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云梦牵回答,碧春听不下去了,抢先道:
“谁说我们县主要任人宰割了?玄苍王子早就在暗中寻找能代替县主的人了,无论如何,玄苍王子都不会让我们县主去为别人牺牲的,冷公子就不必操心了。”
碧春看不上冷寻,哪怕他曾经救过她,尤其刚才听云梦蝶说了关于冷寻的为人,她更是不愿冷寻与云梦牵交往过密,这简直就是对云梦牵的一种亵渎。
冷寻闻言微微一怔,随后冷笑道:
“玄苍?你还敢相信他?如果他真的一心为长宁着想,何不杀了云梦蝶?如此,长宁方得永安!”
不得不说,冷寻的话也正戳中了碧春的痛点。
其实她何尝不想玄苍能干脆杀了云梦蝶,如此一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是她也知道,不仅玄苍不会这么做,云梦牵也不会让玄苍这么做的。
云梦牵有她自己的打算。
“你知道什么啊?不跟你说了……”
碧春低声咕哝着,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冷寻,转而走到了一边。
冷寻看着云梦牵,不甘心地再次问道:
“长宁,只要你发话,我立刻去替你杀了云梦蝶!本就该死的人,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云梦牵推开冷寻的手
,道:
“冷公子,我感谢你如此为我着想,只是云梦蝶有她该有的死法,她不该死得不明不白,我更不能让她死得如此草率。”
冷寻心思一动:
“看来,你已经为她设计好了死法?”
云梦牵自是不能把她要对付云家的事告诉冷寻,只是敷衍道:
“冷公子放心,我不会任人宰割,即便找不到能代替我的人,我也不会去为云梦蝶牺牲。”
冷寻审视着云梦牵,总感觉她存着很多秘密。
但同时他也知道,她是不会将那些秘密告诉他的。
他挑了挑眉,又换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邪魅笑道:
“我自然放心,因为我也不会看着你任人宰割,你可是我三番两次拼命救下的人,你这命我还没收,怎么轮得到别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云梦牵笑道:
“是啊,我还欠着冷公子的,自然会珍惜这条性命,留着来报答冷公子的大恩大德。”
冷寻本不是这个意思,可听云梦牵如此说,他却顺水推舟道:
“好,我就等着你的报答。”
云梦牵道:
“既然如此,我就当冷公子已经与我约定,不会将此事说出去,我相信冷公子的为人,也相信冷公子不会让我失望。明
日望江楼的生辰宴,还请冷公子和冷夫人拨冗前来,我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云梦牵说着微微一福,
“冷公子,告辞。”
说罢,她转身想走,却被冷寻抓住了手腕,目光灼灼:
“去哪?我送你。”
云梦牵不留痕迹地抽回手:
“不麻烦……”
拒绝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冷寻说:
“对了,刚才你所说的知道这件事的人里,似乎不包括云指挥使吧?”
云梦牵面色一沉:
“你想做什么?”
她不想让云梓琛知道这件事。
云梦蝶才是云梓琛唯一的亲妹妹,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他该怎么做选择?
且不说他最终会选择谁,就是这番矛盾与为难,都会让云梓琛崩溃。
这一世,她不愿再让云梓琛因她而苦。
冷寻挑挑眉,道:
“不做什么,只是好奇,若云指挥使知道这件事的话,会作何打算……”
“冷寻!”
她急得直呼他的名字。
冷寻却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强势道:
“我送你。”
所以他这是在威胁她?
云梦牵有些气闷,扔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随便你。”
冷寻淡淡勾唇,随后跟了上来,在她身边聒噪:
“别误会,明日是你的
生辰,我只是不想因为主角不在而少吃了一顿宴席。如今你在京都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吉胡小姐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巴不得你死。估计云梦蝶也恨不能将你抓住藏起来,以备药引之需。还有那个恒阳王,若是他将你打晕暗中带走,让你被私奔,也不是没有可能……”
云梦牵一路走,一路听着冷寻的聒噪,其实倒也不烦。
冷寻分析得都对,她也知道,冷寻不过是出于好意,为了保护她。
也许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她真的不应该拒绝冷寻。
有他在,转移了她的注意,也让她不必再想起玄苍,不必再想起初七之约……
这一日,冷寻始终跟在她的身边,他们去了茶楼酒肆,去了书局戏园,逛了热闹的长安街,品尝了美味的各色小吃……
回到梧桐苑时,已是夜深人静。
彼此道了别,云梦牵转身要进入梧桐苑时,身后却响起了冷寻的声音:
“你忘了这个……”
云梦牵转过身,冷寻把手中的糖人儿递到她面前。
她伸手接过。
只听冷寻又说:
“下次再有这等陪逛陪吃的好事,记得叫我。”
云梦牵看着手中的糖人儿,笑了一下,微微一福:
“今日多谢冷公
子。”
为什么说“谢”,彼此心照不宣。
再没有多说,云梦牵转身进入了梧桐苑,大门在冷寻的眼前阖上。
望着那两扇朱漆的大门,冷寻心底流淌着异样的情绪。
今日他本该去镖局的,可是路过梧桐苑时,偏偏就看到云梦牵跑了出来。
眼看着她走远,他不该管她的。
可是心里却怎么也放不下,便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直到现在。
他做事的目的性向来很强,可是今日,他却好像迷失了心智。
明知道应该去镖局做正事,可他却不想离开她的身边,哪怕漫无目的,也陪着她逛了整整一天。
不烦,不腻,没有目的,没有所求,只是陪着她。
陪着她看尽京都的热闹繁华,看着她笑,他似乎比她还高兴。
此刻身边没了她,他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从前的那些个女子,走马灯似地换,他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垂下眸子兀自一笑,他想,他应该不会就这么栽进去吧?
毕竟这辈子,他没有打算栽进哪个女人的手里,他也不允许自己栽进去。
情爱,是最靠不住的东西,哪怕是他自己的这颗心,他都不信!
看着那两扇朱漆的大门,他再度勾唇,转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