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牵眉心一紧:
“冷寻,你是什么意思?我不妨告诉你,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在事成之前,血药之事绝不能让他人知晓。”
“很重要的事?什么事?”
冷寻眯着眼睛审视着她。
云梦牵面色始终严肃,甚至带了一丝丝的紧张,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道:
“好,你说吧,怎样才能替我保守秘密?”
闻言,冷寻心里一沉,他在她心里就是这种货色?
她根本就不相信他!
他冷笑一声,道:
“自己的亲姐姐患上了罕见的血症,要用你的血、你的心来为她续命,若是此事传了出去,受益的人是你,云梦蝶会受尽唾骂,我为何不能说出去?”
“你怎知受益的人一定是我?”
云梦牵反问。
冷寻眉心微微一拧,他刚才不过是气话,其实仔细想来,世人千千万,想法也是因人而异,谁又能保证世人皆站在云梦牵这边?
到时候,众口铄金,若是云梦牵给庶姐取血挖心续命,恐怕会被传唱千古。
可若是她拒绝,怕是倒会被人诟病成一个无情无义之人。
所以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对她真的是没有半点好处。
而他之所以觉得受益的人会是她,不过是因
为他一心向着她。
而那些不向着她的人,恐怕巴不得她死……
心里一疼,为她心疼。
她不是上将军府的嫡小姐吗,她不是有云梓琛那样的兄长守护、有玄苍那样的夫君为她出头吗?
为什么她的命运会如此悲惨?
虽然那夜带她回上将军府,帮她母亲生产,她在上将军府的境遇已经窥见一斑,可他没想到,她竟比他看到的还要凄惨。
想到她被迫要为庶姐取血挖心,想到她被迫为他人送命,他竟愤怒得想要打人。
“云梦牵,你到底过的什么狗屁日子?”
他忽然钳起她的手腕,将她猛地拉向他,愤怒地质问着,
“你不是不想让我说出去吗?好,回答我几个问题,我满意了,这辈子都让它烂在我的肚子里。”
云梦牵想要抽回手,却动不了,只能任他握着,深吸一口气,无奈道:
“好,你问。”
冷寻忽然严肃起来,眸子里透着从未有过的认真:
“第一,这件事,都有谁知道?”
云梦牵平静道:
“云景天,云梦蝶,玄苍,还有碧春。”
“云景天?你的父亲?”
“是。”
冷寻的眼睛里充斥着震惊。
如果云景天知道这件事,看云梦蝶刚才嚣张
的气焰,再回想云梦牵在上将军府的境遇,不难猜出,就是云景天逼云梦牵献身的。
在两个女儿之间,他竟选择了云梦蝶!
没有心思多想,他继续问道:
“第二,云梦蝶到底患的什么病?为什么只有你能医治她?”
云梦牵深吸了一口气,道:
“云梦蝶患的是一种十分罕见的怪病,叫作血花怒放,据古书上记载,这种病根本无药可治,即便有药方,却须纯阴命格女子生下的孩子,用血作引,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再行换心之术,方能痊愈。”
冷寻眉头微皱:
“所以,你的母亲是纯阴命格?”
“是。”
云梦牵轻笑了一声,又道,
“他们都说,她是天煞孤星。”
“天煞孤星……”
冷寻咀嚼着这四个字,忽然想起了什么,眸光一亮。
他似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他又问道:
“所以,是不是只要有纯阴命格女子生下的孩子,就能代替你成为云梦蝶的牺牲品?”
“是。”
回答这个问题时,云梦牵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想起了玄苍,他还在不遗余力地寻找能代替她的人吗?
他与云梦蝶已经重归于好,想来是不会了吧?
如果云梦蝶病发,他
还会像前世一样,亲手在她的腕子上割下七七四十九刀,来救他心爱的小新娘吗?
想到这,她的呼吸有些发滞,胸口闷闷的疼……
冷寻的声音将她的思绪唤回:
“如此说来,是你的父亲要你为云梦蝶取血挖心续命?”
云梦牵苦笑了一下:
“是。”
冷寻看着她唇边那抹笑,看着她眼睛里那抹嘲讽、尴尬、落寞,眼中渐渐蓄满泪水,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紧紧的。
不平的声音在她的耳边闷闷的响起,充斥着心疼:
“为什么,你也是他的女儿,如果两个女儿当中只能活一个,为什么要你牺牲?凭什么?”
云梦牵听出来了,似乎从她认识冷寻以来,他的这一句,是他说过最认真的一句话。
他在为她鸣不平,他在心疼她的遭遇。
只是冷寻的动作也着实震惊了她。
她想不到,向来放荡不羁、玩世不恭的冷寻,居然也会有如此一面。
不过,她是感激的。
她想推开他:
“冷寻,你放开我……”
她没有想到,冷寻竟然会抱住她,这太逾矩了。
可他不仅没放,反而拥得更紧,恨不得把她嵌入怀里。
冷寻很高,他俯下身抱着她,她的脖颈被迫卡在他
的肩膀上。
他过于用力,她只感觉到了窒息。
“咳咳……冷寻,快放开,我……我喘不过气了……”
这不是借口,她是真的快要被他勒死了。
碧春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赶紧上前想要拉开冷寻:
“冷公子,你快放手啊,我们县主还没为大小姐牺牲,就要先死于你的手下了……”
冷寻似才反应过来,忙放开了云梦牵。
他的眼圈红着,闪烁着疼痛,握着云梦牵的肩膀,不由用力:
“抱歉……”
他太激动了。
激动,是因为他心疼,心疼得发慌。
他好像从未有过如此心慌的时刻,他好像很害怕她会被牺牲,他害怕世上再没有她这个人,他害怕再也看不到她……
这一刻,他从前的洒脱不羁好像通通不再。
余的,只是害怕失去她的恐惧。
“你的问题,我都回答你了,是不是可以答应我,不将此事说出去?”
冷寻垂着眸子,似在缓解情绪。
过了半晌,他才抬眼看向她,道:
“要被牺牲的那个人是你,为什么你还能如此淡定?难道你就打算安安静静地任人宰割吗?你还是那个我认识的哪怕浑身裹满泥浆、无数次从马背上跌落,也要倔强地爬上去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