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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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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晦一锤定音, 赵构的结局就这么定下了。

至于宋孝宗赵昚,考虑到他的帝王生涯,算是功过两清。

虽有许多昏庸之处, 但还没昏到必须去做鸭抵罪的地步,特赐直接处死,算是保留了一丝最后的体面。

他的那些子孙,魏王赵恺、恭王赵惇(即日后的宋光宗)、吴兴郡王赵抦一干人等, 尽数伏诛。

接下来, 便是重头戏!

赵构死罪难免, 活罪亦难逃, 还有一场公审大会等着他。

文天祥立在殿前, 冷然一挥手,厉声道:“将罪犯废庶人完颜氏带上来!”

百官等候在此, 吹了一宿的冷风,早就瑟瑟发抖, 心里更是对赵构恨之入骨。

整个朝廷,先被谢晦血洗过一遍,又被刘裕清算过一茬, 最后, 还被刘穆之用考成法筛选了许多低劣之才。

原先的赵宋老臣所剩无几, 大多是选拔补充上来的新鲜血液。

国家危难之际,朝野从来不乏正人义士, 只是先前被朝中投降派势力压制, 沉沦下流,朝不保夕, 根本无法为自己发声。

如今得逢明君贤相, 一展平生志向, 心中对刘裕、刘穆之感佩至极。

只想着好好干,为君尽职,为国尽忠。

谁能想到,赵构居然贼心不死,突然横插一杠子,妄图搞复.辟!

不是吧,百官都被这混账玩意给气笑了,你完颜氏算哪根葱,这么急着给自己蘸酱?

就你还当皇帝,你配吗?

整个钱塘江水倒灌下来,都洗不干净你脑壳里的屎!

从前大家没见过千古明君是什么样子,也没得选,只能捏着鼻子,默默忍受过日子。

刘裕来了,刷新了大臣们的三观!

原来,明君是这样的!

原来,世上真有君王用人不疑,对下属推心置腹,赏罚分明,真的能战无不胜,兵锋所至,纵横披靡!

原来,国家跪了那么多年,还是能站起来的,看似强大的金人,竟然如纸老虎般不堪一击!

在刘裕手中,大宋帝国一日千里,蒸蒸日上。

你完颜氏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廉耻之心,就应该赶紧找块豆腐撞死,麻溜上路,别挡住大宋今日腾飞的步伐。

到时候,大家见你如此识趣,念在君臣一场,没准还能大发慈悲,给你在挫骨扬灰的时候添把火,递把刀,送送行什么的。

结果啊,万万没想到。

这厮好死不死,居然还敢跳出来搞事!

几名禁军压着赵构上殿,拽住他的头发,一路拖行过来,所过之处,百官尽皆对他怒目而视。

沈林子厌恶地伸腿,正好踢在胸口,让他直接趴在地上。

咚的一声,是脸重重撞击地面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也不知牙撅了几颗,骨头断了没有。

沈林子冷嘲热讽道:“反正你也站不直,甚至跪都跪不好,不如就这样趴着受死。”

“杀了这恶贼!”

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啪,一枚鸡蛋凭空飞来,在赵构脑袋上砸开了花。

随即又是几枚接连飞来,还混杂着烂菜叶、泔水、肥皂等物,很快就将赵构的眉毛头发全部糊烂在一处,臭气冲天。

如此架势,看得在场众人一愣一愣的,定睛望去,动手者乃是户部尚书杨万里。

这老哥毫不含糊,从身后拖出一大筐生鸡蛋,慷慨地递给众人:“你们要伐?不用担心不够,我带了很多,一人分一枚绰绰有余!”

文天祥:“……”

不愧是他的庐陵老乡,果然机智,干得漂亮!

官员们:“……”

好端端的,你为啥在集会的时候带鸡蛋,是早就准备要砸死赵构了吗!

有杨万里带了一个好头,众人纷纷接过鸡蛋,朝赵构劈头盖脸地一顿猛砸,如同雨点般落下。

一边砸,一边痛骂道:

“奸贼,将我大宋江山祸害到如此地步,居然还贼心不死,狗胆包天!”

“天天跪岳庙仍不知道悔过,你就等着去金人的洗衣院里当X奴吧!”

“徽钦二贼已死,我等除了将他挫骨扬灰之外,倒也做不了更多。而你完颜氏就不一样了,怎能不让你尝尽人间痛苦再上路!”

期间,还夹杂着一些好事者的拳打脚踢。

赵构很快就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紧紧蜷缩起来,眼看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也有人发现,户部官员好像没怎么动手。

倒不是不愿动手,而是正在拉着他们的头儿杨万里,紧急询问:“尚书大人,这筐鸡蛋从哪里来的?过账了没有,要多少钱啊!”

SOS!

出现了计划外的支出,急急急!

杨万里立身清正,又是个主战激进的卷王虎逼,自打刘裕来了之后,颇得青眼,升官速度宛如坐了火箭咔咔直蹿。

不到一年,就从一名平平无奇的郎中升成了部长级高官。

他对此深怀感恩,更加坚定了一片拳拳报国之心,愿为陛下与丞相冲锋陷阵,肝脑涂地。

户部主要干啥?管钱的!

杨万里最擅长干啥?同样也是管钱!

节财用、薄赋敛、结民心,民富而后邦宁!

杨万里可清廉啦,平日都是亲自耕种,粗茶淡饭,自制衣食。

正因为十分亲近自然,日后才成了著名的田园派大诗人。

如此做派,节俭狂魔刘裕见了,都要夸一声做得好!

户部在他的带领下,全部上行下效,主打一个抠门,只要抠不死,就往死里抠,朝廷的每一毛支出都要从账上过,谁也别想占便宜。

“放心!”

杨万里一挥手,义正言辞地说,“这筐鸡蛋是本官每日下班之后前往菜场,收集小贩卖不出去的臭鸡蛋所得,没有花一分钱!”

户部官员得知没有花钱,这才放下心来,连呼“尚书大人英明”,也加入了砸臭鸡蛋的队伍。

观众们:“……”

可算是涨见识了。

户部人,户部钱,户部全都死要钱!

一筐鸡蛋很快被扔完,文天祥象征性地制止了一下,以免赵构真的被打死。

而后,便吩咐人将他带下去阉了,再简单梳洗装扮一番,绑了送到金国洗衣院去。

其实吧,赵构虽说不中用,阉不阉都一样。

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文天祥特意找来了宫中经验最丰富的净身老师傅,保证出手快准狠,一刀下去,割得干干净净。

文天祥人还怪好的嘞,生怕对万朝的幼崽观众造成不良影响,特意把赵构关进了小黑屋,不点烛火,纯靠老师傅凭感觉操作。

一时间,只听见赵构凄厉的惨嚎声在屋子里回荡。

疼疼疼疼疼!

疼得快要死过去了,为什么还不死啊!

这些天,赵构经历了数不清的折磨。

他早就知道,被谢晦挥舞马鞭迎面乱揍会痛,被击打膝盖、强行跪在岳飞神像前会痛,被柳元景绑去当活靶子一通乱轰会痛……

但他不知道,只是割去了一样完全用不上的东西,居然会痛到成百上千倍,痛到死去活来!

那声音宛如野兽一样疯狂地呼号着,惊怖至极,听之不似人声。

天幕前,许多家长已经捂住了小朋友的耳朵:“这个不可以听哦。”

文天祥不仅毫不动容,甚至直接笑出了声,哈哈,太痛快了。

“来人,把他带下去,清理干净送到金国上京……”

忽见评论区闪过一行字:

【宋理宗赵昀:给他个痛快吧,辱到这种程度也够了,送去洗衣院未免太过。】

南宋宝祐位面,赵昀思索一番,发上了这么一句话。

他是赵匡胤次子赵德昭的后人,赵构又不是他祖宗,根本没有半分香火情,是死是活跟他无关。

但是,南宋开国之君被派去当鸭……

赵昀觉得,这就有点太过了。

有损于王朝形象,更不利于自己未来的统治。

柿子要挑软的捏,这要换作谢晦在此,就是再借赵昀十个胆,他也不敢抗议,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倘若把谢晦这个大狠人惹恼了,等以后位面之间传送开放,谢晦真的会杀过来送他上路!

但文天祥就不一样了,文天祥是从本位面出来的,又是他钦点的状元,赵昀不认为他敢违背自己的话。

谁曾想……

文天祥就是如此头铁。

只见他一手按剑,倏然冷笑道:“太过?世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因果循环,屡试不爽!从前几千名大宋女眷沉沦虏营,昼夜难安的时候,陛下怎么不道「太过」?”

宋理宗一噎。

还不等他说什么,文天祥已是语声清脆,毫无遮拦地单刀直入,一把撕开了他所有的遮羞布:

“在我来的年代,金国已经灭亡了。”

“金朝的最后两位天子,金哀宗不愿受辱,自缢于幽兰轩,金末帝与攻城之兵巷战交兵,力竭战死,五百名金国战士追随投颖水自尽。”

“夷狄之主,尚知「国君死社稷」,为国血战至最后一息。徽钦二贼怎么就能肉袒牵羊,投降得心安理得?”

“不幸被俘也就算了,北上路途茫茫千万里,中间怎么就不知道引颈一快,殉国而死呢?是没找到机会吗?”

“昔年后晋出帝北降,石重贵生母安太妃殉国死,留下遗言:「焚骨为灰,南向扬之,庶几遗魂得返中国也」!”

“徽钦二贼攫尽万民脂膏,占尽国家恩惠,到头来廉耻顿丧,衣冠扫地,比之安太妃一介弱女子尚且弗如。纵剖棺戮尸、挫骨扬灰,难偿其恶!”

宋理宗听到这里,直觉脸上火辣辣的:“你、你——”

你太过分了!

文天祥压根没理会他,微微一顿,上前几步提起赵构,声音愈发冷厉。

一道锐利的寒光如急电惊云般在他眸底绽开,肃杀无比:

“而这一个完颜氏贼人,比之乃兄乃父,更是畜生中的畜生,禽兽中的禽兽!用遍世间文字三万个,不足以尽述其罪!”

“从前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永留天壤间,人神共戮之!”

“这个畜生,如今更是吃着我大宋的饭,造着我大宋的反,毁我大宋的前程。”

“我恨不能扒其皮食其肉吮其血,又何来「太过」这一说!”

“啊”,沈林子听到这里,惊奇地插了一句:“完颜氏何曾吃过我大宋的饭?”

文天祥淡淡一眼瞥过去,面无表情地说:“牢饭不是饭吗?”

沈林子:“……”

行叭,你说的都对。

宋理宗被他一通抢白,只觉大丢面子,心中暗道晦气。

他这时还能坐得住,毕竟在怼赵构父子三人,跟他关系不大。

但万万没想到,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文天祥话锋一转,紧接着就毫不客气地对准了他:“不愧是举世难觅的昏君,昏庸至极,无怪乎昏话频出!”

宋理宗:???

踏马的,这个死小子,先前殿试的时候还一口一个「官家」,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

当然,若是他仔细回忆一下,就会发现……

文天祥殿试时,就已经写了一万多字的策书骂他。

只不过,那时候骂得比较委婉,加上人长得实在好看,宋理宗就没往心里去。

这段时间,文天祥一直被刘穆之带在身边教导。

天下成功的老师,一般分为两种。

一种是老鹰教小鹰飞翔,直接把小鹰翅膀折断,推下悬崖,说:“飞呀傻.逼!”

要么活活摔死,要么一飞冲天。

成才率挺高的,就是有点费弟子。

还有一种老师,就是刘穆之这样的。

事无巨细,悉心引导,循循善诱,百般教诲犹恐不足,还要让他在实践中学习,事必躬行。

他处理了许多政务。

审断过刑案讼狱,镇压过叛逆之臣,入朝政事,出制典梏,民瘼休戚,历历分明。

也犯过一些错误。

他曾质疑过,水至清则无鱼,不该太过严刑峻法,想要以德服人、宽仁之国。

于是,对一批问题官吏进行了从宽处理,仅仅贬官三级,在京城上了一个月的思想教育课,就把他们打发出去继续工作了。

走的时候,个个都痛哭流涕,说会痛改前非。

谁知下放到地方任上,却依旧鱼肉百姓,怨声载道,险些酿成极其灾难的后果。

刘穆之当时没有责备他,只是做好了所有的收尾工作,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告诉他:“你读了很多书,这很好。”

“可是,你要记住,书上所提倡的那一套君子作风,虽有益于个人修养,放在社稷大政上却是完全行不通的。”

“世人多半畏威不畏德,没有金刚手段,切不可乱生菩萨心肠。”

后来,文天祥意识到,老师说的是对的。

真到了这个位置,背负天下之重,去做这些家国民生大事,见过人性之恶,也目睹世间百态,才明了从前的自己何其浅薄。

又或许,浅薄的并不是他,而是那些著书立说的大儒。

古来有几个大儒,真正为生民立民,做过国家柱石、栋梁之臣呢?

纸上谈兵、纯出虚构的空想治国之道,凭什么能够作为经典永久流传?

正因为这段时间,见识到了真正明君贤相是什么样子,他才发现,宋理宗这个皇帝当得究竟有多么荒唐可笑。

宋理宗已经当了三十年皇帝了,这三十年,是五毒俱全、祸害天下的三十年。

和他一对比,赵昚都显得格外清流了。

指望这么一号人去抗元,显然是对牛弹琴,如堕梦中。

文天祥对他已经不抱有任何指望,就打算等完成本次愿望,领取奖励,赶紧把他换掉。

此刻,他也丝毫没有迟疑,上来就直接揭开了宋理宗的老底:

“各位,宋理宗是矫诏篡位,得国不正,登基后长期亲小人,远贤臣,昏聩朝野,乌烟瘴气。在当政的第一个十年,就纵容史弥远专权,三凶横行,腆颜卖国,极尽卑躬屈膝!”

“史弥远此人,是正正经经的投降派,搜山检海讨金人欢心犹恐不够,更是砍杀名将,将首级献给金人当礼物。”

“随后签订了奇耻大辱的嘉定和议,依靖康故事,全面称臣,比之隆兴和议尚且弗如!”

说到这里,文天祥见观众迷茫,又补了一句:“史弥远就是史浩的儿子。”

观众:嚯!

你要说史弥远,大伙不认识,但你要说史浩,我们可熟了!

史浩的两个大窟窿眼珠子,现在还在东华门上钉着呢,路过的人随时都会啐上一口!

这一家子真是打狗带出屎,杀猪沾着泥,没一个好人呐!

文天祥又冷笑一声:“史弥远与秦桧一般,谥号都是「忠献」,名为大忠,实为大奸,可见实乃一丘之貉。”

观众:好家伙!

确认过眼神,以后谢小玉要砸的墓又多了一个!

谢玄怎么这么惨,老有晦气东西和他的谥号「献武」撞上字!

文天祥又道:“呵,论起宋理宗其他的方方面面,更是昏庸无能到令人惊叹!”

“端平年间,贪地弃盟,占据洛阳二十多天,又被径直驱赶回头,丢盔弃甲,败不成兵。就这,竟然还举国同庆了一番——二十多天的光复,知道的是去打仗,不知道还以为北上旅行去了!”

“嗜欲既多,怠于政事,堂而皇之招青楼名妓进宫,从此君王不早朝!就连徽宗当年密会李师师,还知道地道出宫遮掩一下,宋理宗连演都不打算演!”

“最荒谬的,还数重用一大批理学清谈家,个个都口齿伶俐,说话头头是道,办事一窍不通,俨然有当年西晋末年衣冠南渡,清谈亡国的气象,王夷甫至此不为亡矣!”

“昏君,彻彻底底的昏君——”

最后,文天祥目光直视着天幕,仿佛隔空与这位天子对视,语气轻蔑地说,“你是赵宋三百年间最大的笑话之一,你的登基就是一个错误,此后更是一错再错,遗害深远!”

“把你的本纪摊开来一看,就是一本铁打的帝王反面教材!”

“谁给你上的谥号谥号「理宗」呢,改叫「炀帝」、「灵帝」、「桓帝」岂不更加般配!”

“陛下这一生,比肩赵构,远迈赵昚,慕容宝见了都能重拾信心,古往今来帝王家少有如你这样的大才!”

文天祥的声音就像玉石一样动听,字字冷冽,含义却无比锐利扎心。

万朝观众都听得分明,直呼又一名地板砖皇帝诞生了。

欺人太甚!

宋理宗自己菜是一回事,被这样当面毫不留情地指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听到最后,喉咙里喀啦一阵,蓦然吐出一口老血。

他被一股怒气烧红了眼,气急败坏地怒喝威胁道:“你真的不怕死吗?是啊,你是父母双亡,但你的其他家人还活着,还有你朋友……”

观众:我敲!

宋理宗好特么勇!

谢枋得是陈郡谢氏的后裔,敢动谢家的人,真以为小玉提不动刀了?

还是说,宋理宗嫌弃身上有些部位太多余,也想着割以永治,一了百了,迫不及待去跟赵构作伴?

【景泰帝朱祁钰:倒也不必急着割,没准他本来就不中用呢,或者整个赵宋皇室都不中用。】

【南宋一百五十二年间,只有一位公主活到了成年,理宗三个儿子全部早夭,这生育质量从源头上来看就有问题。】

【太平天国英王陈玉成:嘿,宋理宗死后,头盖骨被蒙古人做成酒杯了!】

【徽钦二贼羡慕吧,这是你们做梦都得不到的待遇,因为你们已经尸骨无存了,哈哈哈哈哈!】

众人直呼好家伙。

景泰帝和陈玉成,是评论区两座永远不可逾越的高峰。

你永远也不知道,他们能从什么地方掏出全新的爆料来,给当事人心口捅上一刀。

宋理宗眼见这两个家伙跳出来凑热闹,更是气得头昏眼花,颤巍巍地就要倒下去。

然而,他再气,求生的本能还是沾了上风。

他可不敢得罪谢晦和陈郡谢氏!

但文天祥,压根就不是谢家人啊!

正要连滚带爬地说明情况,但还没开口,张巡就送了他最后一程:

【御史中丞张巡:你别担心,宋理宗要是敢动你的家人朋友,我就用卡片把他发卖掉。我刚询问过了,宋理宗符合昏君发卖的标准。】

文天祥一怔,随即朗然拱手道:“我料也是,多谢张中丞。”

宋理宗:“……”

他一口气没接上来,仰面昏死了过去。

……

赵构在一行卫兵的押送下,踏上前往金国的旅程,并将在那里凄惨死去。

夜深了,这一场风波终于散去,官员们也各自归家休息。

宜都王府,刘义隆满面阴沉,在室内不停地来回踱步。

“可恨,贱人坏我好事……”

局势的变化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赵宋皇族谱牒上的所有子弟,无论长幼都已经被清空。

刘义隆既然决定造反,当然不可能仅仅联络赵构一个人,而是广结各方,厚礼缔交,引为援助。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天子英睿明断,雷厉风行。

凡是赵宋官场从前的那些「优良美德」,什么公行贿赂、梯荣取宠、无才窃据高位、文臣至高无上压制武将云云,一概全部剔除。

又因推行考成法,一干尸位素餐、滥赏封爵之徒,尽数加以淘汰。

不少赵宋旧官因此地位一落千丈,狼狈不堪,早已怀恨在心。

更兼刘裕倡议迁都上京,以强硬手段压下了所有的抗议之声,朝臣偏安已久,贪图闲逸,不免心怀怨念。

刘义隆所做的,就是将这一群蠢蠢欲动的人都团结起来。

他在刘宋毫无根基,既不是太子,也不受宠爱,更不遭北府众将待见,只好拉着「复兴赵宋」的虎皮扯大旗。

赵构是他的plan A,他还有个plan B、C、D,物色其他几个没有子嗣的宗室人选。

准备刘穆之一死,局势一乱,立即开始搞事。

先扶立他们上位,然后自己再以养子的身份登基。

甚至还联络了外地某个拥有兵权的安抚使,准备起兵直捣临安。

刘义隆忙碌一通,信心满满,以为万事俱备。

结果万万没想到文天祥这么狠,问都没问,一股脑将他的plan ABCD统统杀了个干净。

搞事情搞了个寂寞!

原定的起兵自然也没法再起,一场混乱尚未爆发,就提前消灭于无形。

好在他还没有暴露,现在只能按捺下来,遵养时晦,再图后效。

……要死。

都怪文天祥不做人,不然自己现在已经住进福宁殿了。

刘义隆翻了个身,越想越气,蓦地一骨碌坐起,翻箱倒柜,要给文天祥扎小人。

窗外陡然传来一阵巨响,一队禁卫军排闼而入,浩浩荡荡,迅速将王府包围。

刘义隆骇然望去,正巧与文天祥清冷审视的视线对上,先是一惊,而后怒冲头顶,咆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有恃无恐,自己将一切首尾都清扫得很干净。

作为当朝皇子,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只有刘裕和刘穆之才有资格给他定罪,文天祥显然还差了些。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文天祥徐徐道。

他拔出剑刃,一道寒芒如紫电冷雨,飞扬洞彻了夜色。

凛冽的杀意从鬓边掠过,有那么一瞬,刘义隆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但最终,这一剑也只是停留在颈边,擦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并没有再继续刺下去。

文天祥微微冷笑:“殿下真以为自己的谋划天衣无缝了?过去的几个时辰,你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刘义隆心一跳,强行定了定神:“本王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这段时间一直留在府中不曾外出。”

文天祥眸中如同冰河霜覆,一片锐利:“禁宫祸起,人心不安,诸王皆遣使来我处探问情况,唯有殿下府上,自始至终毫无动静。”

他意味深长地说:“看来,殿下对此变故早已知情。”

刘义隆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居然在这里暴露了,特么找谁说理去。

他只想到要按兵不动,将自己摘干净,表明清白。

却没料到其他诸王都是未满十岁的小孩子,并没有他这么深的心机,一听说外面死了好多人,连家长刘穆之也出事了,早就慌了神。

各府使者盈门载路,前后相望,挤满了文天祥的府邸,吵吵嚷嚷地询问情况。

文天祥贴榜告示,安定人心,使者们得到答复,也满意地回去复命。

在这种情况下,一直没动静的刘义隆就显得相当扎眼了。

刘义隆心念如电转,强辩道:“本王知道阁下事务繁忙,正值紧要关头,不愿让阁下因为此等无关琐事分心——”

文天祥根本不待他说完,一挥手,示意禁军分散开来,各守要道:“把守所有出入口,皇子府部曲亲兵及其他府上人等,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一面用剑抵着刘义隆的脖颈,将人驱赶回房,冷冷道:“殿下,请吧。”

禁军都是北府精锐,很快就控制了王府,里三层外三层,戒严得如同铁桶一般。

刘义隆惊怒交加,想动又顾忌着脖子上的剑,低喝道:“本王何错之有,你无凭无据就敢软.禁当朝皇子!莫非想造反吗?”

文天祥语气淡然,丝毫不为所动:“我不是你的审判者,自然也不需要凭据。”

“所以我暂时不会杀你”,他轻声说,“待陛下归来,再为你召开公审大会,让天下人送你上路。”

此言一出,真如噩梦一般。

刘义隆想起父亲的手段,顿时又惊又惧:“凭什么!那些贱民有什么资格审判我……我是未来天子,九五至尊,他刘寄奴不过区区一介田舍翁……”

说到这里,干脆将心一横,直接撞开了文天祥,要强行夺路逃出。

他在赌文天祥会撤开剑,因为他还没有被定罪,依旧是帝国皇子。

刘宋十分注重法治,弑杀皇子要付出惨重代价。

谁知,文天祥一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就这样手起剑落,一剑刺入了他的心口。

刘义隆惊怒交加,到底下意识躲开了一寸,不是致命伤:“你真敢杀我!你以为你是谢宣明,可以特权行事吗!”

“有何不敢”,文天祥握剑的手冷定如铁,就连一丝一毫的颤抖都没有,“你再上前一步,我就先杀了你,再到太庙面前自刎!”

刘义隆骇了一跳,色厉内荏道:“哼,狠话谁不会放……”

文天祥冷冷地截断他:“人生自古谁无死,三尺微命,一死何惜?我为平乱而死,死得其所,而你,不仅要先我一步上路,从此千秋万载,势必绑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受尽鞭挞!”

刘义隆被他语气中的森然杀机给吓住,发现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无比认真,竟是不由自主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你真是个疯子……”

文天祥等了半晌,见他不再抵抗,一挥手:“将宜都王拖下去关了,严刑拷打,直到招供为止。”

又道:“宜都王府一干大小官吏全部死刑,特别是王华、王昙首两人,送去凌迟处死。”

刘义隆面如死灰,几鞭子落下,就道出了所有的真相,相关人员很快就被抓起来处死。

一场风波,到此终于化为无形。

……

万朝观众看完了全过程,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刘穆之会选择文天祥作继承人。

刘穆之最看重他的,或许不是天赋与才智,而是他潜藏在温润秀丽外表下的这一股狠劲。

天下聪明者不知凡几,而有血性、意志刚强如铁、杀伐果断的人却很少。

遇事则决,当断则断,毫不拖泥带水。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第一时间就能震慑住全场。

刘义隆的谋划不可谓不刻毒。

今夜,要是没有文天祥及时站出来主持局面,雷厉风行,稳定人心,没准还真被他造反成功了。

景泰位面,朱祁钰看着天幕目瞪口呆,蓦然一袖子捂住脸:“刘穆之到底把文山改造成了什么样——”

恕他接受无能啊!

一旁,于谦的神色却很淡定,这么告诉他:“陛下,一个人再怎么因为外在环境变化,本性却不会变。”

朱祁钰一怔:“怎么说?”

于谦摊开《宋史. 文天祥列传》,以及本朝翰林尹凤歧新编好的又一版《文山先生全集》,为他细细道来——

拜托,怎么会有人觉得文天祥是一身正气的傻白甜!

在历史上,文天祥是自己开府抗元,从头开始募兵,自行组织抗战,走的压根就不是朝廷的路子。

幕府这种形式,已经好几百年没出现过了,直到宋末才重新出现在文天祥的手中,然后到了明末又开始流行。

想想魏晋年间,开府的都是些什么人——

王敦、庾亮、桓温,当然还有后来的刘裕。

这些人当中,有哪一个是简单人物吗?

文天祥招募过来的兵力,是一群实打实的乌合之众,成分复杂,土匪海盗流民贼寇。

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正经人。

他就带着这一帮杂兵,在赵宋朝廷出降,整个局势都已经全面崩盘的情况下,还能发起反攻,收复大半个江西。

如果不是因为被人出卖,或许真能给他扳回一局。

史书说,前来追随他的人日日如云,“亡家沉族,折首而不悔。”

文天祥作为一个半路从戎的书生,要真是傻白甜,没有一点狠的手段……

人家那些三教九流、土匪之辈,凭什么为他效命,听他号令,甘愿为他赴死?

难道就凭他长得好看吗?

忽必烈抓住文天祥,执意要将他关押,逼迫他投降,不降便死。

不是因为他是南宋丞相——在南宋末年,丞相头衔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一年数易,换了好几茬。

而是因为,忽必烈知道,若是放走文天祥,他一定有能力在短时间内重新组织起一批军队,再度抗击元廷。

对自己的统治来说,是一种巨大的威胁。

所以,要么臣服,要么死。

当时极力赞成处死文天祥的元朝宰相麦术丁,正是从前在江西被他击溃过的剑下败走之徒。

他见过这人的高光时刻,所以深怀畏惧,欲除之而后快。

“如此说来……”

朱祁钰听了于谦的分析,感觉很有道理,但内心又觉得很古怪。

原来,文天祥本性如此,只是被刘穆之用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挖掘了出来,从此开始放飞自我了。

那廷益呢?

朱祁钰目光炯炯地盯向于谦,仿佛要在他脸上戳出一个洞来。

朕也很想找出一些廷益的隐藏属性!

于谦:???

救命,陛下又脑补到什么了?

……

文天祥忙完所有事务,回到府中,已经东方既白。

魏杞的长子魏熊梦两眼泛着血丝,焦急地等在门外,探问情况。

文天祥温声说了几句,把人劝回去了:“魏相公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无事的,太医一直在待命,等会我让宋院正也去看看。”

魏熊梦有心再问,见他一脸倦色,心中忽然一叹。

唉,自己一把年纪,还要人家一个少年人来安慰,何其惭愧啊。

太医院正宋巩,一直忙忙碌碌,连轴转了几个小时。

刚打算坐下稍作休息,一看到文天祥,顿时如同弹簧般跳了起来。

文天祥在门边凝立了许久,让清凉的夜风吹去衣上的血腥气,终于掀帘入内,蹙眉问道:“先生如何,中途可曾醒过?”

宋巩摇头:“不曾。”

随即面露不忍之色,补充了一句:“照各位名医们的会诊意见,莫如让丞相一直昏睡着,以免徒增痛苦。我已按商定出来的药方配置烈度麻沸药,附于针上,每隔一柱香时间补一次。”

文天祥默然,知道他说的确是实情,遂轻声道:“有劳。”

宋巩道:“此为下官分内之事,无庸烦忧。”

他见文天祥一身寒凉,满肩风露,立在刘穆之病榻前,垂眸看了许久,神色似悲恸似寥落,一动不动,便也不再作声。

过了许久,门帘忽然一掀,有一只毛绒团子从后院咕噜噜滚了进来。

这个幼崽的年纪还很小,拖着一本和自己体型相比过大的书,走得跌跌撞撞,艰难地到了文天祥面前,伸手去拽他腰间的玉佩。

文天祥惊讶地把小幼崽拎起来:“小王爷,你在做什么?”

“要玉玉!”小刘义庆大声说。

小刘义庆是刘裕的侄子,很小就被过继给了去世的临川王,袭了爵位。

他的父母都不在了,有时,刘穆之怜他孤弱,会把他叫过来,教他读书。

小刘义庆见文天祥不理自己,顿时急了,闹着要去摘玉佩,文天祥无奈,只好递给他。

他坐在地上,慢吞吞地翻开了手中的书,开始照着念。

“惟尔元孙某,遘厉虐疾,若尔三王……若尔高祖、孝武、光武皇帝,是有丕子之责于天,以旦代某之身!”

他只是一个幼崽小团子,说话还奶声奶气,吐字也磕磕绊绊不甚清晰。

很多字都不认得呀,但还是念的那么认真。

这是《尚书. 金腾》中的一则祭文,刘穆之以前教他读过。

周武王病重,他的弟弟周公摆出祭祀,向上天以及三位先王祈祷,希望能够以身代替哥哥去死。

刘穆之是汉室后裔,小刘义庆就自作主张,把祈祷的对象改成了大汉先帝。

我也很有用的,我把玉石拿出来做祭祀。

请各位先祖带走我吧,不要带走穆之先生,这人间还需要他。

他的年纪还很小,可是已经知道了生离死别是什么滋味,人一旦死去,就永远都见不到了。

“今我即命于元龟,尔之许我,我其以璧与珪,归俟尔命。”

归俟尔命……

各位先祖们,求您啦。

一阵风吹过,玉佩被吹得移动了些许,小团子却开心地咧嘴笑了:“动了动了!祖先答应用我的命,换穆之先生的命了!”

文天祥轻轻抚了抚他的发顶,忽而泪盈于睫。

……

另一边。

辛弃疾也有他的问题需要纠结。

随着西夏攻占,北方的幽云十六州也已经被刘裕收复,大宋的国境扩张到了史无前例的庞大版图。

北方的蒙古诸部,霎时陷入了深深的战栗与惊惧!

现在的他们实力还无比弱小,遭到金世宗的屠杀,政策极其残酷,每三年遣兵北剿一次,将青壮年全部杀光,谓之“减丁”。

这回三年之期刚到,金世宗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如丧家之犬一般,被刘裕驱赶回上京了。

蒙古人侥幸逃过一劫,但并没能因此放下心来。

他们连金人都打不过,只能任其宰割,何况如今锋芒毕露的大宋!

所有人听说了,谢晦一路覆灭数国,没有一家皇室幸存下来!

落后就要挨打,弱小就是原罪。

蒙古诸部为了活命,第一时间就倾各部落之力,凑足了一大批金银财宝重礼,更遣质子入宋,表明自己的臣服之意。

我们愿意为你驱策,供你所用,指挥我们干什么都行!

只求高抬贵手,饶过一命!

本来吧,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蒙古诸部崛起的那块草原,地广人稀,鸟不拉屎,没有多大的征服价值,不值得专门跑一趟。

礼物收了也就收了,先晾它个几年,回头再打下来便是。

问题就出现在送过来的这批质子身上,其中有一人……

辛弃疾想起那个小孩子,陷入了沉思。

对面,谢晦见他在思考问题,悄悄把自己碟子里的所有胡萝卜都夹了过去。

确认没有漏网之鱼了,这才清清嗓子问:“幼安有心事?”

唉,胡萝卜就是世上最糟糕的蔬菜,人类为什么要吃胡萝卜呢。

胡萝卜这时刚从中亚地区传入,在西夏很是流行。

表伯羊欣对这种从未见过的新品种蔬菜很感兴趣,研究发现,它的营养价值很高!

于是大手一挥,都给我吃!

每天的餐饮都要加上胡萝卜!

家里有大医学家长辈就是这点不好,跟他待在一块,处处都要被管教,要健康生活。

谢晦对此内心是充满拒绝的。

当辛弃疾回过神来,就得到了满满一碗胡萝卜,和一个无辜眨眼的谢小玉。

明眸中流光闪烁,亮晶晶地看过来,这谁能拒绝他啊。

辛弃疾:“……”

算了,吃吧吃吧,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檀道济也讨厌胡萝卜古古怪怪的味道,但让他当面跟羊欣硬刚,说不吃胡萝卜,他是万万不敢的。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医生啊!

尤其是这名医生极其记仇,睚眦必报。

他会在你的生病汤药里加黄连,针灸时专门瞄准痛穴,让原本能一个疗程解决的事非要拖得更久,病人多受苦……

此刻,见谢晦成功将胡萝卜甩锅出去,檀道济也是有样学样,殷勤地递出装满胡萝卜的碗:“幼安帮帮忙,我也要!”

辛弃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阿和,你没事吧?门在那边,出去清醒一下。”

檀道济:“……”

呵,罢了,终究是他不配。

谢晦见了这一幕闹剧,心情上佳地弯了弯唇角,也不忘了回到之前的话题:“幼安在想什么呀?”

辛弃疾沉吟道:“蒙古的弘吉剌部落送来了一名质子,我无意中见上一面,总觉得此人不祥。”

以他向来不背后语人是非的作风,“不祥”二字,已经算是非常严重的指控了,谢晦愕然道:“是什么样的不祥?”

“总感觉他日后会闹出事来”,辛弃疾坦诚地说。

他甚至打了个比方:“就是司马懿「鹰视狼顾」、注定要霍乱天下的那种不祥,还有琅琊王氏的王敦,时人给他相面,说他「蜂目已露,豺声未振」……此人也是这种风格。”

谢晦吃了一惊,当即就准备亲自去看看这个造反的天才苗子。

到那儿一看,发现这个叫铁木真的小质子只有五六岁,长相上,怎么说呢……和辛弃疾形容得一模一样,甚至还要更过分。

“十个王敦叠一块,都没这么不祥”,虞允文皱眉道。

谢晦当机立断,示意下属把人抓走:“直接杀了吧,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铁木真大声抗议,辛弃疾也有点迟疑:“弘吉剌部落毕竟是蒙古最大的部落之一,贸然宰杀质子,恐师出无名。”

“啊这”,谢晦惊讶地说,“他们上赶着给我们当狗,要什么师出有名?”

“若是知趣的话,就再送一个质子过来。倘若不知趣,就直接让阿和带兵走一趟,把这个部落给犁了。”

辛弃疾:“……”

转念一想,小玉总是很有道理的,一个质子罢了,杀了就杀了吧。

......

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应对。

英格兰国王亨利二世派使者觐见,希望从他们这里购买一些火.器。

亨利二世是金雀花王朝的开国之君,但如今正逢晚年,他的几个儿子与王后埃莉诺发动内战反叛,打得如火如荼。

握手言和,又再度分裂,断断续续持续了数年,并且还将一直持续下去。

亨利二世正在那边焦头烂额,陡然听说传闻,东方有个大魔头数月之间连破三国,更掌握了一种杀伤力巨大的新式武器!

这不得赶快拿到手,给那些叛逆者一点颜色看看!

使者出发之前,亨利二世几度耳提面命,让他不惜花费高昂代价,也要将这些新武器成功购买回来。

谢晦根本不在意他出多少钱,毕竟灭国就是最大的生意,大宋这回灭西夏,赚得盆满钵满,压根不缺钱。

而是试图以此谋取更长远的利益。

虽说英格兰离得很远,压根不接壤,中间隔了万水千山,一时半会还打不到那边去。

但未来终有一日,我大宋要君临天下,扬威五洲四海。

当然得提前做好准备!

谢晦听英格兰使者说明了国内情况,顿时就眼前一亮,有门啊,这是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他和辛弃疾小声商量:“武器可以卖,但必须有所保留。”

辛弃疾微微点头,就听见他说:“咱们正好清理掉一批不需要的残次品,虽然是残次品,但也还能用好几次呢。”

“天下火.器的技术仅有我们一家,等产品报废掉,就让他们花钱来修,到时候还可以继续清理垃圾。”

辛弃疾忍俊不禁:“就这一样东西,小玉打算吃人家一辈子是吧。”

谢小玉洋洋得意:“是呀!”

他捧着脸,仔细盘算:“一些其他的滞销产品,也可以趁机捆绑卖出去。”

“比如,印度垄断了大批马市,大理的马都不好卖了,得让英格兰出钱把马买走,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手工业制品……”

什么?

你说你是来买火.器的,不想掏钱来卖滞销货?

呵呵,不买够这些边角料,连火.器的面都不让你见!

辛弃疾在心中默默给可怜的英格兰人点蜡,又温声问道:“还有呢?”

“还有”,谢晦凑近了一点,在他手心小幅度比划了一个数字,“咱们报一个英格兰根本出不起的天价,然后漫天要价,落地还钱,让他们可以拿别的东西来抵,比如……土地。”

辛弃疾回想着之前看到的消息,恍然大悟:“小玉是想让亨利二世给出一块土地,封我们当领主?”

英王是可以分封土地,并且授予外人爵位头衔的。

“没错,就是这样”,谢晦微笑道,“听说欧洲皇室之间关系复杂,联姻众多,盘根错节,咱们作为外来客,有了身份也好办事。”

他准备把毕再遇派过去,长期驻扎在英格兰境内,掌管那片土地,顺便看看是不是有搞事情的良机,随时汇报过来。

辛弃疾打量着舆图,默默思索着该将哪一块战略要冲之地讨要过来,凝眉道:“如果这块地过于重要的话,就怕亨利二世不肯割爱……”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谢晦也有点苦恼,琢磨了好一会,忽然眼睛一亮:“那就让他们竞争上岗!亨利二世可以买火.器,他的对手埃莉诺王后也可以买,只需要把消息泄漏出去,对面自然就会开出更高的价码争取我们!”

不争取不行啊。

武器的落后可是性命攸关,明知前方是无底洞,也只能咬牙往下跳了。

辛弃疾:“……”

即便以他对小玉一贯的信任来说,这波也属于超常发挥了!

使者坐在下首处,远远地看见他们在嘀咕,虽然不知说了什么,但仍然感觉背脊一凉。

二人最终选定了约克郡这一块地盘,不为别的,主要是它靠海,地理位置方便。

使者来之前也得到了亨利二世的旨意,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把武器带回来,此刻倒也没露出什么太过心痛的神色。

只是有一点让他纠结:“阁下还是换一块吧,这块地盘正在新建一所大学,叫做牛津大学。”

大学并不是一个新鲜词汇,在华夏古来有之,一般是作为京城最高学府的代称。

但英格兰使者所说的牛津大学,明显和这不是一回事。

谢晦疑惑地问:“什么样的大学?”

使者告诉他:“这里将是英格兰未来的学术圣殿,一处独立办学机构,吾王已经延请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名师汇集于此。”

嚯,谢晦一下子来了兴趣:“这好办,我受累些许,接管整个牛津大学便是了。”

英格兰使者:“……”

本国花费数十年人力物力,才建成了这样一所名校,你嘴巴一张就要夺走,天下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吗?

谢晦一眼就看出了牛津大学的价值,未来在持续做大做强,拉拢整个欧洲的人才、垄断政治经济命脉不是梦。

他可不管使者乐不乐意,反正必须把牛津大学拿到手。

如果亨利二世不同意,就去找埃莉诺王后做生意!

这样一来二去地扯了半天,结果是喜人的,亨利二世最终传讯过来,选择了退让。

他发来诏书,将辛弃疾封为了约克郡领主,谢晦则成了牛津大学开办以来的第一任名誉校长。

当然。

他之所以做出这个选择,不完全是忌惮埃莉诺。

而是因为使者告诉他,大宋有一支战无不胜的雄兵,目前正在物色下一个征伐对象。

东边的萨拉丁刚刚登基,以及在耀武扬威,准备搞事了,亨利二世唯恐这两个大魔头联手起来对付自己,决定割地保命。

反正在名义上,约克郡领主还是自己的下属,这波不亏!

亨利二世:嘿嘿,朕最擅长精神胜利法了!

“牛津别的都好,就是这个校名不太好听”,谢晦发愁道。

他翻着新一年的学生花名册,忽然灵机一动,“我觉得把牛改成谢,就很好,隔壁谢菲尔德不就姓谢吗?”

英格兰使者:“……”

他该如何和这位新任校长大人解释,谢菲尔德的「谢」,和你们谢家的「谢」不是一回事?

又过了几天,毕再遇带着所有人的希望,乘风破浪,驶向了英格兰约克郡。

开始了一段全新的征程。

……

另一边,刘裕大军出征,顺理成章地平定了高丽。

他趁着高丽爆发“武人之乱”,拥立明宗王皓为傀儡君主,内政昏暗之际。

驱兵直入,不费吹灰之力就荡平了首都开京。

陆游特别尤其以及非常的高兴,因为——

他又有新的宠物了!

根据高丽的起源神话,天神桓雄和熊女所生的儿子檀君,就是他们的始祖王,所以小熊就是他们的母系始祖,自然很受优待。

然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熊也一样。

某些熊因为毛色不纯,收到族群欺凌,遍体鳞伤。

陆游一来,看见这个巨大的可怜崽崽,真是心疼坏了,仔细饲养了好些天,终于让它卸下心防,安心养伤,皮毛也再度变得油光水滑了起来。

“多么可爱的一只大猫猫啊!”

陆游抱着巨大的棕色熊熊,露出灿烂的笑容,时不时撸一下熊脑袋上的毛毛,沉醉在其中。

“你看,它的尾巴甚至还会自发团成一个软乎乎的小球呢,真好玩!”

打胜仗就是最开心的,可以不断捡到新的猫崽,带回去饲养!

一旁的王镇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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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算是看明白了,在陆游眼中,只要是有毛的动物,全部都是猫猫。

众将都去其他地方扫尾去了,待他们得胜归来,刘裕开了一场庆功宴。

酒过三巡,陆游不失时机地提出:“陛下,咱们现在可以班师回朝了吧,这金国呢,还是等下一次做好万全准备再灭。”

刘裕还有点意犹未尽。

但他转念一想,穆之的生辰要到了,征战在外这么久,确实应该回去陪对方一起度过。

“可”,他最终微微颔首。

心下琢磨着,把高丽王廷宝库里的一堆什么奇珍异宝之类的,通通打包送给刘穆之当礼物。

“让朕看看,评论区有什么新鲜事发生,景帝是不是又分享了什么新的段子……”

刘裕正准备打开天幕。

忽见外边李显忠一身浴血,狼狈带伤地踏入,不禁面露惊容,忙叫人给他治伤,又问何故。

李显忠神色悲愤:“东瀛扶桑小国,欺人太甚!”

“一支军队从日本关东地区渡海而来,支援高丽流亡贵族,提前设下埋伏,我一时不察,竟着了道!”

原来,日本正逢源平合战时期,大规模内乱爆发,各路军阀势力打生打死。

李显忠所遭遇的伏击,正是一场有意嫁祸。

平家节节败退,几欲昏死,又听闻外边大宋再度崛起,风声很大。

当然想着祸水东引,利用大宋这柄强大的剑斩向自己的敌人,所以,这次直接装扮成了源赖朝的属下。

他却不知道,自己惹到刘裕,算是踢到钢板了。

刘裕哪管你什么源家平家武田军关东军,根本分不清,也懒得分。

他只会一视同仁,把所有武士全部创死,再把日本岛变成大宋自古以来的海外领土。

他听了李显忠的叙述,勃然大怒!

什么玩意!

区区一个岛国,自己还没杀上门去,竟然还敢先动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点齐兵马,朕要亲征日本”,他面如寒霜,冷冷地宣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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