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前一花, 飞镖精准地钉入了那汉子的肩膀，他连躲闪都来不及，大喊一声, 痛苦地捂住了肩膀。
“是你吗？”周暝笑着问, 缓步走向拳台。
他身材高大外貌出众，在人群中仿佛鹤立鸡群, 一双狭长的眸子斜斜地睨过来，眉眼带笑，周身却缭绕着一种摄人寒意，让人不由自主地回避他的锋芒。
众人自发给他让出了一条路，周暝走到拳台下，单手随意地抄着兜，抬头看向台上找茬的人。
他扬了扬下颌：“有事吗？”
明明处于低位, 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在被他俯视的错觉。
那汉子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忍痛将飞镖拔了下来，兄弟的死让他失去理智, 不蒸馒头还争口气，此时恶从胆边生, 将飞镖回掷向周暝。
周暝稳如泰山，眼睛都没眨一下, 然而终究还是差了一点，飞镖几乎擦着他脸颊而过，叮当一声落到了地上。
张文东两条胳膊搭在围绳上，流里流气地吹了声口哨。
“鸟玩儿多了吧, 手抖成这样。”他嬉皮笑脸地大声调侃道。
现场一阵哄笑。
汉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事到如今, 面子里子都丢了, 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指着周暝，恶狠狠道：“你敢不敢和我比一场。”
他话音刚落，其他人先是用“你还真敢啊”的眼神看向那汉子，旋即又看向周暝，脸上变成了好戏的表情。
“你？”周暝轻笑了声，“你连他都打不过。”
他，指的是张文东。
接着，周暝用那种一本正经、丝毫不带嘲讽的语气说：“万一我把你打死了，岂不是要受处罚？那你也太坏了。”
他这样颠倒是非，现场又爆发出一阵大笑，听到汉子耳中是如此刺耳又耻辱。他再也忍受不住，挥手就招呼自己的同伴往下冲。
这群人早就看他们不爽了，此时气血上头，那管得了那么多，呼啦啦就往台下冲，想给这个不可一世的年轻人一点颜色看看。
周暝挑了挑眉，然而不等他动手，就有两人从他身后冲了上来，一红一黑汇入人群，台上的张文东也跳了下来，和那些人打成了一团。
姜眠看得目不转睛，心想这里的人都好热情啊，一言不合就打架。
不过……他眼睛又瞟向人群后，周暝已经退到了卡座区，悠闲地翘着二郎腿，饶有兴味地旁观战况，甚至还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白彬不知何时来到了姜眠旁边，拍了拍他肩膀：“我老板让你过去。”
姜眠盯着周暝看，有点挪不动步子。
从这个人开口说第一句话，他就觉得那嗓音……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醒醒……”
“笨蛋……”
他微微出神，但还是没移开目光。
白彬注意到他的视线，附在姜眠耳边：“你认识他？”
姜眠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白彬“嘶”了一声，这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但这小子明显是新人，怎么可能认识他们这儿的活阎王？
“你知道他是谁吗？”白彬又问。
姜眠这次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叫周暝，和那两男一女是一伙的，特心狠手辣，跟他们一起进游戏的都没好果子吃。”白彬小声解释道，“尤其是周暝，之前有个本进去了二十几号人，最后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据说是他把其他人都杀了才出来的，其中有个还是他队友。”
“总之，他们很不好惹，最好别跟他们扯上关系。”白彬下了结论。
姜眠微微启唇，小脸上满是惊讶：“真的吗？”
白彬重重点头：“嗯！”
姜眠还是忍不住偷偷看向周暝，心想他看起来不像坏人啊，长得很好看，声音也很好听……谁知那人突然侧过脸来，他被逮了个正着。
周暝老早就注意到那个一直看他的少年了，只是见他毫无威胁，于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那少年偷偷摸摸的眼神实在可爱，看一眼，转回去，又看一眼……跟猫儿似的，于是莫名就想逗逗他。
他把酒杯放回桌面，勾了勾唇角：“看够了吗？”
姜眠吓了一跳，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磕磕巴巴地说：“抱、抱歉。”
周暝愉快地笑了一声，见战局也差不多了，汉子那一伙人被打得哭爹喊娘满地找牙，他拍了拍张文东汗涔涔的肩膀：“走了。”转身的时候顺手在沈迟身上擦了擦。
沈迟嫌弃地“啧”了声，苏蔷则笑得花枝乱颤，优雅地把散落的一缕红发别到了耳后。
一行四人打完了人，大摇大摆地往外走，但没一个人敢拦。
姜眠迟钝地反应过来，下意识抬步跟了上去。
白彬：“哎！”
他抓住姜眠肩膀，“你干嘛去？”
姜眠着急追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我认识他。”
白彬：“啊？”
他一恍神，少年就小跑着溜了，犹豫了下，还是悄悄跟了上去。
出了酒吧，张文东随手把衣服搭在肩膀上，肩背肌肉鼓鼓囊囊，一拳能抡死一只小弱鸡，一行人就数他块头最大。
他两手交叉上举，舒展了下四肢，好久没这么痛快地打过架了，活动开后浑身舒坦，晚上能睡个好觉。
“妈的，爽！”
沈迟双手抱胸，冷冷道：“后面有尾巴。”
周暝：“嗯。”
从他们出门就一直跟着，但那人跟踪技术实在不怎么高明，简直堪称拙劣。
苏蔷挑了挑细长的眉：“怎么解决？”
周暝微微偏头，瞥见地上投出的影子，笑容意味深长：“让他跟着。”
等他们走远，姜眠抚了抚心口，探头探脑地从墙角处出来。
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他一路走一路跟，可转过一个拐角，却发现人都不见了。
姜眠心下大惊，惊慌又失落地扭头往四处看，可街头巷尾空空如也，就连一个行人都没有。
随即他感受到什么，迅速转身，就见那四人姿态各异地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每人脸上似乎都写了个字，连起来就是——
不、是、善、茬。
张文东最先开口：“小鬼，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你、你们好。”姜眠没觉得害怕，但却非常紧张，眼睛都不太敢看他们，低下头小声嘟囔：“我不是小鬼，我叫姜眠。”
苏蔷噗嗤一笑，单手叉腰打量着少年：“哟，还是个小帅哥呢，多大了？”
听见她问，姜眠抬起头，礼貌地回答她：“18。”
苏蔷又笑了一声，缓步走上前来，伸手就去摸姜眠的脸：“弟弟，跟着姐姐做什么？”
姜眠乖巧地让她摸，嘴甜地夸道：“姐姐，你好漂亮！”
张文东没忍住，闷笑出声。
苏蔷语声愈发温柔，似乎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那……喜欢姐姐吗？”
姜眠又忍不住去看周暝，青年双手抄兜，懒洋洋地斜靠在墙边，两条长腿交叠，眼神兴味盎然。
“诶？怎么能看其他人。”苏蔷改为双手捧住姜眠的脸，揉搓着他光滑饱满的脸颊，觉得手感很不错。
在她的魔爪下，姜眠嘴嘟了起来，吐字模糊不清：“洗翻……”
“可爱。”
苏蔷玩儿够了，手抵住姜眠背心，将他往周暝的方向一推。
她力气很大，姜眠踉跄了下，在撞上周暝前站稳，脸蛋红红白白，也不知是被捏的，还是羞的。
甫一靠近，青年的面孔更为清晰。
光从另一侧打来，他高挺的鼻梁分出明暗交界线，眼窝深陷眉骨凸起，下颌线条利落清晰。
是很好看的人。
比姜眠之前见过的所有人，都还要好看。
周暝站直身体，低头看过来：“为什么跟着我们？”。
姜眠鼓起勇气，抬眸迎视着他，眼睛水汪汪的：“我、我想和你们一起……”
“为什么？”周暝又问。
姜眠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想和他们……和这个人在一起。他从小到大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但见到这个人第一眼，他就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了。
虽然他知道这是一种很没道理的想法，也搞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他就是觉得，他好像就是为了这个人而来……
被这人注视着，他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眼睫颤抖，随口诹了句：“因为……你们很厉害？”
周暝轻嗤了声，目光冷了些许：“那你得有命跟。”
说完他转身就走，“跟上。”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看了看周暝，又看了看姜眠，心中念头几转，面上却丝毫不显，一言不发地迈开了步子。
姜眠原地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心脏狂跳，默默地跟了上去。
奇怪，他按了按胸口，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心脏那么活泼好动。
坠在最后的白彬目睹这一切，隔得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见少年跟他们走了，他不禁有些疑惑，他们真认识？
可惜了，到手的KPI没了！
还白白浪费了他50赏金！他愤愤地跺了跺脚，不甘心地往回走。
四人的步子迈得又大又快，姜眠要小跑着才能跟上，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来到了一处像是旧厂房的两层小楼外。
姜眠跟着他们进门，外面看着破破烂烂，里面倒还挺像样的。
一楼很宽敞，布置了一些简单的桌椅，四周分布了一些半旧的健身器材，还挂了个练拳专用的沙包。
几人往楼上走，姜眠也想跟上，周暝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在这等着。”
姜眠脚步一顿，抿了抿唇：“好。”
二楼，周暝带头走进房间，这里以前是这间工厂的经理办公室，被他们用来当客厅，兼会议室。
屋里摆放着半旧的电视以及家具，书架上摆满了书，墙上还挂了只鹿头标本，装饰得有些不伦不类。
周暝在沙发上坐下，张文东最先沉不住气：“头儿，为什么要留下那小鬼？”
那小鬼唇红齿白细皮嫩肉，名字也跟个小姑娘似的，虽然的确是漂亮又可爱，但在这里，皮相是最没用的东西。
周暝屈指捏了捏眉心，闻言唇角微扬：“你有意见？”
“也不是有意见吧……”张文东也找了个沙发坐下，“就是单纯不理解，这么个小废物，留下来当吉祥物吗？”
周暝纠正：“能活着到这里的，都不是废物。”
张文东耸了耸肩：“谁知道他怎么活下来的？瞎猫碰死耗子呢。”
苏蔷双手托着下巴，笑容明艳：“留着吧，当个解压小玩具也不错，至少脸挺好捏的。”
“冰块，你觉得怎么样？”她转向沈迟。
沈迟冷着脸懒得说话，他无所谓。
“那就这么定了。”周暝活动了下肩颈，似笑非笑地看着张文东：“人就交给你了，你来安排。”
张文东撇了撇嘴：“最烦带小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