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侥幸
“迫不得已"的理由?有吗?
冯檀儿想是没有的。
她做这一切纯粹是嫉妒,是迁怒。
替冯忆柳出气只是一方面,以赵祯对她的看重,甚至不用求到他面前,只需对阎文良拜托几句,事情就能得到很好的解决。
自然,若由阎文良出手,曼汐也绝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她更不会站在这被赵祯用嫌恶与不解的眼神看待。若说不后悔是假的。
可当时的她一听冯忆柳说,就连曼汐那个低贱的舞伎都敢对赵祯有不良的心思,霎时便被妒火冲昏头脑。赵祯正正经经纳的嫔妃她不敢多言,平日里遇见也只有低头回话的份。
受前主子张芯苒的影响,她也只有在面对王怜梦时才能略微挽回点尊严,想着自己至少清清白白,行的端坐的直,不像那个女人,嫁为人妇依然与外男暗通款曲。冯檀儿打心底瞧不起王怜梦,对她鄙夷不耻,可偏偏王怜梦夫家尊贵,近些年又颇得赵祯宠爱,这导致她即便嫉妒不愤也不敢太表现出来,只敢在私下唾骂对方不守妇道毫无廉耻,骂归骂,却依然要时不时眼睁睁看着她被接进宫与赵祯私会。
王怜梦的得势本来就让冯檀儿愤愤不平,甚至心里隐隐有一个念头:她都行?为什么自己不行?若说原本只是一个初初萌芽的一个念头、一个遐想,那么在得知曼汐的心思后,知道她竟敢做自己一直以来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后,出离的愤怒了!
你是什么东西?敢以下犯上有染指陛下的心思?我比强得多都只是想想从不敢付出行动,你竟然敢想敢做!不办你办谁?
所以冯檀儿做这一切,完全的出于感性。
若说有没有什么言不由衷的苦衷?
那是绝对没有的。
她纯粹是咽不下这口气,觉得自己还没有一个乳臭未干,比自己小上一轮的小丫头敢干。
外加被妒火冲昏了头脑,才心生毒计,一定要置曼汐于死地。
本质也是为了宣泄自己这些年爱而不得的感情。可这话能照实了跟赵祯说么?
真正“迫不得已"的理由她实在想不出来,而且赵祯不是好糊弄的,编出来也得让他信才行。
冯檀儿思忖着,权衡一旦说出这番话,究竟有几成胜算会让赵祯对她既往不咎。
她还是想待在宫里的,想像现在这样陪在赵祯身边,时不时能见到他陪他说说话就心心满意足了。为了能保住现在的处境,冯檀儿大脑飞速运转,忽然,扑通一声,直挺挺向赵祯跪下。
身后的冯忆柳见她突然下跪,也是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以为是她姐姐终于想好了说辞,想到了脱离险境的办法,也忙跟着一起跪下。
冯檀儿抬眸注视着赵祯,泪水盈满她的眼眶,晶莹的泪珠一颗接一颗滚下。
她捂着胸口,当着阎文良和冯忆柳的面,声情并茂向赵祯讲述自己十多年对他的痴恋,将如今犯下的错处尽皆推到自己一片痴心上,妄图感动赵祯,让他心软放过自己。冯檀儿固执地睁着泪眸直直望着赵祯,心有不甘哭着说:“皇后娘娘在的时候,檀儿把这份心意深埋在心底,衷心祝福您与皇后娘娘百年好合。可皇后娘娘已经去世多年,这十一年来,奴婢不信您一点都感觉不到奴婢的心心意!”冯檀儿抽噎着,语气渐渐放软,姿态楚楚可怜,“奴婢不求能光明正大陪在陛下身边,可一来蒋氏心术不正,威胁奴婢唯一的妹妹,二来她竟敢对陛下有僭越的心思,奴婢真的瞧不过去,也心生妒忌,一时气急攻心,这才犯下如此大错。”
半真半假的谎言才最能说服人心。
太真了会暴露冯檀儿蛇蝎的本性,太假了赵祯一眼就能看穿她在糊弄自己。
只有虚实参半,外加扯出张芯苒这面大旗打感情牌,才有极大的胜算赌赵祯会念及旧情,网开一面。赵祯目光沉沉睇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冯檀儿,心中不悦。他最恨被人拿捏。
冯檀儿不晓得拿张芯苒做过多少次借口,每一次赵祯都不予计较。
一是的确看在张芯苒的面子上,二是往常她也没犯什么大事,就是找各种借口请他到吉云殿,想见见他而已。可是这次…
冯檀儿显然过份了。
原先还以为她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没想到仅仅是出于女人的妒忌。
仅仅是因为看不惯对方,就要置对方于死地,连带她整个家族不得安生。
冯檀儿一直以来给赵祯的印象都是人淡如菊不争不抢,偶然发现她竞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因为一点小事就要让对方不得好死,前后两张面孔对比反差实在强烈,让赵祯对她的观感一下子跌到谷底,由衷生出几许厌恶。“你……”赵祯微微叹了口气,决定最后卖一次张芯苒的面子,“你既然已经承认是你做的,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念及你伺候过张皇后,你从此出宫,永生永世不得再回东京城,其余的人和事,朕答应既往不咎。”冯忆柳一听赵祯决定不追究她,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绷紧跪直的上半身倏地软了,低着头狠狠眨了几下眸子,同时悄悄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至于冯檀儿,则当场傻眼。
借口用多了也会烦,只有心爱的女人以爱为名耍手段,男人才会甘之如饴,照单全收。
可惜,这个道理冯檀儿不明白。
不顾身后冯檀儿的哭求,赵祯一宣布完就起身走出了殿。
殿外日头正好,金色的阳光撒在他挺拔的身姿,随着他走远,拉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冯忆柳偏头看向赵祯的背影,耳边是冯檀儿凄厉的哭声,心中竞是诡异的平静。
赵祯放过了她,却没放过她的姐姐,更没有放过曼汐也许,这件事过后,她隐在内心深处,不敢照见阳光的感情,反而能迎来转机呢?
冯忆柳盯着那道明黄的背影越走越远,如是期盼。既然确定冯檀儿没有迫不得已的理由,那就完全没有必要顾及她而对曼汐投鼠忌器。
就在赵祯从吉云殿出来的当天,就下发了处置曼汐的命令。
消息很快传到了曹皇后耳中。
她是后宫之主,论理掖庭所有的女眷都归她管,作为顶头上司,下属犯了这么大的错,赵祯非要给她治个管理不严的罪名也说得过去。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自打知道汤泉宫发生的事后,她就一直提心吊胆,倒不为别的,就怕一向对她不冷不热的赵祯迁怒她。
本来赵祯就不喜欢她,只是当初刚刚废后,前朝后宫都逼着他尽快立一个新后,她受朝臣和杨太后举荐,加上各方面合适,这才如愿坐上后位。
她能当上皇后,不是凭赵祯的喜爱,甚至不是凭家世,京城比她家世高贵的女子多了去了,她是因为前朝文臣举荐外加杨太后推波助澜,各方面势力加持下才登上皇后的宝座。
当时赵祯初掌大权,首要便是稳定局面,不宜与臣子们起太大冲突,加上当时后宫没有他特别喜爱一定要扶为皇后的宠妃,这才让她捡了便宜。
也是因为赵祯对她没有一丁点感情,曹皇后时常患得患失,担心坐不稳后位,一个不小心就步郭废后的前尘,因此格外亲近前朝文臣和杨太后一一这股当初扶她上位的势力。
当初他们既然能扶她当皇后,那么只要她不犯大错,自然亲近他们,他们自然保她地位不动摇。曹皇后对此谨记在心。
因此格外兢兢业业管理后宫,以历代贤后为标杆,为榜样,历史上的贤后该尽的不该尽的责任她都要试试。久而久之,反倒不像皇后了,反倒像一个管家,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认死理,没有法外人情的说法,规章怎么定她就怎么一字不落的照做,照本宣科。话说回来,皇后忽然是后宫之主,有管理后宫的义务,可同时也是一国之母,要母仪天下,要爱民如子,曹皇后完全就没意识到这一点,没意识到她除了是皇后外,还是皇帝的妻子,是赵祯的妻子,是赵家的儿媳妇。因为清楚自己究竟是靠什么、靠谁登上后位的,所以曹皇后一直以来就不对赵祯抱有期望,抱有幻想。对赵祯是很敷衍的,是发乎情止乎礼的敷衍,一切都合规矩,就算是最严厉的嬷嬷都挑不出她身为皇后的错处,可就是太僵硬了,情感僵硬,完全没把赵祯当丈夫看,心里眼里只有后位和身为贤后的义务,自然也有权力。赵祯对此没什么感觉,甚至乐见其成。
当初立她当皇后,只是权宜之计,没想到她竞然是这样的脾性……赵祯乐得见她管理好后宫,既然不主动来亲近他,不在乎他的宠爱,他也不白费那个心思与她周旋。将管理六宫的大权交到她手里,给她皇后应有的体面和好处,至于去不去坤宁宫,宠幸哪位嫔妃,就不是她该管的了。
而曹皇后也对赵祯的安排心有领会。
两个人自成为夫妻后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默契。这次也不例外一一
赵祯对曼汐的处置下发的很快。
令柔听到这个消息后真是有点慌了,觉得因为曼汐都是这个下场了,那牵扯进去的连竹茹估计也好不哪去。只要具体的处置没下来,就还有转圜的余地。于是令柔软磨硬泡大、小张氏好一通,才说服她们去坤宁宫求曹皇后说情。
令柔关心则乱,她们却看得清楚,知道曹皇后最会明哲保身,赵祯对曼汐的处罚如此之重,曹皇后一定不会冒着惹赵祯不悦的风险替一个微不足道的郡君帮忙。但看侄女急成那个样子,若是彻底撒开手不管,恐怕将来会惹小侄女埋怨。
思虑再三,大、小张氏还是决定去求坤宁宫求一回。甭管事情能不能成,至少她们做了,付出行动了,态度摆在这,诚意够足,如此无论事情最后发展成如何态势,都怪不到她们头上。
事实证明,大、小张氏果真没看错,曹皇后也的确是个称职的皇后,礼数方面做的十分周全。
不清楚来意,就客客气气接待了她们这两个位份地位的先帝嫔妃,知晓来意后,也没摆冷脸子,而是委婉的表示自己做不了主,这件事是由赵祯亲自统管,她实在插不了手。
虽然事情的确如曹皇后说的那样,汤泉宫一事由赵祯亲管,但她身为皇后,在旁边打探一下口风,必要时求几句情,也在情理之中,毕竞赵祯并不是个刻薄的人,虽然两人各有各的默契,但一般情况下他还是会给这个妻子几分面子的。
但赵祯愿意给,不代表曹皇后愿意要呀!
人情这东西本来就是越用越少,她犯不着为一个卑微的舞伎浪费这么大的情面,着实得不偿失。大、小张氏自然清楚这个道理,于是点到为止,没不识趣让曹皇后为难,客套几句就回了祥瑞阁。令柔从她们口中得知,曹皇后拒绝帮忙,而且这件事还是由赵祯亲管,旁人压根插不了手,心情顿时跌落谷底。最后一丝丝侥幸也毁灭殆尽。
所以若是要救连竹茹,一定要去求赵祯,避免不了与赵祯再一次接触吗?
大、小张氏看出了令柔的纠结与为难,生怕她想不开为连竹茹去求赵祯,进而节外生枝,影响出宫。小张氏忙不迭劝道:“柔儿,紧要关头了,你千万别糊涂!咱们是占理的一方,是受害者,能不计前嫌替她这个害人的求情就够仁至义尽了。如今求也求了,该尽的情份都尽到了,剩下的就只看天命了。”
大张氏也连忙附和道:“对对!你二姑妈说得对。如今正在风口上,等汤泉宫一事尘埃落定,该罚的人都罚了,你就赶紧出宫,不用按照约定非得等到中秋过后再出宫。一出宫就让你娘去向苏家说亲,把婚期提前,到时才能完全安下心来。”
令柔知道两位姑妈说的有理,但她还是犹疑不决,嗫嚅道:“可是、可是……万一竹茹因为这件事,像曼汐一样被打一顿赶进永巷该怎么办?这跟死了有什么分别?永巷是人待的地方么?何况还是先打一顿板子送进去。她平日里除了练舞没干过重活,一直被院里娇养着,怎么扛得过去呀……
令柔说着,眼泪一颗接一颗往下掉,她和连竹茹这么多年的情谊不是假的。
现在院子里还有她们三人的秋千呢。
她知道连竹茹害了她,但她其实没受到多少损失,唯一的“损失"可能就是因此和赵祯扯上了关系,要防他可能存在的觊觎之心。
但这也是可能存在呀,只是一种风险,像一阵风一样,只能感受得到,却看不见摸不着,可能下一秒就能消散。
若说因为这一点"损失”,就要让竹茹和曼汐一样的下场,令柔真的于心心不忍!
而且,她打心底里不相信连竹茹会真的有心心害她。她明明记得,当初她被送进温池,感受到热,感受到喘不过气,死命扒着自己的脖子,差点要把自己掐死!是她,是竹茹救了自己!把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拿开。还有平时在仙韶院,还有进宫以来,只要她受了委屈,被人欺负,吃了亏,竹茹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替她出气,为她找回场子。
她那样默不作声的性格,总是愿意替自己出头,不惜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帮自己。
这一点一滴都切切实实记在令柔脑海里,想忘都忘不掉。
令柔一直知道她和郑芝芝是梁国公主和贾婆婆的人,可这四个人无论谁都对她很好。
若说是因为受梁国公主和贾婆婆的指使,竹茹才刻意接近她,讨好她,事事为她出头,博取她的信任进而为有朝一日算计她作打算,那也是应该是出于她的主子梁国公主和贾婆婆的意思。
可是听姑妈说,梁国公主和贾婆婆都没有指使她给她下药。
那连竹茹做这一切动机是什么呢?
单纯是为报答梁国公主的恩情?
这也不是说不过去。
只是,这样重情重义的人,又怎会伤害一个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令柔觉得,所有的关键点就出在连竹茹给她喝的那杯茶水里。
她只是伤心,连竹茹随随便便把一杯不知道下了什么药,究竟是毒药还是春药的茶水拿给她喝,觉得心寒。可若是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呢?也许、也许那杯茶水令柔也说不清楚究竟在期待什么,但她不忍心连竹茹因为这件事而死是实打实的。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当天晚上令柔就梦到了连竹茹。
梦里连竹茹一身血腥,穿的一身素白寝衣被身上累累伤痕渗出的血迹染成红色,巴掌大的小脸肿得老高,又红又肿,填满了大小不一的巴掌印,还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已经不复往日的温和与从容,眼眸盛满泪水注视着她,眸光里满是怯弱与哀伤。
令柔看到这一幕,心头突地窒了一下,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想哭哭不出来,想说些什么也发不出声。她刚想向她走近,想拉拉她的手,同她说几句话。谁知镜头一转,连竹茹已经换了身衣裳,不再穿着血迹斑斑的寝衣,而是换成了灰扑扑的麻布衣服。天上下着大雪,厚厚的白雪堆满了整条小巷,她就在那条狭小的巷子里,将袖子挽得老高,露出修长纤细的皓腕,一刻不停地搓着盆里禁满凉水的衣服。一片片雪花轻飘飘落到装满水的盆里,盆旁边有堆成小山的衣服。
令柔清楚的看到,以前那双挽花挽得最好的纤细皓腕被冻得通红,变得有又红又肿,红中还带了不少紫色。令柔看到这一幕,心如刀绞,眼泪霎时落了下来。下一秒,场镜再次变换。
这一回的视角发生了变化,不再是现在远处观望,而是由上而下的俯视视角,就像天神被悲悯世人。还是那条狭窄的小巷,雪还在下着,不过旁边的盆和堆成小山的衣服不见了。
一群和连竹茹穿着一模一样灰扑扑麻布衣服的女人,将瘦小的连竹茹围在中间,她们一人一脚,一边瑞她一边在口中咒骂。
具体在咒骂什么令柔没听清,她只是站在天神的角度,亲眼看见她的好朋友在围殴之下,一点一点没了声息。那双布满冻疮的手一开始还高高举起,像是在求饶,在投降,抑或是在向注视着她的天神祈求,祈求救她一条性命……
令柔是哭着醒来的。
外边天还黑着,令柔半夜醒来,房间鸦雀无声,只有窗外时不时飘过一阵风声,昭示着这个世界不是一面镜子平澜无波,它在动,时刻不停的运动着。
就像人生,不会永远一成不变,它处处充满了变数,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令柔醒过来后,还沉浸在梦里的场景,一时半会儿回不了神,躺在床上发呆。
她喜欢敞开窗户睡,一直到外面的凉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进来,吹在令柔脸上,感觉到脸上凉津津的,下意识抬手一摸,摸到一片水渍,这才反应过来一一她哭了。
为连竹茹将后的悲惨命运而哭泣。
令柔睁着眼枯坐了一晚上,也想了一晚上。一直到天光大亮,晨间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照在她因为失眠布满血丝的眼泪上,令柔才渐渐回过神,从沉浸的思绪中挣脱出来。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寻光的方向,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向窗外,看向窗外的院子里。
院子里,三个秋千架静静垂着,其中一个秋千架离另外两个挨在一起的秋千架距离远些,不过共同点是它们的颜色都已经变得暗沉陈旧,昭示着光阴的流逝,岁月的长兀。
令柔盯着那三个秋千架看了良久良久,久到她布满血丝的眼睛被泪水填满,视线因汇聚的泪水模糊不清,秋千架的身影在视线中糊成一团什么也看不清的光晕,她才狠狠闭上眼,任由成串的泪水从她眼中滑落。这一刻,令柔决定遵从本心,给连竹茹,也是给自己一次机会。
她要亲自见她一面。
如果她能说服自己,如果她能告诉自己的身不由己,令柔便决定为了昔日的情谊,豁出去救她一命。如此,就算失败了,她也无愧于心。
连竹茹被关在尚司局,令柔一非公职人员,二非显贵,想要见她少不得要打点一二。
她一开始习惯性想让大、小张氏帮她疏通,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
毕竟她们只是郡君的位份,能量有限,再者令柔也看出来了,大、小张氏压根不想救连竹茹,恨不得令柔彻底与她撇清关系,离得远远的才好。
既不想帮,也没能力帮。
令柔只得放弃大、小张氏这条路。
可除了她们,皇宫还有谁能帮得了且愿意帮自己呢?令柔想到了贾婆婆。
不同于大、小张氏是养尊处优的嫔妃,贾婆婆可是仙韶院的公职人员,而且是高层。
虽然与尚司局分属不同的部门。
但皇宫就这么大。
贾婆婆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连汤泉宫的周公公都与她是旧识,关系网不容小觑,说不定能有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