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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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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波浪打来, 将水面上的浮尸打得聚在一起,挤压,推搡, 交叠, 又随波浪翻来滚去, 仿佛一条条在沸水里受着煎煮的鱼。浮尸们的面目一律是模糊的, 李霓裳看不清楚, 她在梦里也费力凝神去辨。

忽然, 又一道大浪打来, 将一具离她最近的浮尸打得翻向了她,披覆在面上的湿漉漉的头发掀开,露出一张遭鱼噬得面目全非的少年的脸庞。

梦里的李霓裳发出一道惊怖的尖叫, 刹那睁目,耳中仿佛还残留着几缕来自梦啸的余音。

她的心口剧烈地跳动,后背和额前湿得仿佛才从方才的梦中爬出。她紧紧抱膝, 坐在榻上,在黑暗中大口大口地喘息。

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人推开,瑟瑟手执一盏烛火, 迅速出现在了门外。

她冲到床榻前, 用带了几分不确定似的惊讶目光, 看一眼李霓裳, 随即放下烛台, 取来一块罗帕, 为她擦拭冷汗。

“公主方才可是梦魇了?都梦见什么?”

瑟瑟试探地和李霓裳说话, 希冀能再次听到方才的声音。

几个被公主屋里所发的尖叫声惊醒的婢女也疾步奔来, 齐齐停在门后, 投来诧异而期待的目光。

李霓裳闭了目,倦怠地转过身,面朝里躺了回去。

瑟瑟在床前默立了片刻,为她掖了掖被角,吹熄烛火,轻轻走了出去。

李霓裳于黑暗中睁眼,慢慢坐了起来。仿佛受着梦境所驱,无声无息地独自行出居所,来到了傍晚她曾到过的汾水河边。

夜风簌簌地吹动岸边荒草,草陂下面,河水漆黑一片,她低头盯望许久,慢慢地,脱下鞋,赤足一步一步地走下岸陂,将足趾浸入了河水。

河东初春原野的向阳地里,已是能见新发的嫩草芽尖,来自上游的河水,却依旧带着刺骨的冰冷寒意。

很快,梦中的浮尸们将会聚涌在这条河里,沿着初春河水自上游流下,鱼群一样,一片一片,经过她的脚前。

她慢慢地闭上眼,情不自禁,想象自己也变作了浮尸的情景。

蓦地,身后响起一道疾奔的靴履之声。一名男子从暗夜中现身来到她的身后,几乎强抱一般,将她从河畔的浅水里弄出。

不必抬头,便知是崔重晏。一路上,他都在暗中察看着她。

她已脱离出水,崔重晏却没有放下她,低头,投来阴沉而担忧的目光。

“公主是睡不着,来此吹风吗?”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瑟瑟奔来的步足与问话声也响在了耳畔。

她面带微笑,指示崔重晏放下人:“我来吧。我陪公主回去歇息。”

崔重晏却仍是未动,只臂上耷下的一片遭浸湿的裙裾不住地淌水,水滴濡湿了他的靴面。

瑟瑟唇边依旧含笑,目光却变得冰冷起来。

“崔右将军,当心风大,公主受寒!”

崔重晏动了一动,终于,缓缓放落李霓裳,令她双足触地。

瑟瑟已从岸上拾起绣鞋,蹲下为李霓裳穿好,接着扶挟她向里走去,走了几步,回头道:“既都一路无事过来了,劳烦崔右将军,最后两日,千万勿出任何岔子。”

她一字一句说完,意味深长地盯了一眼身后那神色僵冷的青年,掉头而去。

瑟瑟屏退婢女,自己为李霓裳换上干衣,再用一块热水里拧过的帕巾为她拭足,神情平淡地道:“公主可能不知道,我们出来前,长公主曾发话,若是公主自己这边出任何的岔子,所有跟出来服侍公主的人,连同他们家人,全部都要以死谢罪。”

她说完,将李霓裳揩净的双足抬起,轻放入被褥内,扶她躺下,放下寝帐。一番服侍完毕,再次熄灯,走了出去。

床榻角落的一簇被角下,始终静静地发出一团明灭不定的光。许久,李霓裳终于被这黑暗里方能显现的光团吸引出注意力,慢慢地望了过去。

这是几日前裴世瑜赠给她的。说他不在的时候,便由它们陪她,还说不能闷死里面的虫子。她拿到后,将那匣放在了床榻的一个角落里,始终不曾开启。

慢慢地,她坐了起来,弯腰过去,探手摸到匣,将它自被角下面救出,镂孔内透出的光晕顿时变得愈发明亮。

她怔怔望了片刻,不觉抽开了匣盖。那盖才刚开启一道缝隙,已在匣内等待数日的虫儿便纷纷拥飞而出,很快飞满整只床帐,点点萤光,一闪一灭,仿佛落下满天的星子。

李霓裳仰起头,睁大眼,惊奇地望着她从未见过的这一幕。一只虫儿飞来,在她的面前盘旋绕圈,她情不自禁朝它伸出手,虫儿停落在了她的一根纤指上。

李霓裳屏住呼吸,连头发丝也不敢动,唯恐惊走她指上的小生灵。

帐内的异景,显也惊动了不知在哪里睡着觉的小金蛇。它自床榻的另一个角落里现了身,翘头盯着空中飞舞的流萤,突然,向上极速蹿起,咕咚一下,便将一只正飞过它眼前的小虫子吞入腹中。

李霓裳吓一跳,见小金蛇似对新试的食物甚感美味,将它颈项伸得更长,显是要开始狩杀第二只猎物了,慌忙找筒,要将这一只杀生的小畜给关起来。

小金蛇或也闷了许久,竟不肯入内,灵巧地从她手下溜走,开始绕着床帐追逐起了流萤。虫子们似感觉到了极大的危险,腹光骤然放得最亮,到处乱舞。

李霓裳只好手脚并用地爬在帐内,追这捣乱的小金蛇,终于将它捉住,待强行塞它入筒,小金蛇却刚得兴味,遭她捉拿,怎肯就范,依旧在她的手心里挣扎扭动,试图再次逃走。

满帐流萤之光映照,随了小金蛇挣扎,它满身的金色皮肤显得愈发闪亮,在李霓裳的手里,放着灿烂的黄金的光芒。

李霓裳的目光不觉落了上去,顿了一下,接着,再也无法挪开视线。

在她发怔的间隙,小金蛇迅速找到机会,从她手里再次溜了出去。

李霓裳却没心思再去管它,她只定定地坐在床榻之上,只觉自己心跳越来越快,到了后来,后背仿佛一阵冷,又是一阵滚烫,汗亦是再次涔涔而出。

只这一次,却不是因了梦中的惊怖,而是来源于她方才陡然萌生的一个极为大胆的念头。

她是被自己的念头惊住的。

因了她七岁那年的那一夜里,曾降落在姑母身上的厄运,她从来便不愿意违抗自己的姑母,哪怕是到了此时的此一刻。

是她欠姑母了,欠得如海一样深,她便是粉身碎骨,恐怕也是偿还不清。

一直以来,李霓裳最大的痛苦,不是自记事起便笼罩在朝不保夕阴影下的整个童年,不是想说话却无法发声,而是姑母曾遭受过的厄运,并不曾真正地降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只是一名看客,所以她无法真正代入姑母的痛苦。

倘若她也遭受了那样的厄运,那么现在,她应当也就能够心安理得地去接受即将就要发生的一切。

过了明日,裴家那位郎君就要来接她了。

她曾经想过告诉他一切,令阴谋粉碎。然而,一道无形的,看不见的枷锁死死将她扼住,她做不到对姑母如此彻底的背叛,做不到。

她想不如就此了结,死在这条名为汾水的河流里,以此种最为简单也是最为懦弱的方式,结束一切。在她死后,谁兴谁亡,与她又有何干。她是浮在汾水上的一条鱼,逸游自在,无记无挂,再也没有任何世间之事可以羁绊住她。

可是姑母终究还是姑母。

或许,在她尚未登上西行马车之时,姑母便已将她身上的每一只毛洞,皆是看得一清二楚。

她连死的权利,也握在了姑母的手里。从她七岁那年的那一个夜晚过后,她便应当已经知悉这一点的。

然而此刻,李霓裳却又被自己方才因了小金蛇而触发的那个念头弄得心神不宁。

她再也不管小金蛇如何追逐虫子,慢慢卧下,拉高被头,将自己蒙头盖脸地遮挡起来,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晓色渐透窗纸。小金蛇早已嬉累,吃饱了躲到床榻的不知哪一个角落里睡起觉来,帐内只剩几只侥幸逃得小命的灯笼虫,无精打采收翅停于帐角,一动不动。

李霓裳安静地起身,掀起帐帘,推开窗,放出那几只剩下的虫。劫后余生的虫子起初似仍茫然,只会徘徊在窗口,竟不肯离去,片刻之后,方找到方向,飞向水面,展开的两只透明虫翼映着晓色,消失不见。

李霓裳闭目,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再过一夜,明天,便是裴家二郎来此迎亲的日子。

最后一天,公主落脚的螟定驿外表看起来和此前几日并无两样,实则气氛却是悄然变得紧张起来,偏在午后,公主又欲于河畔搭设一只帷帐,她要过去,赏春透气。

很久很久以前,长安还是长安的时候,每年春气才刚到来,只要天气晴好,城里的人便迫不及待拖家携口而出,纷纷涌向城东郊外的曲江池。通往曲江池的道路两旁,到处可见帷帐。高门富户们的帐篷搭得又高又大,小门小户无力如此享受,却也不妨碍他们寻到一片桃花盛开的草地,随意铺上一张地簟,阖家老少或坐或卧,品尝着昨夜特为今日准备的春食。那酌春的歌声,能从早上一直持续到月上柳梢。

那些都是残破的旧梦了。

看得出来,瑟瑟对公主的这个突发奇想并不如何赞同,然而,在公主的坚持下,她终还是不敢抗命。

帷帐背对驿舍,设在岸边一块平坦的细沙地上,向着汾水,张开帐幕,入目便见宽阔的河面和对岸的荒野,在野地的尽头处,春山若隐若现。

瑟瑟指挥婢女们在帷帐内铺上地毯,摆了果子和酒水,全部准备完毕,预备自己一道留下。

公主停在河边的一株柳树之下,纤指拨弄着一支她不知何时折来的芦草,一阵河风吹来,公主柳腰莲面,娉娉袅袅。

她不允瑟瑟陪伴。

瑟瑟无奈,只得退下。

李霓裳转面,望向不远之外的一道身影,与那人四目相接,随即收目,走进了帷帐。

春月静静地升在汾水的河面之上。

天黑了下来,崔重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帷帐旁。他弯腰走了进去,停在公主之前。

李霓裳坐在烛火之畔,手中仍执着白天折下的那一段芦草,抬目望他,唇畔显出一丝淡淡笑意,向他点了点头。

崔重晏迟疑了下,盘膝落坐在她对面,摊开紧紧捏握的一只拳,显露出藏在掌心里的草叶,将碎得已是看不清小字的这片草叶,还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午后瑟瑟指挥婢女搭设帷帐之时,李霓裳行经崔重晏的面前,自芦枝上摘下丢他靴前的那一片。

或是为了避免因他私下接触公主而可能引发的任何不必要的风险,这一路之上,瑟瑟看管得很严。

今夜是二人首次的私面。

“我安排人拖住了瑟瑟,她暂时不会来此。”崔重晏说道。

“公主约我,所为何事?”

以芦茎为笔,李霓裳在地面一片她备好的细沙之上,慢慢地写下了一句话。

“我需要你的帮助。”

崔重晏看一眼,面上并未显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早便猜到她今夜约见的目的。

他凝视着对面的女郎,眼内露出了同情而怜惜的神色,然而他却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公主,你太善心了。偏偏你的出身,注定你不能有任何的善心。你这样,对谁都不会有好处,也只徒令你自己加倍感到痛苦。”

“若是我能够,我定会帮助你达成你的任何心愿。但你想放过裴家兄弟,我恐怕爱莫能助。”

“公主见谅,也请保重玉体,万勿再如昨夜那样以身试险。”

“裴家兄弟不值你如此。世上任何人都不值你如此。你最当做的,是保重自己。这也是我今夜来此想与你的讲的话。”

他说完,起身,便待行礼告退,却见她自袖中取出一道信笺,推了过来。

崔重晏并未立刻接过,抬目望她,见她依旧那样含笑望来,迟疑了下,终于接了。

片刻后,他的神情已与方才大不相同,倏然抬目,神情惊疑不定。

李霓裳要和他做一个交易。

她告诉他,裴家应有一笔数目惊人的传自先祖的藏宝,她的姑母长公主渴求已久,本想利用蕙娘婚事派瑟瑟去裴家刺探,然而出此意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运气上了。

他本出身世家,胸吞云梦,却忍辱负重,至今仍要听命于人,不过就是因为时机仍未成熟。假想他若获得藏宝,招兵买马,又何须继续等待那渺茫的不知究竟哪日才能到来的良机?

她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帮他得到这笔藏宝,但她会尽量为他提供帮助。条件便是要他阻止明日之事。

她之所以如此行事,而不是选择直接将事告知裴家之人,是因她不能那样做。

尽管从她约见崔重晏的那一刻起,便已是在背叛姑母了,然而,她依然还是希望,能最大限度地为姑母达成她的心愿。

姑母所做的一切谋划,包括寻觅藏宝,终极目的,是利用齐王复国。

日后,待崔重晏起势,助姑母达成心愿,则也算是她对自己今日背叛的一个弥补。

所以她寻到他,希望与他达成这个交易。

李霓裳迎上来自对面的惊疑目光,再次执起芦杆,在沙地之上,一笔一划地道:

“即便没有藏宝一事,裴家人如计划一般明日死去,此事于崔君而言,又有何益处?”

明日计划若成,齐王得徐宿之地,日后势力膨胀,他这个义子,或许反倒没从前那么重要。

相反,若是不成,孙荣怎肯凭空让地,必与齐王翻脸,二人乱斗,还有宇文纵的威胁,他自然更成齐王倚靠。

那二人合作对他有利,还是相斗对他有利,李霓裳不信他想不清楚。

果然,崔重晏盯着她落在沙地上的字,凝定了良久,慢慢抬眼,目光闪烁。

“原来是我轻看了公主。”他说道。

“只是公主,你就不怕我日后再叛你的姑母,自行行事?”

李霓裳神情平静,再次落字:“谁又能保证,齐王便永远甘做背后之人?”

将来的事,谁也管不了那么远。她李霓裳自然不能,姑母也是不能。

真到了那个时候,倘若她还活在世上,再论吧。她并不关心。

崔重晏慢慢地道:“诚如你所言,我与裴家兄弟,如今并无实际的利害冲突。”

他停了一下,终于开声:“如此我便不瞒公主了。”

“行宫那里,等到婚礼上裴世瑛等人结束宴饮之时动手。行宫周围草木丰茂,利于埋伏,他一出行宫之门,便有暗箭齐发,料他难以防备。即便叫他侥幸逃过暗箭,其余埋伏之人也已将行宫层层包围,到时悉数杀入,血洗行宫!”

“除此……”

他看了眼李霓裳,一顿。

“明天晚上,讫丹人也将出动重兵,分两路同时偷袭雁门关与天门关。只要攻下一个关口,便直逼太原,里外应和,再血洗府城。”

李霓裳听得面上血色尽失,情不自禁圆睁双目,一把攥住了崔重晏的衣袖。

崔重晏看一眼她攥住自己的手,抬目继续道:“公主,我可以送消息给关口,叫他们提前防备讫丹人。我亦不愿看到异族入境。但我能做的,也仅限于此。行宫这边,就看他们的运道了。准备了这么久的计划,事关重大,莫说队伍里有孙荣之人,便是齐王,也不会完全将掌事权力交我。他们是否另外还有别的安排,我不敢保证。在我的背后,也不知有多少双眼在盯着,我若稍有动作,必会被他们察觉。如今已是箭在弦上,至多到了时候,我不动手便是。”

李霓裳心绪如麻,双手握拳,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她自然不能要求崔重晏将这个阴谋也告诉裴家人。他肯通知关口,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事实上,无路是她还是崔重晏,谁若将这消息直接告知裴家之人,那么事后,很难能够不让齐王或是姑母怀疑到他们的头上。

她会受到如何的惩治,无关紧要。但她身边的人,必将全部不能活了。姑母做得出这样的事。

有没有什么法子,既能叫明晚血洗行宫的计划受阻,又可以不叫齐王和姑母怀疑到她或是崔重晏的头上?

她起身走出帷帐,立在河边,任冷风吹着自己,好让混乱的神思平复一些。

蓦地,她回过身,快步朝里走去,一把抓起芦杆,在崔重晏的注视之下,胡乱抹平沙面,飞快地写下了三个字。

“宇文纵?”

崔重晏起初不解,重复一遍,很快,他亦顿悟了过来。

“我明白了。公主的意思,是安排人假冒宇文纵之名,先行下手,提前在行宫外作乱。如此,既能提醒裴家人,又坏了齐王之计?”

李霓裳的一双美目闪闪发亮,看着他,用力地点头。

崔重晏顿了一顿,静默了下去。

霓裳等了片刻,不见他的回应,只见他双目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不禁惴惴了起来,转头找那芦杆,待再写字问他,却听到他慢慢地道:

“公主的这个计策很好。我会照公主的意思,安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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