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碧春喊出“王子”时,云梦牵自然也看到了玄苍,更是一眼便看到了他怒不可遏的眼睛,还有浑身那股雷霆万钧的气势。
想到自己现在还被冷寻揽在怀中,所以玄苍一定又是在误会她了。
他可以误会她,但是冷寻不行,她不能连累冷寻。
“冷公子,快放手,放开我!”
云梦牵拼命挣扎着,可冷寻却像着了魔一样,偏偏抱着她不放手。
不仅不放手,他还冲着她玩味一笑,随后缓缓抬起了头,目光落在玄苍身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挑衅。
他是故意的?
“冷寻,你到底想做什么,快放开!”
云梦牵急了,大喊一声。
冷寻这才不紧不慢地将她的身体推开,又扶着她站好,才算作罢。
云梦牵转过身,已然看到了玄苍眼中的杀气。
果然,下一瞬,玄苍咬牙切齿地扔出两个字:
“找死!”
话音落下,他整个人已经从马背上凌空腾起,手握马鞭,朝着冷寻的脖颈就挥了出去。
冷寻似是早已意料到会有这么一招,他往旁边一闪身,马鞭打空,他随即跳了开去,人已经落到了马车旁边的空地上。
谁料他刚刚站稳,玄苍的第二鞭已然到了眼前。
冷寻一边躲避,一边拔出了身上的佩剑,此时,玄苍的第三鞭到了。
冷寻抬起佩剑一挡,佩剑与马鞭撞击在一起,发出“当”的一声。
冷寻一惊,马鞭居然没断?
要么是这马鞭材质特殊,坚硬如铁;要
么就是这使马鞭的人,内力足够强大,可以将内力运至马鞭上,做到人鞭合一,方能挥洒自如。
来不及多作他想,玄苍的马鞭又朝他攻了过来……
“住手!”
马车旁边,云梦牵看着已然混战在一起的二人,急切地喊道,
“玄苍,你快住手,不要再打了!”
因为有着前世的记忆,云梦牵太知道玄苍此人武功的高深莫测,说他能以一敌百、敌千,一点也不夸张。
前世在她死后,她的灵魂飘荡在天羽皇城上空,亲眼看着玄苍将皇城内外的人一一杀光。
他杀人如麻,却连眼睛都不眨,可想而知,这是怎样一个残暴噬血的人。
几个回合下来,冷寻渐渐落于下风。
云梦牵急了,再打下去,她怕冷寻会受伤。
她还没有报恩,却让冷寻再度因为她而陷于险境,她情何以堪?
“玄苍,住手,快住手!他只是我临时请来的车夫,你不要伤他!”
她害怕地大叫,甚至为冷寻编排了一个不起眼的身份。
可听在玄苍的耳朵里,她的每一声、每一句,都是在偏帮冷寻!
玄苍在心中冷笑,车夫?
他从未见过这般风流的车夫。
说谎!
为了掩护这个男人,她又在对他说谎了,他是她的什么人,值得她如此为他?
愤怒似火焰,将玄苍熊熊燃烧。
他不仅没有停手,反而加紧攻势。
又一个回合,只见玄苍凌空跃起,长约三尺的马鞭忽然缠住了街边一棵大树的
枯枝,猛地一甩,那枯枝咔嚓一声折断,朝着冷寻的面门而去。
冷寻急忙挥剑去挡,说时迟那时快,当冷寻将枯枝截断落地时,玄苍的脸瞬间出现在枯枝后面,他的马鞭已然缠住了冷寻的脖子,只需再稍微用力,冷寻的人头就得搬家。
“不要!”
云梦牵惊恐地大叫一声,
“玄苍,不要伤他!”
又是这句,不要伤他,不要伤他!
他到底是谁?
对她就那么重要?
玄苍心中已是山崩地裂,可面上却仍然波澜不惊,除了那双因为愤怒而猩红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格外瘆人。
不知不觉间,玄苍的手上已经用了力。
他近距离逼视着冷寻,只见他抓着马鞭,想要将它拉下来,同时,他一双猩红的眸也在逼视着玄苍,明明垂死挣扎,可偏偏他的唇边还挂着一抹笑,邪恶、魅惑。
眼见着冷寻的脸已经因为缺氧而憋得通红,云梦牵什么也顾不得,拼命地跑过去,用身体挡在了冷寻的面前,一把抓住玄苍紧握马鞭的手。
急道:
“你不能伤他!”
玄苍看着她,娇美的脸庞此时已是花容失色,不仅如此,她的眸子竟被一层淡淡的水雾笼罩着。
他心里一凉,她就这么在乎他,居然心疼得要流泪?
她分明从不流泪……
玄苍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酸胀、疼痛、愤怒……他恨不得一下勒死冷寻了事。
“区区一个车夫,为何不能?”
他的声音暗沉
,此刻莫名的沙哑。
她很着急,急得想哭,她怕再僵持下去,冷寻真的会没命。
“这里是天羽,不是漠北,不是你能随意杀人的地方!天羽有律法,杀人偿命!”
玄苍盯着她,愤怒而决绝:
“律法?偿命?很好,一个调戏了王子妃的车夫而已,我杀了他,看看天羽敢不敢有人让我偿命!”
说罢,他手上又加大了力度,带着一种挑衅的狠厉。
云梦牵死死地握着他的手,感觉到他的力度,她几乎不能呼吸了。
她刚刚与冷夫人分手,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要万死不辞地报恩,转眼间冷夫人的儿子就要因她而死。
她报的什么恩?
她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她咽下心中的苦涩,红着眼圈道:
“好,你杀了他,我为他偿命!”
她放开了玄苍的手,随即一把夺过冷寻手中的长剑,瞬间架在了自己的颈上。
玄苍与冷寻几乎同时向她伸出手,想要抢下那柄长剑。
可她却往后退开一步,躲开了两人。
她看向玄苍,冷漠的眼睛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狠绝:
“动手吧!”
玄苍看着她手上那柄长剑,看着她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护这个男子的决心,忽然感觉心痛得似要炸裂。
云梦牵,为什么你可以对所有人好,却偏偏对我这么残忍?
云梦牵,为什么我可以杀人不眨眼,却唯独对你下不了手?
玄苍知道,只要他此刻杀死眼前的男子,云梦牵定会毫不
留情地割断自己的喉咙。
她对他,从来都是如此狠心、无情。
他想起了她与他的第一次接触,想起了她为什么会成为他的王子妃,想起了他们之间的交易……
她对他,只有交易,从来没有一丝感情。
玄苍猩红的眸,突然变得有些模糊,他看着她,咬牙道:
“云梦牵,你知道,我杀不得你!”
这句话,于玄苍来说,是一语双关。
可是听在云梦牵的耳朵里,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
因为她能为云梦蝶续命,所以玄苍才杀不得她!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云梦蝶。
她笑了,笑得那样凄美,泪水始终含在眼圈里,没有落下来。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所以,放了他,我任你处置。”
“任我处置?”
玄苍忽而笑了,他大概是这世上最可笑的男人!
他的女人,为了别的男人,肯任他处置!
她彻夜未归,他一夜未睡。
刚才听了云梦蝶的话,他还半信半疑,因为他知道,惯会说谎的那个人,不仅是她,还有云梦蝶。
他不愿相信云梦蝶的话,所以骑马出去疯狂地踏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只为了寻到她。
想起那些被斩断的绳索,他宁愿她出了什么事,也不愿相信她是跟别的男人走了。
可是在看到冷寻抱着她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可笑。
“他对你就这么重要?”
他冷笑着,
“你知不知道任我处置这四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