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云梦牵回答,冷寻已先行答道:
“我对她重不重要,王子殿下心里应该已经有了答案,何必多此一问?顺便说一句,她昨晚宿在我的府上,并未去过什么奇怪的地方,王子殿下还需明鉴。”
一语落下,云梦牵震惊地看向冷寻。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听起来他像是在替她解释,并未去过什么奇怪的地方。
可是他说,她昨晚宿在他的府上,这不是存心让人误会又是什么?
她是已婚女子,夜不归宿本就有违伦常,还宿在了其他男子的府上。
在天羽这若是真的追究起来,那便是犯了七出之条,是要被休的。
再往严重了说,她若是真的与其他男子有染,就算将她浸猪笼也没人能说出半个“不”字。
冷寻这不是在救她、亦不是在救自己,他这分明就是火上浇油!
云梦牵真的怀疑,他是不懂天羽的伦常,还是故意的!
这样做,对他、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情急之下,她厉声斥道:
“你住口,休得胡言!”
她看向玄苍,急于解释,
“不是他说的那样……”
“宿在他的府上?”
未待她说完,玄苍反问出声。
他担心了一夜,她却彻夜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这一次,云梦蝶没有说谎。
心上好像被她生生划开了一刀,他突然冷了脸,面如死灰。
见他误会了,云梦牵的心不知为何一阵抽痛。
“不是那样……”
她还欲解释清楚,这一
句话可以让人有诸多理解,可是玄苍似乎不打算给她这样的机会。
“那是哪样?”
他看着她,眼中带着被欺骗后的受伤。
那样的眼神,她从未见过,又愤怒,又委屈,好像做错的人是她!
她被他的眼神震动着,他却转而笑了。
只是那笑里,竟透着丝丝的苦涩:
“任我处置……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
他不得不承认,他又输了。
手上的力道渐渐松懈下来,马鞭也顺势缓缓从冷寻的脖颈上滑下来。
随后,他一掌打飞了冷寻,转身朝着云梦牵的手腕一劈。
云梦牵只感觉手腕上一阵酥麻,长剑瞬间脱手掉在了地上。
哪怕就在刚刚,他亦能如此一边制服冷寻,一边将她的剑卸下。
只是他怕伤了她,所以才迟迟不敢动手。
即使如此,她那如雪的颈子上,依旧被划开了浅浅的伤口,此刻正往外渗着血。
他望着她白玉般的颈子,眸光一紧。
她却没有看他,目光只落在冷寻的身上。
她眼见着冷寻被他的一掌震飞了出去,身体撞上了对面的墙壁。
墙壁被他重重的一击,应声而裂。
冷寻整个人被弹回到地上,嘴角有鲜血渗出。
他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可是在对上了云梦牵的目光时,他却仍然勾起了一抹笑。
云梦牵完全不懂冷寻的用意,她只知道,冷寻母子救了她两次,无论冷寻意欲何为,他都是冷若烟的儿子,他都是她的恩
人,她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护他周全。
玄苍的心在极速下坠,她就那么在意他!
她从未用这样担忧的目光看过他,从未!
被她在意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他不知道。
可是被她厌着、恨着,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却体会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那是心痛、无力、失落……那是他最最厌恶的感觉!
他讨厌她看冷寻的目光,那让他只想上去在冷寻的身上补上一刀!
可是他不能,他知道她的倔强。
如果他杀了冷寻,下一瞬,他便将失去她!
他一把抽出她手里的帕子,不由分说地缠在了她的眼睛上,遮去了她的目光。
随后,他俯身抱起她,头也不回地往寒香园走去。
冷寻站在原地,始终盯着玄苍与云梦牵,直到他们消失在寒香园的大门里,他唇边的那丝笑意也渐渐消失殆尽。
刚才他看到了,云梦牵雪白如玉的脖颈上,那道刺目的血痕。
他知道,今日这一幕,已经深深地刻进了他的脑海里。
无论风云变幻、事过境迁,都将成为永恒。
也许她只是为了报恩,但是他看到的,是她为了救他,可以豁出性命,从没有一个女子能这样待他。
一种异样的情愫,像一根钉子一样,重重地钉进了他心底的某个角落,让他感到陌生,而又兴奋。
寒香园的大门口,云梦蝶一直站在那里。
从听见门外传来疾速的马蹄声,她就从院子里跑了出来。
当看到云梦牵
时,她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回来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云梦牵虽然回来了,却带回来一个男人,这正与她的“实情”不谋而合。
先是在听泉寺偶遇云梦牵与吉胡觅雪,再怂恿吉胡觅雪对云梦牵下手,虽然看起来吉胡觅雪的计划落空了,但是云梦牵却真的带回来一个男人,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
不管这个男人是谁,他们之间举止亲密,且还被玄苍亲眼撞见,单凭这一点,就足够云梦牵死一万次了。
玄苍是何等骄傲之人,他怎么能容许自己的王子妃如此玷污他?
不过,他刚才那般愤怒地想要杀了那个男人,到底是因为嫉妒,还是单纯地因为他们冒犯了他的威严?
她想不通,但是此刻握在掌心里的那只姻缘福袋却是在实实在在地提醒她,他如今对云梦牵的在意已经远大于她。
看着玄苍一路将云梦牵抱回来,她死死地握着姻缘福袋,眼中妒火熊熊。
“玄苍哥哥,你是不是误会妹妹了……”
“来人!”
原本,她想给云梦牵来个雪上加霜,可玄苍却猝然出声打断了她,根本不想给她说话的机会,
“送大小姐回上将军府,关门,不许任何人进出!”
“是。”
和坦领了命,立刻跑到云梦蝶面前,
“大小姐,请。”
云梦蝶被请到了大门外,大门“砰”的一声在她眼前关上。
“玄苍哥哥……”
她不甘心地拍打着大门,可是大门里却没有任何动
静。
无论云梦牵怎样都好,可在门里的始终是她,被关在门外的人,却是她。
云梦蝶气到发疯,她死死地咬着牙,不让自己在和坦面前发作。
原来无论她怎么算计、怎么折腾,都没有云梦牵成功。
她昨夜都宿在了别的男人府上,玄苍居然还是无动于衷,还肯亲自把她抱回去。
云梦牵都那样脏了,玄苍为什么不在乎?
难道这就是漠北男人的风度?
她明明那样干净,可几次三番地想要留住玄苍,玄苍却都将她冷冷地推开。
她到底差在了哪里?
玄苍宁可要一个脏东西,也不要她?
她猛地回过头,死死地盯着寒香园的大门,云梦牵,我凭什么输给你?
死你要死在我的手上,活也要被我踩在脚下,我不会让你嚣张太久!
寒香园的大门紧闭,玄苍抱着云梦牵往落梅阁走去,留下一路冷漠的声音:
“莫图,把碧春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来!给我审,审到她说实话为止!”
云梦牵一惊,一把扯掉缠在她眼睛上的帕子:
“你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把碧春关起来?”
莫图仍然跪在院子里,此刻听到玄苍的命令,马上起身将碧春押了起来,往柴房走去。
碧春无助地看向云梦牵:
“县主……”
“玄苍,你放了碧春,有什么事冲我来,与碧春无关……”
云梦牵挣扎着想要逃出玄苍的禁锢。
可是说话间,人已经被玄苍抱进了落梅阁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