找武夫子销了假。
不过也提前与夫子说了,身子还有些虚,比较累的活动,他就暂时还是不参加。
这日一早,孟知行来到了阔别一月的校场,竟觉得还有些新鲜。
等热身完之后,便要开始上他因为告假,没有学过的棍法了。
因为大家都刚学棍法不久,大多数人都还没有完全掌握,武夫子需要一直盯着指导,没有时间单独给孟知行开小灶。但孟知行直接跟着大家一起练,又跟不上。武夫子便扬声道:“哪位学子,愿意帮忙教孟学子棍法。”“我。”
“我愿。”
“我也可。”
同窗们都很踊跃。
孟知行心中一热,他进入书院之后,也就还是只有黄绩学他们三个朋友,与其余人只是点头之交的同窗罢了,没想到同窗们这么热心肠。
武夫子环视一圈,开口道:“贺康。”
孟知行笑容僵在脸上,不知道贺康是否有什么阴谋,为以防万一,还是开口道:“夫子,可否换一个人。”武夫子也没问理由,看了他一眼,直接把视线放到人群中,准备新选一个。
孟知行放心不过一秒,便见贺康上前一步又道:“夫子,我先前与孟同窗有些误会,想借这个机会,与孟同窗和解。”武夫子听他所言,爽朗大笑,对孟知行道:“既如此,不如给他个机会?”
看夫子的样子,孟知行虽然不怎么情愿,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反正大家都在这一块地方练习棍法,众目睽睽之下,想来贺康也不敢做什么。
孟知行深吸一口气,拿着棍子,跟着贺康走到旁边。“弓步,右手在抬高一点……
孟知行没想到,贺康倒也真没做什么,认真仔细的示范、指导。
做错了动作,贺康竞也没有借机嘲讽,甚至指导时的语气,都算不得严厉。
孟知行有些搞不懂,难道贺康真的是来和解的。只练了一会儿,孟知行就感觉出了一身汗,风刮过,甚至有些凉意。
他觉得有些累了,正准备与贺康说,休憩一会儿。就听贺康压低声音道:“我该称呼你为孟知行,还是姚知行。啧啧啧,宣平侯府唯一的嫡子,竟然还能被过继出来,你可真是废物。”
孟知行停下动作,有些诧异的问道:“你让人调查我?”贺康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孟知行的神色。看孟知行淡然的样子,也不像装的,有些许失望。
他也不藏着掖着,神色倨傲道:“我也没想查你,是你自己先露了破绽。”
“破绽。"孟知行把手中的棍子,支到地上,把身体大半的力量压到棍子上,一脸疑惑的问,“什么破绽?”贺康冷哼一声道:“你先前穿的衣裳,有几身布料,虽是旧的,但那布料的纹样很是独特,我记得应该是有一年宫里中秋的赏赐。”
孟知行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他今年长高了不少,从京城带回来的袄子都小了,还拆了重新凑了几身,不过原先袄子的布料还是好的,就都没换,只是在内里补了些其余的布料。
没想到贺康这纨绔,还能认出布料的不同,又因为此事去查他。
孟知行正想着,又听贺康道:“你知不知道,宣平候那个老匹夫,为什么要把你过继出来?”
“为什么?"孟知行心中有些猜测,难道这贺康还真查到了点什么。不过他面上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贺康先看了一眼不远处,武夫子正在指导动作,便道:“别停下,边学边说。”
说着便又示范了一个动作。
孟知行很好奇他知道什么,也顾不得还没休息够,跟着他做起动作,嘴里道:“现在可以说了吧。”贺康挑眉坏笑道:“你得先猜猜,你外祖原先就一山贼,去边关投军后,也不过混了个百夫长,门不当户不对的,你娘是怎么成为宣平侯正妻的。”
孟知行心道,自然是因为娶了我娘,我爹才能安稳坐上,宣平侯的位置。嘴上却道:“你看我这脸便知了,因为我娘生得美。”
贺康一噎,瞪了孟知行一眼,不客气道:“你爹就是个娼妓之子,配你娘这个山贼之女,刚刚好。”这下换孟知行说不出话了。
见孟知行不说话,贺康心情好上不少,冷哼一声道:“你还不知道吧!你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耻小人,占了你外祖的功劳,才得先皇垂怜,许他承袭了宣平侯的爵位。可你看,你娘这一死,他这立马变脸,把你扫地出门。”孟知行腹诽道:不算变脸,宣平侯可从一开始,就不喜这个儿子。还在娘胎时就下药,要不是原主命大,根本活不下来。“还有你外祖,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为了女儿能攀上宣平侯的高枝,不仅把自己的功劳送人,还替在战场上死掉兄弟们,把功劳一并送了出去。啧啧,可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起来,你外祖他们那次,可是潜到后方,偷袭歼灭了敌方的兵马大元帅。若不是功劳给了你爹,定能连升几级,用不着冲锋在前,估计也不会死那么早。算起来,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贺康又说了,好些当年的细节,嘴里阴阳怪气的,却还有空纠正,孟知行棍法中的错误动作。
孟知行手上,跟着贺康的动作,心下却陷入沉思。贺康刚才说的事,有些是他先前不知道的。书中只寥寥几笔,说他外祖父因为女儿的哭求,把自己的功劳拱手让人。
没提他外祖父还做主,把战死袍泽的功劳,也一并送了给宣平侯。
书中没提,但他觉得贺康说的,估计是真的,毕竟贺家在军中的地位,可不一般。
按照书中剧情,这件事知道的人本就不少,只是当年老皇帝都盖棺定论了,他便宜爹的功劳。
小皇帝继位之后,左相与太后互相牵制,把持朝政,斗得热火朝天。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根本没人管宣平侯这件丑事。
书中,还是小皇帝亲政之后,彻底清算时,宣平侯府被牵扯其中,在一串罪证中,简单提到了几句。至于书中未曾提到,他外祖父的欺君之罪,孟知行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书里事情被捅出来时,原主早死了。
也就是说他外祖一脉,人都死绝了。
一个小人物,又没了亲眷后人,自然无人再提。孟知行微微皱眉,他先前想着,反正都被过继出来了,侯府未来出事,应当也牵连不到他。
但现在不同了,他还活着。
外祖的事情,会不会像书中一样,不再追责,就不一定了。该不会努力拼搏过后,成了罪臣之后吧!毕竞从血缘上算,哪边都能牵连到他。
孟知行想,他得买本《大景律》好好研究一下。原书里,宣平侯一家最后也没被处死,只是抄家夺爵,若是真被牵连,估计也不会死,不过科举仕途之路,肯定就断了。孟知行想还是得早些赚够积分,开启系统,这样才能有更多选择。
耳边是贺康的喋喋不休,孟知行手上做着动作,思绪乱飘。心中只觉与他有血缘关系的,这一大家子,应该通通拉出去砍了。
这一家子,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他爹就是一个自私自利,冒领功劳,宠妾灭妻,脑子不正常,还PUA正妻的渣男。
他娘,一个为了他爹,愿意付出她自己的一切,以及周边人生命的顶级恋爱脑。
他外祖父,说好听是女儿奴。实际上与他爹一样,自私自利,女儿稍微哭一哭,逼一逼,便直接帮忙,侵吞了他人的功另。
这个朝代,给战死兵卒家人的补偿,本就不多。功劳成别人的了,直接死都白死了,他们的家人,失去了亲人,还拿不到多少补偿。
再一想,他穿越过来之后,起早贪黑,寒窗苦读十年,然后可能被这一家子连累,流放到苦寒之地之类的。真的是恨得牙痒痒。
“你想什么呢?"贺康见孟知行一脸恍惚的样子,幸灾乐祸道。
孟知行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只觉脑袋有些晕乎,然后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孟知行醒来时,已经躺在阁楼上了。
回忆起他昏迷前,最后看到的画面,贺康一脸惊恐叫:“我可什么都没干。“便噗嗤笑了出来。
“知行,你醒了。"耳边传来孟遐惊喜的叫声。孟知行这才发现,孟遐就坐在不远处的阴影里。“舅舅,我这是怎么了?"孟知行心想,我心理素质没这么差吧!虽然为前途命运感到忧心,但也只是稍微有些许烦恼罢了,还不至于因为这个晕倒。
“请了大夫来看,说是前面没好妥帖,你今日上武学课,又吹了冷风,便发烧晕倒了。"孟遐说着摸了摸他的头,“现在退烧了,饿了没?饭菜你下楼吃,还是我给你端过来。”
“我下楼吃。"孟知行皱眉,他这次生病实在是磨人,这才刚好,吹一会儿冷风,竟然又发烧,还直接晕倒。吃过饭,孟知行回到阁楼,回忆原书的剧情,想着小皇帝可是主角,是明君,应该不会牵连无辜,他想想办法,估计可以不被牵连,想着便又晕晕乎乎的睡去了。这次病情反复,他没有再咳嗽,而是断断续续的发烧。这下不止武学课,其余课也告假了几日。
好在有黄绩学三人,帮他找同窗抄了笔记,又在他状态好些的时候,过来轮流给他补课。
等孟知行再次回书院上课的时候,课程倒也没有落后。回书院之后,孟知行武学课再次请了长假,到过年前放年假时都不用再去。
史学类课程孟知行也遇到了贺康几次,不过贺康估计以为是自己刺激到了孟知行,才导致孟知行晕倒,见到孟知行,都躲着走。
黄绩学还开玩笑说,孟知行这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总算摆脱这个人了。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年前最后一次休沐。
孟知行与叔叔舅舅,依旧是留在店铺这边,没有回城。巳时三刻,花麟突然上门。
“给我祖父治病的那个大夫,前几日来了苍梧县,就住在我家中。
我想着,你这病换了那么多大夫看,一直不见好,便与祖父说了,能不能让那乔大夫帮忙看看。
先前不知能不能成,便没有与你说。今日一早,我祖父说乔大夫同意了,不知孟兄你意下如何?”
孟知行连忙感谢,有医术高明的大夫帮忙看诊,他自是同意的。
舅舅叔叔三人,当即便准备了几样礼品,让孟知行提着跟花麟过去。
花夫子带着花麟和杨柏舟,一直住在清溪潭这边租的小院,平日里休沐一般也不回城。
孟知行和黄绩学,先前也受邀去过几次,不过几次都没见到花栩。
这次孟知行上门倒是见到了人。
好久没看到花栩了,孟知行恭敬行礼后,趁此机会,又欣赏了一会儿夫子的美色。
苍梧县这边冬日不算冷,但花家还是在租的这个小院下,重新挖了地龙,屋内暖洋洋的,所以花栩和夏日装扮差不多,衣服就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透着一股慵懒的美感。简单说了几句话,花栩便带他去隔壁屋子,拜见那个乔大夫。
乔大夫是个江湖游医,估计是因为常年行走在外的原因,与孟知行想象的,仙风道骨的神医形象,很不一样。乔大夫比花夫子还高处一截,孟知行估摸着可能有一米九,整个人黑且壮。
孟知行现在的身量本就不高,只觉乔大夫像一座山一般,矗立在他面前,压迫感十足。
简单介绍几句之后,花栩便回去了,只留花麟在外间等着。孟知行坐在桌前,看乔大夫号着脉,还眉头紧皱,心下忐忑不安。
半晌,乔大夫上下打量他之后,才开口道:“你先前可是有吃什么药?不然如何活到这个年岁的。”“是有一副常年吃的药。"孟知行心下有些许诧异,一开始生病时,他直觉可能与停药有关系,不过找了好些个大夫号脉之后,都没看出问题,只说是风寒,他便没再往停药这方面想。这会儿只觉尘埃落定,竞还真是停药的问题。“记得药方吗?”
孟知行点头,先前每个月都去抓药,他把药方已经背下来了。
征得乔大夫的允许后,在本该乔大夫写药方的纸上,把之前的药方默了下来。
乔大夫看完孟知行写下的药方,问道:“你这药,停了有几个月了吧?”
孟知行稍一思索,回答:“是,停了有五六个月了。”“这药不能停,得继续喝,不然你的身体,就会像现在这样越来越孱弱,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你大病一场。”乔大夫思索片刻后,提笔修改了几味药,才道:“这药方应该是你很小的时候开的,按你现在的情况,可以稍微改一改。先连着吃一个月,一月之后,若是情况好转,便像以前一样,一月吃一副即可。”
“是药三分毒,其余的药就都停了,把身子养好了,那些症状自然就都痊愈了。”
孟知行连忙道谢。
他在心中计算了一下,笑容直接僵在脸上,这还不如不停药呢,几个月省下来的银子,如今还不够一个月的药钱。“不知这药方,可还有改动的余地?"孟知行想了一下还是问道。
乔大夫瞥了他一眼,很是直接道:“囊中羞涩?”说完也不等孟知行回答,提笔在另一张纸上,写下一个药方,才又道:
“这个方子,用的都是些常见的药材,会便宜一些。不过你常年吃那些贵重的药材,身子早就习惯了,换了这个方子,效果不会太好。”
孟知行接过,再次道谢。
等从花家小院,告辞离开,回去的路上。
孟知行心中仔细思索,大夫都这么说了,最好还是用原来的方子。
他得想想办法,怎么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