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蝶激动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张嘴,喝下去,喝下去!
她在心中叫嚣着。
谁料,已经送到云梦牵唇边的药,却突然变了方向。
玄苍把那勺药继续往前送,直到送到云梦蝶的唇边停住。
云梦蝶愣住了:
“玄苍哥哥,你、你喂错人了,妹妹在这里啊……”
“没错。”
玄苍自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
“你妹妹很怕苦,所以需要你这个姐姐替她尝尝,这药苦不苦。”
“我……我?”
突然间,云梦蝶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心脏都仿佛停止了跳动。
她讷讷地看着玄苍,一时间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这碗加了散魂的药,她竟已经被吓傻了。
如果尝了,她会不会变傻?
毕竟她加了很大量的散魂。
如果不尝,玄苍会不会怀疑她?
她的心咚咚地打着鼓,过了良久,她才僵硬地笑了一下,道:
“玄苍哥哥,我、我也怕苦……”
“哦?”
玄苍眸光幽深地看着她,
“苦不苦,要尝过才知道。张嘴……”
云梦蝶看着玄苍,心中莫名地涌上一丝恐惧。
这是玄苍第一次亲手喂她吃东西,却是一碗毒药!
“玄苍哥哥……”
她的眼底渐渐涌出泪水,心
说不出的疼,是真的疼,
“你只顾着妹妹怕苦,却不顾我的感受,我……我……”
“身为长姐,不该顾着妹妹的感受?”
玄苍没有丝毫退让,下一瞬,他索性将整碗药送到了云梦蝶的面前,威逼道,
“你喝还是不喝?”
云梦蝶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不知何时泪水已蓄满了眼眶,在此刻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她深知,这碗药她不能喝。
无论玄苍说什么,也不能喝。
她流着泪,委屈地看着玄苍,默默地摇头。
玄苍的唇边忽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你不喝?”
他把药拿到了自己的唇边,
“我喝!”
“不要!”
见玄苍要喝,云梦蝶忽然大喊一声,扔下云梦牵,伸手就将那碗药打翻在地。
药碗碎裂,浓重的汤药味开始在屋内弥漫。
玄苍看了一眼被重新扔回床上的云梦牵,她仍然双眼紧闭,没有一丝动作,看上去似乎真的晕过去了,眸光不由一暗。
看着地上的汤药,玄苍浑身忽然像是笼罩了一层黑雾。
他一把拉起云梦蝶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就将她扯到了屋外。
“玄苍哥哥……玄苍哥哥……”
云梦蝶慌乱地叫着,她不明白,玄苍为什
么会这样对她,从她和绮兰进来到现在,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
玄苍周身那团黑雾让她感到不安,一种不好的预感强烈而清晰地敲打着她的神经,让她的心脏简直要跳出胸腔。
玄苍钳着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近,眼睛里似是藏着两把锋利的匕首,逼问道:
“说,你在那碗药里加了什么?”
云梦蝶快要不能呼吸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道:
“加、加了什么?”
她惯是一个心机诡诈的女人,即使明知道玄苍已经发现,却仍在绞尽脑汁地狡辩着,她不能让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费。
她瑟缩着肩膀,声音也颤抖起来:
“那、那就是一碗普通的风寒药,我、我能加什么啊?”
玄苍的目光凌厉得能杀人,他似要捏碎她的骨头,强势道:
“云梦蝶,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云梦蝶仍然嘴硬:
“玄苍哥哥,那方子是府医开的,我只是让绮兰熬了药,那就是一碗风寒药,我能加什么啊?”
闻言,玄苍那凌厉的眸光几乎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失望。
原本对云梦蝶仅存的那点希望,在这一刻,也荡然无存。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五岁的云梦蝶,他的心狠狠一疼。
再出
声时,他不再愤怒,而是充满了绝望:
“云梦蝶,我曾无数次地怀疑,我是不是找错人了。”
“玄苍哥哥……”
云梦蝶紧张极了,玄苍说他找错人了,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实在不敢相信,不过十年时间,你居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另、另外一个人?”
云梦蝶已经不能呼吸了,想要抓住玄苍,这是她唯一的筹码,如果连这个秘密都被玄苍发现了,那么她还能拿什么跟云梦牵斗?
“玄苍哥哥,你到底是、是什么意思?”
望着早已面目全非的云梦蝶,玄苍的眼圈终是疼得红了:
“五岁的你,单纯、善良、倔强,一个糖人儿能让你气得离家出走,一个糖人儿也能让你幸福得心满意足。五岁的你,可怜得被云梦牵踩在脚下,十五岁的你……却亲手为云梦牵送上一碗毒药!”
他想起了刚才云梦蝶从进入房间,到她要喂下云梦牵那碗药的一刻,整个过程,她都没有一丝手软,没有一丝歉意、悔恨。
是一颗什么样的心,才能做到如此狠毒?
他愤怒、难过、震惊……到最后,通通变成了失望。
“如果这就是成长的代价,那
我宁愿你永远不要长大!”
他怒吼着,终是愤怒地甩开了她。
云梦蝶向后踉跄着,身体失去平衡,跌坐在地。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玄苍,仍在努力辩解:
“玄苍哥哥,你在说什么?什么毒药?我没有!”
不能承认,不能承认!
云梦蝶在心里无数次地告诉自己,如果承认了她下毒,那么这毒药的来源势必会把母亲牵扯出来,也就会把母亲毒害老夫人的事情牵扯出来。
那样的话,她们母女在云家还能待得下去吗?
不,如果父亲狠下心追究老夫人死因的话,那么母亲还活得成吗?
所以无论玄苍说什么,她都不能承认!
“你没有?你把我当成傻子?”
玄苍向她走近,明明越走越近,可为什么她却感觉,他离她越来越远?
“玄苍哥哥……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好害怕……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毒药,什么另外一个人,我真的不明白啊!”
云梦蝶坐在地上,拼命地往后挪动着身体,华贵的衣裳在泥土和积雪里打滚,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云家大小姐,顷刻间变得狼狈不堪。
可玄苍还在步步紧逼,字字句句都像是在盐水里蘸过,又狠狠抽打在她的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