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比试
温离碰上要往山水阁去的江不眠,他怀里抱着用麻布裹着的东西,很大的一团几乎快要比上他整个人,抱着显得十分吃力。
“唉,小白,你怎么才出来?"江不眠热络的走到她身侧,“我听沈兄说你早就过去了。”
“沈倚楼造谣,他肯定怕我看见他的糗样。”温离指了指他怀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这是沈兄拖我买来的金丝甲。"江不眠朝着温离笑笑,“小白,你知道今天早上后山的事儿吗?”温离微微摇头,与江不眠相视时,总觉得他此刻笑意不达眼底,带着点点的试探。
按着原书的故事线,江不眠是因为皇位争夺被人背叛之后才隐有黑化之势,眼下再怎么说不过只是有普通皇子的城府罢了。
更何况他可不是普通的皇子,人皇太子,不出意外将来便是继承皇位之人。
正当她出神之际,江不眠又是一问。
“你当真不知吗?”
“我大门没出过,的确不知道啊,是发生什么很重要的事儿了?“温离尽量让自己放松,避免露出马脚。江不眠现在不是反派,是她的好友。
江不眠神色不改:“今早有弟子发现天机阁弟子沈瑁死在后山了。”
温离心口咯噔声,脚步微顿,颤声道:“他、他死了?”“听说是活活冻死的,但身上有不少撕裂的伤口,剑伤、齿痕,总而言之死相十分惨烈!"江不眠断然是夸大其词些,却是想看温离的反应,如果说最近与沈瑁有仇之人,当数温离是也。
但他并非想要检举温离,只是想知道看似胆子不大的温离,是否也会暗地里报复。
“天机阁弟子昨日便发现沈瑁不见踪迹,将山上翻个遍,最后于今早发现。”
温离道:“大快人心,不管谁杀的,活该就是。”江不眠见她神情不似有假,随口一提:“据说原还在与长安来的皇子商讨秘事的问天长老,闻消息气吐了满身血。”
前边便是山水阁,附近来往弟子也多了些,皆扎堆而战,倒显得百花齐放,交谈声络绎不绝,热闹非凡。“那也是活该,你当时还在昏迷,不知道他们天机阁的人有多么仗势欺人,否则你也会觉得大快人心。"温离满脸不在乎。
此话不假,就算问天长老被气死了,她也只会拍手叫好。
“小白,你想去长安逛逛吗?”
江不眠突然问道。
温离却很清楚,他这句话的用意是什么。
江不眠广纳贤士,为来此修行目的之一。
“你家在长安?“温离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一嘴。江不眠点头:“长安人士,长安可比这里要热闹多,或许你会爱上的。”
“好啊,我正好不曾去过长安,可是我什么都不会,会不会拖累你呀?”
江不眠道:“尽地主之谊,何谈拖累?”
“那就说定了,下次你带我去长安玩。”
虽不知他为何将想法打在了她的身上,但温离还是应下。
皇位纷争,党派相弒,
想想都刺激哇!
“江兄!你怎么才到啊!"沈倚楼蹿了出来,不由分说的夺过他手里包袱:“差点来不及换衣裳呢。”温离摁住他的肩膀,故意放声说话:“蓬莱的少主还要金丝甲护体呀!”
动静一出,旁侧的人纷纷注目,直接叫沈倚楼白瓷般的脸生生烫成红色。
“瞧着吧,看我怎么力挽狂澜。“沈倚楼放下狠话。江不眠与温离笑的前仰后翻,饶有趣味的盯着他。山水阁前分出一块由晶石扑洒而成的空地,两边筑起石柱,凭空浮现一高台,高台两侧立有两顶锣鼓,随着弟子将锣鼓敲响,众长老缓缓出现。
太虚宗依然为四位长老坐镇,身侧各有一门派,分别坐着两位女长老、三位男长老。
所有参会弟子整齐列阵,等第二声锣鼓敲响之际,抱拳作揖,算是正式敲响宗门大会开始。
宗门大会的比赛方式十分原始,为叫擂,只需一位弟子站在台上,而后源源不断又弟子上台挑战,若是可以赢下便是下一位擂主,以此类推直到最后站在擂台上的弟子,便是此次大会的魁首。
温离作为观众只能站在最外层,好在此地空旷广袤,场下动作清晰可见。
不得不说,太虚宗弟子除去修为、剑术在其余宗门中数一数二,就连同样貌身姿也要胜过其他宗门。远远看去,最先引人注意的便是一身白袍的孟时清,在他身侧是风姿皎皎的扶楹,二人为首而立,身后是余下弟子。
却不见容阙身影。
“呸呸呸,找他做什么?"温离马不停蹄的拍着胸口,“晦气。”
江不眠问:“晦气什么?”
温离堆着笑:“没什么。”
第三声锣鼓声起,第一位弟子榻上擂台。
他将身牌丢给了一旁敲锣弟子。
敲锣弟子将身牌高举,高声道:“望岳宗,段轻桑!”温离杵着脑袋,啧啧叹道:“越早上去的弟子越吃亏呀,作为擂主要打这么多人,哪儿还有力气?”“小白,他可有来头的。“江不眠道,“段轻桑是望岳宗大弟子,上一年的宗门大会可是险些打败扶楹师姐的人。”
温离:没听过。
是真没听过,起码书中没有对此人有过描写。“来了,有人上去应战了。“江不眠抑制不住的兴奋。只听敲锣鼓的弟子念道:“往生宗,极逢生!”“往生宗?”
“你认识此宗?”
温离:“昨夜镇上时候出了些小意外,有一位道友的灵宠走失,是往生宗的人帮的忙。”
江不眠点头:“的确,往生宗是所有宗门之中最和善以及热心的宗门。但.………实力也相对差些。”话音方落,擂台上的弟子便滚了下来。
段轻桑守擂成功。
“下一位一一太虚宗,孟时清。”
“孟时清?!”
四下传来窃窃私语声,不少弟子往前探去,试图一睹风貌。
江不眠也跟着动:“小白我去前面看看。”“好。“温离点了点头,随后挣扎出人群,往外退去。孟时清竞然上阵的如此早。
不知何故,积压在温离心口数日的闷燥感,在见到孟时清时,猝不及防的淡了许多。
“好!”
“孟师兄!”
“哇!”
方才还未被激起激情的弟子,因为孟时清响起一阵阵惊呼声。
温离也被他们的呼喊声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便知道是什么一回事。
有弟子扶着瘸着身子的段轻桑从人堆里走了出来。口中还热络的讨论。
“一击便打的师兄如此,孟时清果然厉害。”另一位弟子回道:“是啊,幸亏我见他上场后,便没有上场,否则眼下被打的人就是我了。”
唏嘘着从温离身侧路过,听着锣鼓声,温离也猜到擂台上的弟子应当换了人。】
人影绰约,她认不出是谁,想必是别派弟子。温离趁着人群喧闹,将手中的玉简拿了出来,附耳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上场?”
【我还没到,大概还要再等一会儿。
“眼下是孟时清为擂主,他上的太早了,看来今天有很多弟子没有发挥的余地。"温离显得心事重重,语气中的低落怎么都掩盖不住。
宗门大会对这些弟子貌似十分重要,可想而知容恙应当也是花了大半的功夫去准备,此时被半路拦截,的确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你是不想让我来吗?】
温离环顾四周,小声道:“万一被打的很惨呢?我看台上下来的几个弟子情况都不是很好,走路都要人搀扶着,虽说不能下死手吧,但他这样谁又知道有没有下死手呢?你觉得如何?”
【不怕,如若被打在地上起不来,起码还有弟子会来搀扶着人下去,起码不用躺在上边孤苦伶仃。】………"换个角度想,呵呵。
温离眉心微跳,“你说真的?”
【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分寸,若是人人都怕受伤,岂不是无人敢应战了?)】
是也,即使知道前路昏暗,对手强大,但依旧敢于挑战强者,这才是生存之道,才是最大的追求。“唉,那你要几时叫阵?"温离问道。
容阙略作思忖,待泉水漫过长剑,凝结出一层淡淡的寒霜时,他才回神:【来了。我若伤他,你会难过吗?)温离被问的一头雾水:“我和孟时清真的没什么,你若是真能赢他,我定然替你欢喜。”
“扶楹师姐!”
此时一声长呼,扶楹的身影腾空而立。
孟时清手执长剑立于她身前,剑锋中蕴着浓浓的剑气,每一道剑气落下,都如同冰雹打的人生疼。但扶楹却高抬着手,死死守着不动,手中的灵气与其相逼,几乎是不相上下,但她的额角却滑下豆大的汗珠,手背青筋横生。
扶楹作为大女主,前期被孟时清压上一头,作者采用欲扬先抑的手法,直到剧情过半,扶楹才开始真正展露头角。
按照原著发展,此次扶楹依旧不敌孟时清。忽然,孟时清手中剑下逼,以万分迅速的姿态朝着扶楹发顶砸去,扶楹还未缓过方才一口气,又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击打的连连后退。
两个太虚宗的天才缠斗,几乎是搏尽看台上所有人的目光,众人屏气凝神,一瞬不瞬盯着他们。所有人都为扶楹倒吸一口凉气,握紧双拳,恨不得上台助她一臂之力。
“曾一一”
剑鸣声划破长空,扶楹被剑气所震连连后退,佩剑脱手竖立在地,她穿着粗气瘫倒在地,无力再言。“太虚宗孟时清,胜!”
随着一声号下,众人将扶楹扶下高台。
剩孟时清飘立于风中。
“天色过半,是否还要叫阵弟子?“玄云长老道。众弟子惴惴不安,并不敢轻易叫阵。
玄云长老面上扬着笑:“诸位无论如何,皆可上台叫阵一番。”
觑着孟时清,仍旧没有人敢叫阵。
温离下意识捏紧掌心玉简,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直索绕在她身侧。
“太虚宗,容阙!”
正当此时,高台上响起铜鼓声,弟子高喝之下,迎上今日最后一位叫阵者。
少年白衣飘飘,风吹起法袍像是落于空中翩翩而舞的蝴蝶,美艳利落,他立剑身侧,双手覆于剑前,薄唇微启,铿锵有力:“得罪了。”
“阙儿来的怎么这么晚?"青霞长老扬眉,不动声色的打量玄云长老的神色。
玄云长老死死盯着容阙背影,眸中郁色渐浓。“容师弟,赐教!"孟时清也不多言,拔剑而起,身影如闪电,眨眼间便到了容阙身前。
容阙不动如山,剑好似可以挑起万山巨石,拦住他用尽全力一击。
人影相交,剑气四溢。
温离又一次看见了容阙挂在腰上的金鱼吊坠,越看越觉得熟悉,当真同她那一枚过于相似,真假难辨。容阙身姿矫捷,轻而易举的避开了孟时清所有落下的剑击,并且借力打力,让孟时清陷于被动之中,万分难受。孟时清察觉不能再这般与他牵扯下去,故而退后半步,飞身至身后廊柱之上,单脚而立,手中剑泛出银白色的光晕,剑锋带起偏偏灵力的风,他口中念诀,食指中指并于剑前,那剑气宛若掀起的滔滔怒浪,以非比寻常的速度将容阙涌去。
“开阵!"他冷斥。
容阙幽幽而视,并未慌张于他突然化出的阵法,不咸不淡的掀起眼皮。
在众人唏嘘声中,拔剑而起,竞直直朝着浪潮的最中央而去,那剑仿佛是开天辟地的巨斧,又宛若游蛇,难以捕捉踪影,不过几息便现在孟时清化出的阵中。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被剑潮吞没之际,那迎面而来的浪潮从里向外,竟被冻裂在原地,僵硬在半空之中,一动不动。
而在阵眼中,一把寒光剑穿过层层冰封,直直朝着做阵人而去。
待孟时清想要抽身避开之时,却发现叫上仿佛立有千斤顶,竟然被迫栓在原地,不动分毫,直面着剑冲在眼前,可他却没有丝毫办法。
就在剑没入肌肤的前一刻,少年现于身前,抬手至半空,剑遽然入鞘。
微风撩起他额前的碎发,清冷白皙的面庞上并没有因为方才打斗而有任何疲态,反倒是噙着一如既往的讥笑,不屑一顾,毫无情感:“你输了。”
孟时清后知后觉被方才所用的内力反伤,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眼前仿佛是过眼云烟,淡的不能再淡。但他却感受透彻心扉的凉意,如同一条冰冷的蛇顺着肌肤上爬。他从未想过,能打败他的居然是同门。
容阙……容阙。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错过这个人的?
容阙并没有伸手扶起跌倒的孟时清,而是站立一侧,平淡如古井无波的眸子扫在玄天长老身上,罕见的扬起一抹笑意:“险胜孟师兄,望玄天长老勿怪。”方才围观之人皆沉浸在二人打斗之中,以至于到后头时,没有一个人发出动静,皆是咬紧牙关,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二人。
虽然结束,但依旧沉浸其中,若不是容阙突然说话,恐结束了也不待有人发现。
玄云长老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视线落在孟时清的小腿之上,心底骇然:竟不知容阙剑气境界如此之高。“无碍,既是宗门大会,定会有输赢,想不到青霞弟子中也有如此出众之人?“谈话间,玄天长老看向青霞长老。青霞长老面不改色道:“阙儿聪颖,剑术连我也自愧不如,想不到今日居然可以夺得魁首。”
虽未到最后一刻,但所有人都默认容阙为最后的赢家。弟子们交头接耳,有在寻求赐教,连问此名不经传的弟子乃何人,也有弟子质疑,其当真可以赢下孟时清?此热闹之下,倒显得神情极其颓废的孟时清为异类,平日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让自己褪下虚假面具之人,却在弟子们声声关切之中,第一次冷下了脸。径直离场,一言不发。
容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情大悦,却是想起什么,忙在周侧寻找身影,当在廊柱之后瞧见熟悉身影之时,心中跌宕许久的难言情谊终于落下。
来时并不敢寻,如若知道哪一侧的人是她,恐怕便无心比赛,指不定输的凄惨。却又控制不住想要看去,若是那双杏眸中所凝望之人非他,而是对面之人,也不知最后那一剑是否可以停的住。
他没有比此刻更想,若是问她,二人剑术相比,到底谁更甚一筹,她会如何回答?
“阙儿,你快上前来。“青霞长老传音与他,落在膝上的手招了招。
容阙微微敛眸,那声声的恭贺宛如诅咒不断环绕在耳侧,这纷纷热闹的场景,他一刻也不想多待,他的喜悦并不外传,只愿得一人称赞。
但,不行。
容阙越过高台,缓缓走到诸位长老之前,拱手作揖:“见过诸位长老、天尊,师父。”
青霞长老方才已经同众人介绍过他,不少长老眉眼中满是艳羡,恨不得这种拿得出手的天才是自己门派的。待玄天长老命弟子去取魁首奖赏之际,容阙耳边终于得以清净,借这三分安静,他又一次回头寻找藏于弟子间那人身影。
温离见都快要给容阙颁奖,躲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拿着玉简絮絮叨叨:“你怎么还不来?都快要结束了呢?在不在呀!你再不来就没有机会了。”
玉简仍旧没有动静,温离猜容恙是不想再上阵了,于是她收起玉简便要离开此处。
可还未走个两步,便被一抹白衣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