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然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躬身向母亲行了礼,压着眼中的酸涩。
顾淑义只觉得眼前这个陌生人莫明的熟悉,某种感觉忽之欲出,便听她低声道,“请夫人禀退左右,小人详告。”
顾淑义几乎没有犹豫就让所有下人退下,叶倾然看到屋内只剩下母亲和豆豆两人,才直接跪地,“娘,我回来了。”
话未说完,声音已经哽咽。
顾淑义惊得呆立原地,半晌都没答话,直到看着叶倾然缓缓将脸上的面皮撕下来,她才捂着嘴,把惊呼掩在口中。
一边的豆豆也被叶倾然撕下面皮的一慕惊得险些叫出声音,但小姑娘到底是长大了,也见了些世面,见夫人没出声,她也忍住了,只是低声道,“大姑娘!”
顾淑义此时已经扶着叶倾然的双肩,将她揽入怀中,“然儿,”
后面的声音全是哽咽。
豆豆忙在一边扶着,“夫人,别光顾着哭,先让大姑娘起身吧。”
顾淑义这才想着叶倾然还跪在地上,连忙和豆豆一起扶起叶倾然,拉着她的手坐到一边的罗汉榻上,细细打量着她的脸,手也不肯松开。
母女二人的眼泪都像断了线一
样,豆豆在一旁看着也是陪着掉眼泪,她连擦泪边道,“夫人,我去给大姑娘泡茶。”
顾淑义连忙点头,“快去,泡姑娘最喜欢的,再把老爷请过来,先别声张。”
豆豆领命去了,母女二人还是泪眼看着泪眼。
“母亲,祖母可好?母亲可好?父亲身体恢复得如何?”叶倾然急急的问。
顾淑义边擦泪边点头,“好,都好。你祖母只是时常记挂你。你父亲如今踏踏实实呆在家里,一直吃着郎中开的方子,调养着,身体比以前好多了。很多陈年的旧疾也终于能治一治了。”
叶倾然不停地点头,“阿然不孝,不能侍奉膝下,还让母亲担忧……”
“然儿,不是这样。你做的是大事,母亲帮不上你,让你一个女儿家在外面风霜雪剑的。”
顾淑义说到这里想起日前收到了宁城来信,“你与楚王已经完婚?他待你可好?”
叶倾然点点头,拭去眼角的泪珠,微微低下头,“很好。”
顾淑义看着她这副模样,才露出笑容,但还是难掩担忧,“楚王日子不好过,然儿选了他,日后难免要跟着担惊受怕,哎!”
她后面还想说
什么,但想着婚事已成,再多说也是无益。而且萧楚也是女儿自己的选择,她再担忧也没用。
“他也来了。”叶倾然这才想起萧楚还在院外等着。
顾淑义一听,忙道,“楚王也来了,此刻在哪?”
“院外。”
听叶倾然说完,顾淑义一惊,“怎能让王爷在院门等候,快,”
“母亲莫急,我们乔装而来,不想让青城知道。所以,现在他不是王爷。”
顾淑义点点头,她明白,只是就算要隐藏身份,也不好让他在外等久了,忙拉了叶倾然的手,“我亲自去请他进来。”
没等顾淑义出门,外面豆豆回来了,叶白勋正站院门外跟萧楚低声说着什么,然后便见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院。
叶倾然悄悄立在一旁,待叶白勋和萧楚进来,豆豆重新关上房门,她才再次跪地向叶白勋行礼。
“父亲,阿然回来了!”
没等叶白勋开口,萧楚居然也挨着叶倾然跪下身来,“萧楚见过岳父!岳母!”
叶白勋和顾淑义都愣住了,就算他在隐藏身份,也不能给他们下跪啊,叶白勋顾不得叶倾然,连忙去扶萧楚,“王爷,这于礼不合。”
叶倾然也没想到,也是愕然地看着萧楚。
“我与阿然成亲,未能亲自向岳父岳母行礼,这一拜不可免。”萧楚说完正了正身子,恭恭敬敬地向叶白勋与顾淑义行了叩拜礼。
叶倾然看着萧楚,说不感动是假的。他有多骄傲,世人皆知。便是向皇帝行礼,他也是不是心甘情愿。
但此时他愿意将她的父母当成真正的长辈,愿意跪下向他们行礼,她真的感觉很温暖。因为她知道,在他心里不仅把她当作亲人,更把她的亲人也当作亲人。
叶白勋与顾淑义推辞不过,勉强受了他的礼,忙将二人扶起,四人落座。
叶倾然又询问了叶白勋的身体,便提起他们入俞州境后,在禹县的所见所闻。
叶白勋听完也是不胜唏嘘,他早年曾与赵天麟一起对大夏作战,知道他的遭遇也颇让他感叹自身的处境。
“你爷爷自请辞去国公爵位,让你二叔不习武,又让我常年驻守边疆,不可参与中枢政事,都是为了韬光,可即便如此,到了我这一代,还是被迫迁出青城,又何尝不是引赵天麟将军的遭遇为戒。”
叶白勋叹了口气,又看向萧楚,“
王爷自请就藩,也是看清了局势。”
萧楚垂眸,样子很是恭顺,叶倾然不禁哑然,很少见他这样乖的样子。便是在金殿之上,面对他父皇,他也是一脸的桀骜不驯。
“既然王爷与阿然身份不便,不如我们去庄子上小住,就说将军要去休养几日。庄子里都是老人,往来的人也简单。不像这府里人多口杂。”顾淑义打断了几个人低声谈论政事。
“老夫人此时也住在庄上,派人去接她回来,不如我们去庄子上见面。另外,阿然派人送来的那位夫人此时也住在庄子里。”顾淑义向叶倾然使了个眼色,叶倾然立即会意。
她将假死的湘妃娘娘悄悄送来俞州,由母亲安置,之前向萧楚提过一次,但并没跟他说具体安置之所。
所以此次她说要回俞州,一是她自己想念亲人,也是为了让萧楚能与他母亲相见。
“母亲思虑周到,就请母亲安排吧。”叶倾然点头。
叶白勋也点头,“我与楚王还有些事要商议,行程之事,你们母女商量吧。”说完,他就起身了,萧楚也没机会跟叶倾然单独说话,便跟着叶白勋出去了。
叶倾然不禁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