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幺妹骤然一愣,对于那小丫头的身份虽也感到愕然,可刀疤脸和斗鸡眼这事又让他顿感复杂。
而后仅仅抿唇不语,心里亦如明镜一般,只是略微暗自神伤。
他娘亲合该预想不到,昔日情同手足的人,竟制造出今日这局面吧?
极快的,吴幺妹很好的收敛了眸色的森冷之意,面上又恢复了那点令人上头的娘气。
“刀疤叔你不行啊。”
刀疤脸虎躯一震,厚重的眼皮挡住了眸底的暗芒,低垂的手已悄悄蓄力。
下一刻,吴幺妹捏着手帕轻遮唇,咯咯笑道:“说好的已经把人全处理了呢?这会不就冒出一条漏网之鱼来了?”
刀疤脸见他根本就没意识到什么,才暗中松了口气,呵呵笑了笑,又面无表情的让人将斗鸡眼给处理了。
不动声色围观了全程的项天歌,虽未曾料想到自己会这么莫名其妙的引起这场意外,可她自始至终都显得极为淡定。
又见吴幺妹正装傻充愣着,她倒也顺势出声,嗓音又乖又软。
“吴姐姐~既然误会都解开了,你倒不如索性派人去山下带清水等人过来,反正他们一时半会也无法把山路凿通。”
“结拜嘛,自然还须得有双方人证在。”她一阵瞎扯淡。
说罢,只见吴幺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当下便要让人下山。
“等等哇,把这个带上当信物先。”
项天歌解下了,绑在小发髻上的一根红绸带,“把这个交给清水,务必先告诉她这是我的意思,否则我怕…咳…”
怕这山匪有去无回啊!
吴幺妹显然也能猜到,但在他接过那根红绸带时,目光在那小丫头莹白的脖颈上稍作停留。
他挑了下眉头,似敲打着什么算盘,“与其拿这条破带子,为什么不干脆换成你脖子上,那枚挺不错的玉扣?”
项天歌想都没想,迅速伸手将那枚独山玉扣握在掌心。
“这是我家二哥哥送我的礼物,万一丢了或发生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说着,她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吴幺妹,话锋又一转,带着
丝丝顽劣的意味。
“不过,若是吴姐姐想要这种玉,婉婉也不是不能寻来给你。”
那会安永帝,可不是还算大方的给了她家二哥,一部分的独山玉麼。
被撞破意图的吴幺妹眼神有些飘忽,他稍显扭捏的轻咳了声,“那什么,把这红带子拿下山去,务必把事情给人家办好了!”
小喽啰山匪接过,点点头,即刻转身离开。
“婉妹妹,反正这会也无聊,不如人家带你参观下我们的寨子。”
项天歌当下毫不犹豫的重重点了下小脑袋,正所谓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于她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
“叩叩叩!”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扰乱了沉思的项裴。
“进来。”
林顺推开了书房的门,步履匆匆的朝书案走来,他满脸的焦急。
“大公子,县令的人刚探查回来,那道巨响的来源,是因为昨日深夜时,偶然发生的山体坍塌。”
“至于坍塌的具体原因,目前尚未明朗,只是…”
项裴缓缓放
下了手中的墨笔,抬眼睨着欲言又止的林顺,泠然亲和的嗓音犹如清泉般丝丝清凉,叫人不由自主的平缓了下来。
“阿顺,可是不说的事,便会自行处理了?”
林顺埋下了头,舔了舔略干的唇,“关山县与京城唯一相通的那条道,被堵住了,极为严实,难以破开。”
“县令可有处理?”
“他倒是派了好些人过去,至于是不是去凿路,就不知道了。”
项裴神色冷凝,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让我想想。”
瞧着自家公子似乎不同于往日那般从容,林顺并不知原由,只当他是近来太过于操劳了,便仅可颔首离开。
良久,萦绕在项裴眉宇间的丝丝烦躁,尚未消散分毫。
他顿感沉闷得厉害,不由得起身打开了一旁的窗户。
方才绕回书案前,两声大小不一的鸟鸣蓦然响起,一时叫他微怔。
项裴盯着那两只突然闯进来,且飞到他案上的黄鹂鸟,莫名陷入了沉思,兀自站在原地,仿佛生怕惊扰了它们
。
“哥哥!怎么办啊!他又听不懂咱俩的话,婉婉怎么办啊!?”
眼睛周边生着一圈黑色羽毛的项钱看,黑着一张脸,看向自家急得使劲乱蹦的弟弟,叹了声。
“不知道,但婉婉家的大哥好歹是个神童,只希望他能猜到。”
说完,黄鹂鸟哥哥项钱看,直接撇下了它的小憨批弟弟,径直飞到了项裴的肩上。
下一瞬,又扑棱着金灿灿的翅膀,停留在项裴跟前,不停的在半空中挥舞着什么。
而项厚看焦急过后,倒也挺给力,直接一整个鸟蹦进了案上的砚里,继而疯狂的在白纸上“哒哒哒”的印着竹叶。
那急促的小步伐,配上圆滚滚的小身体,莫名的凸显着喜感。
但项裴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心中愈发的惴惴不安。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总觉得这两只行为异常的鸟,越来越像将军府里的那两只,而且这声声快而短促的鸟鸣,似乎想要告诉他些什么。
骤然,项裴眼瞳紧缩,迅速朝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