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逢春
既然是她的幻境,那她是公主并不稀奇。
温离立刻端起该有的架势,摆摆手道,“我是什么公主?”
小丫鬟们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
温离:“我是不是不该醒来?”
“公主一一她、她醒了!“其中一位拉着嗓子大叫,顿时叫屋内乱成一团。
随后有位身着鹅黄色素裙的少女从纱屏后走出,手上还拿着一本敞开的书,见温离坐在榻上,她随手将书丢在桌上,疾步而来,围着的丫鬟如鸦雀散开。
“你醒了?“少女眉眼如画,笑如弯月,灵动可爱。温离犹豫不定的点点头。
少女眨眨眼,“你是谁啊,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天上掉下·……?
“公主,奴婢觉得她会不会是仙女?"小丫鬟探出个脑袋。
“你错了你错了,书里头写一般掉下来的都是神女。”“不不不!是狐狸精?”
少女瞪了她们一眼,没好气道,“让你们少看点书,我…我觉得她是修士,修习仙术仙法的人!”她们一来二去,全然不给温离开口说话的机会,甚至已经替她编出了五花八门的身份,有且不限于各种存在于话本中的身份,说的是神乎其神。
“停一一都给本宫退下!"少女叉腰怒斥,瞪着浑圆的水眸四下环视,最后落在温离身上,笑的别有深意,“所以你是天上掉下来的神女吗?”
温离摇摇头,脖间项圈上的璎珞随着她的动作清脆作响。
“那你是?”
温离一脸真诚,如实道,“我是修士。”
随后她手中化出一把通体为宝绿色的剑,剑气蔡绕在剑身之上,却不显寒凉,反倒是柔和的没有锐角,但依旧是让人察觉的害怕。
江逢春温声道:“这是你的佩剑吗?看着很厉害呀。”温离从容的将剑收起,悠悠道:“我叫温离,你呢?”江逢春崇拜的眼神几乎从眼底溢出,撑着下巴窝在床沿,“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宫里,又怎么会从树上掉下?”.“温离并不知道。
她微微躬身,准备另寻他路:“我猜你叫江逢春,是么?”
江逢春启唇,不敢置信道:“你怎么知道我叫江逢春?″
“我当然知道,我师父窥得天机,特地叫我来此处寻你,为你命中所遇提前助你脱离苦境。“温离淡淡道,“我不止知道你是江逢春,我还知道你有位哥哥名换做江不眠。”江逢春先是一惊,随后歪了歪,“哦,好厉害..…但是你说的这些好像都不是秘密吧?”
不得不提,这平喜公主还是有些聪明在身上。温离眼下知道此处是江逢春的心境之中,虽说前途迷茫,但她不可开局失利,突然闯进公主殿中,再不得她信任,怕是下一刻便会被当做贼人抓起来。
所以她必须得稳住江逢春。
可她对江逢春的了解实在是少之又少,非要谈了解些的,估摸着只剩下江不眠。
“这样吧………温离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我知道陛下要立江不眠为太子,你不知道吧?”
江逢春还没说话,身旁的婢子便忍不住,趾高气昂的训斥:“你怎么说话的,有没有规矩,怎敢直呼殿下姓名?”温离心虚的摸摸鼻尖,眼神闪躲:“忘记了。”真实原因是因为她实在记不清江不眠在被册封为太子之前的身份。
她也只是想碰碰运气,江逢春的年纪看起来并不大,万一这个时候的江不眠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子呢?正当温离心底忐忑不安之际,江逢春展颜,狐疑的睨了她一眼,语气已经带着几分不确定,“你说的是真的?”温离信誓旦旦:“当然。”
江逢春道:“哼,你就是江湖道士,招摇撞骗的,哪里是什么神仙修士。”
温离强装镇定:“公主去验证一番,就能知道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江逢春还未说话,身侧的丫鬟们却都已经笑的花枝乱颤。
江逢春抬了抬手,那阵哄笑声才得以停下。随后她弯起眼:“皇兄早便是太子了,你该不会是一直生活在山上,才通的消息吧?”
温离”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她,的确稀奇少见。“我可没有告诉任何人,你突然从树上掉下来,但这里毕竞是皇宫,你无名无姓的进来,本宫……本宫倒觉得你像刺客,让他们把你抓起来如何?"江逢春摸着下颌,故作沉思。
温离摁住她的手,真诚无比,“我真不是刺客,方才的剑不足以让你信我吗?”
江逢春摇摇头:“江湖戏法,有什么稀奇的,且就算你真是修士,那你为何要潜入本宫的宫殿,居心心何在?”“公主,裴将军来了,现下在院外等您。"宫婢轻叩门扉。
江逢春眼底闪过一抹喜悦,撑在丫鬟的身上起身,更像是一位人畜无害的公主。
“你先待着吧,我要去见客了,不准乱跑哦。"江逢春抬着下巴道。
温离还倚在床边,半披着的被褥瘫在地上,凌冽的风从窗口灌入,冷的她打颤,又默默将被子拎起来,裹紧全身。
亏得江逢春还算有良心,起码没有没收她的被子。江逢春夺门而出,鹅黄色的衣裳在一片白雪中格外显眼,宫婢端着件外披,气喘吁吁的追在她身后,吵着喊着要她将披风围上。
不远处长廊之中站着一雪白色的身影,几乎要藏匿在漫天大雪之中,红梅树枝轻晃,落梅凋零在地,裹挟着寒风而来,悲怆又可怜。
“裴束,你怎么不进来,要是吹着风冻着怎么办?“江逢春站定在他身前两步,有些气恼的上下打量他,“虽说你身子健朗,但也不能这样挨着冻啊。”
裴束眼神微沉,接过她身后宫婢端着的披风,轻轻一甩,拽着两侧衣领子冷硬的替她穿上,语气沉沉,“你呢,你要是冻坏了,你兄长不知有多伤心。”
江逢春哼哧了声,“你怎的进宫来了,先前不是不愿过来的?”
裴束从军,一年起码有一半多得多的时间在外待着,每年只有述职时候来往京城最为频繁。
可此时无战事,安稳的紧,没有陛下的召令是没有机会进宫的。
“长安近日不太平,陛下请了捉妖师来,特地命我与捉妖师共同办案,此趟进宫,便是领旨的。“裴束道。江逢春眨了眨眼,“捉妖师?”
她屋里头那位会不会也是捉妖师来头的?
“嗯。"裴束道,“听话其中有位捉妖师迷路误闯了你的院子,我来也是想带她离开的。”
哼。”
江逢春气恼的睨着他,愤愤道:“你来寻我只是为了她?”
裴束没料到她会生气,方想要开口解释,便见她甩一甩袖子,“小宁,将她带出来。”
那名唤做小宁的宫女便赶忙入院子,将还躺在榻上的温离,随意裹了件衣服便丢出来。
江逢春气得咬牙:“去拿件本宫的厚衣裳给她套上,免得她受了风寒,裴将军要怪罪本宫。”
裴束无奈的跟在她身后,“公主,臣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
江逢春捂住耳朵:“听不见。”
裴束…”
他只能咽下话,眼底涌过慌乱。
“捉妖师,你?"江逢春不屑的看着温离,但碍于裴束还在场,并没有纠缠不休。
温离几乎快被裹成了粽子,霜雪穿不透她的衣裳,便也染她察觉不到冷,但同样也给她带来一些不便。她想要行大幅度动作时,会被僵硬的身体止住,当她说话时,透过衣裳变得闷闷的。
滑稽的像个小雪人。
裴束有些意外,心底生起疑惑,但并没有直说,而是看向一旁生闷气的江逢春,轻声哄道:“公主,你乖些,我带她走了。”
江逢春又哼了声,朝温离磨了磨牙,旋即一巴掌拍在了温离厚实的发顶,幽幽道,“本宫会来看你的。”因为温离穿的厚实,江逢春的力道也不重,只想是挠痒痒似的故意折磨她。
温离清脆的笑声,“多谢公主,我走啦!”江逢春:"哼!”
裴束扶额:“公……
“哼!“江逢春又是一记眼刀子扎在裴束身上,随后迈开步伐一溜烟跑进屋内。
“慢些,别摔了。”
裴束的话却散在风中,传不进江逢春的耳朵里。走出秋词宫的一路上,温离都在时不时打量裴束,直到出宫,见到路边矗立的三人时,裴束竞有些劫后余生的松口气。
“几位大师,我将你们的同伴带出来了,正如几位所算,她在公主的宫殿中。"裴束道,却不敢看温离一眼。温离撇去挡在眼前的衣裳,奋力想要看清雪地中的朦胧身影。
裴束面露难色,悄声同几人道:“她方才一直盯着我,莫不可记恨公主殿下。”
温离眼睛不看清,耳朵却灵的很,马上反驳道,“我可没有一直盯着你,你太自信了。”
“咳咳。"扶楹咳嗽两声,企图让温离认出自己。温离扒开层层裹着的衣裳,露出雪白色的小脸,看清眼前的人后,失声道:“扶楹师姐!”
她又看向旁侧二人:“祝师兄!容…阙?”温离走到容阙身侧,惶恐不安的问:“你怎么穿了件红衣服,嘶……好不习惯。”
容阙将她脸上的衣服移开,掐着她的小脸,迫使她面向裴束,嗓音温润如雪,“告诉裴将军,盯着他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