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你不想让外人知道我们关系亲密,是因为你不想名花有主,你不喜欢我,她说,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都是有占有欲的,可是你对我没有,你真的算不喜欢我……”
“就连景言浩,也比你上心多了。”
“霍祁年,你连我最好的朋友都比不上,你不能怪我多想的。”
女人趴在他的后背,精致的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声音里带着哽咽的哭腔。
即便是在梦里,她在霍祁年的面前,吐露自己真正的想法时,也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就算是哭,她也不想被他看到。
易白一直觉得,虞大小姐虽然作,但是性情很好,从来不扭捏。
但原来不是的。
其实她一直都没有安全感。
不是十八岁生日之后才开始的没有安全感。
所有人都觉得,霍祁年对她很好很好,虽然事实的确如此,可是给不到位的安全感,对她再好,不也是无济于事么?
郁赦默了默,他的心现在很不舒服,就像是被虞南栀的手狠狠地攥紧着,掐得他透不过气。
有些人信奉这个世界是一报还一报的。
郁赦从来都是嗤之以鼻。
直到今日。
他被虞南栀的一番梦话打的呼吸微窒。
他曾掐过虞南栀的脖子几次,那几次,都是在她濒临窒息的时候,霍祁年终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让虞南栀不痛快了,所以她受过的伤,相似的窒息感,都在这一刻还给了他。
哪怕……这身体的感受,来自于霍祁年。
郁赦僵硬的迈出长腿,背着虞南栀,往楼梯上走。
“你想吃什么?”
他实在是不会哄人。
易白跟在后面,听到他开口说话,无奈的扶额。
换做是霍祁年……早就安抚住虞南栀了。
也许……霍祁年从来都没有安抚填满她所需要的安全感。
只是虞南栀不愿意跟他去计较。
所以偶尔压不住自己的性情,抱怨了几句后,她还是轻易的选择了把事情掀过去,绝口不提。
就像是林念舒,几乎成了她的禁忌。
包括她和霍祁年的新婚夜,她发现了“其他女人”用过女士物品后,只是满不在乎的说她不会计较自己空白的那三年里,霍祁年有过其他的女人,只要以后他喜欢别人的时候,她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就行。
霍祁年起初认为,她还是在跟自己置气,后来发现她有心理病,跟易白提起来的时候,又觉得是被晏慎影响了她的思想。
关于这一点,不仅是霍祁年,就连虞南栀,包括易白,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到今日才清楚,她只是在逃避。
只要不面对问题,她就可以把问题当做不存在。
晏慎或许就是发现了她这一点,她习惯逃避,害怕和霍祁年起冲突,闹不愉快,所以所有的不开心,都被她自己压在了心底最深处。
晏慎利用了这一点,才会这么轻易的控制了她的潜意识……
易白默默地跟在身后,分析着晏慎施展在虞南栀身上的那些洗脑手段。
就像易白所想的那样,虞南栀并不继续和“霍祁年”计较,她报了很多的菜色,每一道都是做起来非常麻烦的硬菜。
以前,在易白看来,他觉得虞南栀就是故意在折腾霍祁年。
但其实不是的。
她只是需要用这些刁难霍祁年的事情来从旁证明,他很在乎自己。
仅此而已。
虞大小姐,强势在外,其实爱的很卑微。
郁赦推开了她的房间,把她放在了床上后,拉起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你先睡,睡醒了……就能吃上。”
虞南栀躺在床上,点了点头。
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易白和郁赦离开她的房间,郁赦关上了门后,喊住了易白。
“她梦游的事情……”
“不要跟她提,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郁赦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虞南栀心思太过敏感了,如果她知道自己真的患有梦游症,一定会加深她本来就很严重的焦虑和不安。
霍祁年并不是一直都出来,所以没有人能安抚住她。
至于其他人,倒也不是刻意瞒着,只是虞南栀很聪明,别人稍微有点异样,她就能猜出个七八分来。
两人难得达成了一致。
郁赦回到房间后,打开了卫生间的灯。
他站在镜子前,看着被虞南栀刚才咬过的耳垂,上面已经没有印子了,她本来就没用多大的力气。
只是……到现在了他还是觉得耳朵又疼又烫的。
夜色很浓,但睡意很淡。
…………
翌日清晨,虞南栀醒的很早。
她六点多就醒了,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晃神了很久。
她好像……梦到霍祁年了。
在梦里,一切都回到了过去。
没有晏慎,没有其他人。
就只有她和霍祁年。
霍祁年也不像婚后那样,很会哄她开心。
他把她气哭了……
虞南栀摸了摸脸,脸上有点干,是哭过后眼泪没有擦掉,直接干在脸上的那种紧绷感。
她还真的……哭过了?
难怪,她觉得心痛的感觉那么的真实……
她闭了闭眼睛,整理好了心情后,才爬起来进卫生间洗漱。
她的神色有些木然,机械式的刷牙,满嘴的泡泡涂掉,漱口的时候却是突然有了想哭的冲动,一下子水喝不进去也吐不出来,就这么哽在嘴边。
拿着水杯和牙刷的手缓缓的放下,她低下头的时候,眼泪就掉了下来。
温热,有点咸。
只是,她并没有就这样放任自己的情绪,只是掉了两三滴眼泪后,就打开水龙头,用手心捧了水,扑向自己的脸。
眼泪掉的越来越多,她就不断地捧水扑自己的脸。
她就是不要感受眼泪的温度,也不要分清脸上是眼泪还是水。
如果一切都回到当初……
至少所有事情都很简单。
如果她不曾认识晏慎,没有去过芬兰,也没有和林念舒交朋友……没有为霍祁年挡下那一刀,他是不是当初就不会觉得自己保护不了她,想要她离开呢?
她苦笑了一下,如今的后背光洁的根本就看不出她曾经受过什么伤。
但依旧在隐隐作痛。
她是一个很怕痛的人,但是如果让她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保护霍祁年,自己挨那一刀的。
世事不可避。
虞南栀把水池放满了热水,自己屏着呼吸,弯腰把整张脸埋进水里。
直到她憋不出了,才猛地抬起头来大口的呼吸。
或许是那种窒息感,把她难过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头发被水打湿了,她自己拿着吹风机吹干了头发,然后化妆,下楼。
这些事情弄完,已经是九点多了。
她从楼梯上下来,就看到了餐桌上摆了一桌子的菜色。
道道都是硬菜,做起来,非常的麻烦复杂,每一道都得花上一两个小时的时间。
她愣了好一会,“你们早上吃这个?”
“是郁赦安排的,说是什么和易白打赌赌输了。”
郁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拿着平板看新闻,听到她下来了,就回答了她。
“……”虞南栀站在餐桌前看了一会。
她刚醒来的时候,其实胃口并不会很好,但是今天就是特别的饿。
“那我现在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啊。”郁老爷子叫佣人给她拿来了碗筷。
虞南栀坐下就开始吃。
这些菜都是她喜欢的菜色,所以每道菜都尝了尝。
“很地道的港城口味,他是请这里的厨子做的?”
“不是,是让人从港城空运过来的,早上六点多就送过来了。”
这打的什么赌?玩的还挺大的。
虞南栀吃饱喝足后,心情似乎好了一点。
郁赦不在郁家,出去办事了,易白也不在,听说去了医院。
两个人是在下午才回来的。
虞南栀没有搭理郁赦,但是问起了易白,“你们打了什么赌?”
“就是……”易白摸了摸后脖颈,“打赌霍祁年消失的事情,我赌赢了。”
“……”
虞南栀没有想到会听到霍祁年的名字,所以有些愣神。
“这样啊,那你们为什么不带上我打赌?我一定会赢。”
她抱着抱枕,红唇微微扬起,笑意其实很淡,喃喃自语着。
“我知道他舍不得让我一个人的。”
霍祁年还存在着。
这似乎已经成为了她现在唯一支撑着她的事情了。
郁赦独自上了楼,从昨晚到现在,几乎一整天都快要过去了。
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耳朵很烫。
虞南栀和易白说话的时候,无意间看到郁赦时不时的摸着自己的耳朵。
她皱了皱眉,低声问着易白,“他耳朵怎么了?”
易白回头去看。
他当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但是他不能说。
“谁知道啊。”
虞南栀却是皱眉,“不会是耳朵不舒服吧?你去给他看看,那可是霍祁年的身体!”
“……行。”
易白敷衍的答应了她,转身上了楼。
他上楼的时候,郁赦已经回了房间,并且关上了门。
易白在门口装模作样的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
“你的耳朵……没事吧?昨晚真被她给咬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