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她懂,是说他们之间只是交易,跟做生意一样。
但将利益最大化是什么意思?
玄苍进一步解释,声音带着他一惯的冷然:
“我今天算是为你做了几件大事,需要你做什么才能将利益最大化,我还没想好。”
云梦牵忽然明白过来,恐怕他要的回报不是她能轻易做到的事。
越是难办,才越是叫做将利益最大化。
她不置可否,因为他说的没错,今天他为她做的事,靠她自己,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的确算得上大事。
她不想有所亏欠,于是直言道:
“还有散魂,也算一件。”
散魂,她知道了?
不告诉她,是不想她又多一件烦心事。
被自己的亲姐姐下毒谋害,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滋味儿,别人不知,他却最清楚。
只是没想到,千飞霜竟然如此多嘴,看来云梦牵对她,很不一样。
既然两人无话不谈,那么他让千飞霜改名字的事,她早晚也会知道。
与其她又秋后算账,不如他主动坦白,让她更没有负担。
于是他道:
“如果秋英落不告诉你,我也正打算邀功,这应该算一笔大买卖。”
有了利益最大化,她立刻明白了他所谓的“大买卖”是什
么意思。
他从散魂手里把她抢回来,不说是救命也差不多了,的确是大买卖。
可是相比大买卖……她拧紧了眉头,疑惑道:
“秋英落是谁?”
玄苍面不改色道:
“千飞霜,她把名字改了。”
她的眼睛倏而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为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
他淡定如斯,仿佛让千飞霜改名字,就像呼吸一样简单又理所应当。
云梦牵忽然想起来了,刚刚从烟雨楼离开时,玄苍让她先走,他说与千飞霜有话要说。
所以他要说的,就是这个?
“你逼她的?”
如果不是他逼千飞霜,她想不出原因。
好好的名字,何况千飞霜可是烟雨楼的花魁,她的名字就是金字招牌,怎么能说改就改?
再说他有什么权利让千飞霜改名字,他以为他是谁,再生父母吗?
看样子千飞霜已经同意了,否则也不会有秋英落,但她还是为千飞霜打抱不平,心底一股无名火立刻烧了起来。
玄苍不想让她发作,于是盯着她的眼睛,意有所指道:
“交易而已。”
果然,一句交易,让她立刻没有了生气的理由。
所谓交易,两厢情愿的事,就像周瑜打黄盖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作为局外人,有什么资格生气?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语气却也冷了许多:
“为什么让她改名字?”
他忽然缓缓地俯下身,近在咫尺地逼视着她,带着深深的压迫感,强势道:
“不想再因为她的名字帮你善后。”
她的心突地一跳,不知是因为他近在鼻息间的呼吸,还是因为他的这句话。
她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
南流简就是因为千飞霜的名字,才屡次去烟雨楼买醉。
今日是被她撞见,玄苍顺手帮她解决了麻烦。
可是像今天这样的事,不知还会发生多少次,南流简与她无疑都是难堪的。
所以让千飞霜换个名字,反而成了最有效的办法。
也许是想起今天的事,让她在他面前有些无地自容。
可她还是硬撑着,表情却有些不自然,眨了下眼睛道:
“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如此霸道地帮我解决了后顾之忧?”
玄苍很少能见到她这般强装镇定的模样,心底顿觉有趣,表面却不动声色道:
“小买卖。”
说罢,他又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暗道,真是事事都离不开交易啊!
云梦牵点头:
“好,无论大小,随你定义,你做初
一,我做十五,主动权在你。”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玄苍看着她,眼睛里有光在闪烁,心里是说不出的愉悦。
亏她还是京都第一才女,不知道这句话的本意是什么吗?
话说有一个丈夫特别爱自己的妻子,怕妻子操持家事太辛苦,便说“朔日属阴,由你而始,望日为阳,自我而生。”
故而有了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之说。
虽然如今的意思被引申得不怎么样,但本意却是如此甜蜜。
他沉浸在“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的甜蜜里,然而她却与他所想截然不同。
冷冰冰地道:
“我拿什么跟你交易?”
这是她进来后,第三次问他这个问题。
她还是那么急着跟他撇清关系、划清界限,好像一丝丝的牵绊都不允许有。
刚刚的一丝愉悦被她兜头一盆冷水浇下,他却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只道:
“先用饭再说。”
他说着就朝楼梯走去。
她却仍然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的打算:
“还是先说吧,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回过头:
“债主都不急,你这个欠债的急什么?”
他自认为语气轻快,做出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样子,可她却仍然不
动,只是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似乎在告诉他,她很认真。
他本就不图回报,一时间让他想出拿什么还债,实在是难为他了。
说重了怕她不成,说轻了怕她说他敷衍。
只能先拖着。
他走回来,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我都不怕你跑,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说罢,他牵起她的手,转身又朝楼梯走去。
她挣了一下,他马上威胁道:
“孕不足三月,最忌拉扯。”
知道她在意孩子,果然不再挣扎,任由他拉着。
只是仍然不满道:
“做什么?”
他拉着她,走得缓慢而小心:
“去楼上用饭。”
楼上?
他是故意的吧?
明知道他们的第一次交易就在四楼的雅间里,他还如此?
如今这望江楼里一个客人都没有,何必非要上楼?
她马上随口拒绝:
“我不饿……”
然而,话音未落,她的肚子便适时地咕咕叫起来,真真是打脸。
玄苍背对着她,忍住唇边的笑意,其实心底已然似花儿绽放一般:
“陪债主用饭,不委屈你吧?”
她尴尬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无奈道:
“就在这里用吧。”
他心思一动,道:
“债主想故地重游,算你还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