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调试的初版,当时它还叫心有涟漪。”
汪晚凝拿出一个瓶子,淡黄色的液体静静的被封存在里面。
“这是我的终版,也是拿给沈鸣品鉴过的一版。”
她又拿出一个瓶子。
两个瓶子上的标签看样子有些时间了,估计是一直被放在角落,不仅起翘了还落了许多灰。
她把两瓶分别放在各大师鼻下一晃,香味独特又绵长。
朱大师伸手想自己拿,但汪晚凝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他收回手,悻悻地笑了笑。
若这真是眼前的女子创造出的,单凭这件作品,她的水平就不一般。
朱大师瞬间不敢小瞧汪晚凝。
汪晚凝在沈鸣面前站定,还没动作,就被沈鸣伸手拒绝。
“不用了。”
他脸色不怎么好看。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味道,一年前他要来原作未果,凭着记忆疯狂地复刻,终于筛出了最像的一版。
但在原作面前,简直自惭形秽。
汪晚凝微微一笑,扫了眼各大师陶醉的表情,满意的回到对面。
“沈先生,你昨天的作品呢?怎么不拿出来比较一下?”她朗声道。
在场的只有朱大师作为评委闻到过,沈鸣为了冲奖,将这件作品藏得严严实实,连韩良国都不知道。
两人是不太近的亲戚,在调香届互惠互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然知道对方是什么德行。
沈鸣往前踏了一步,对众人道:“本人拿出的作品确实闻起来与汪小姐的有些相似。但我昨日已经自曝配方,根本没想到隔墙有耳,谁知道她突然心生贪念,冲出来说我抄袭她,汪小姐昨晚连夜根据我的配方调了两版也是有可能的。”
他说得认真,但是并没什么说服力。
先不说汪晚凝真的随便一听就完整的把他的配方记下来了,就是一晚上完成两版就不太可能。
调香师调香的前期准备就要很长时间,况且还要一次次试比例。
她拿出来的这两版都很成熟,而且香味很有层次,怕是不简单。
就算汪晚凝加了上帝视角,家里备齐了所有材料,并根据配方和比例直接开干,调香的后续操作也够她忙活了。
在场的都是久负盛名的大师,原本是很信任沈鸣的,但听他这话,倒是有些觉得是强加罪名。
“小沈啊,你既然说你没抄这位姑娘的,你该拿出你的来比较啊,怎么能不带呢。”暴躁大师总觉得他们这边理亏,不禁有些烦躁。
“哼,他当然不敢拿出来,一比较就知道他抄都抄不明白!”
汪晚凝言辞激烈,这个时候朱大师理应为沈鸣辩解。
但他昨日见识过沈鸣的作品,当时确实让他眼前一亮,但拿到汪晚凝的面前一比,简直是东施效颦。
也许……这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是对的?
朱大师避开沈鸣的目光,悄然缩进人群里。
汪晚凝继续道:“你知道为什么你再怎么努力都调不出精髓,只是粗糙的‘皮囊’相像吗?”
沈鸣只是看着她,默默听着,并不接话。
他没掉进陷阱里,汪晚凝有些遗憾,没想到沈鸣也没那么蠢。
“因为我用了新料!”
她一笑,“我当年青涩又大胆,调的时候无所顾忌,跟你说的时候却不敢交代出来,怕你说我不成熟,调香跟过家家一样随意。没想到吧,你看不上的,却成为打败你的利器。”
“啪!啪!啪!”
沈鸣闭眼、摇头,像是真心实意的在为她这一番话鼓掌。
他睁开眼,表情很有些无赖,“汪小姐,你这番话实在精彩啊!你说得爽了吧?我也听得很爽。”
“可是我的作品并不在这儿啊,什么新料不新料的,岂不是你一句话的事?”他耸耸肩。
汪晚凝顿时有些沉默,她沉沉地盯着他。
她越是这个表情沈鸣的嘴角就咧得越大。
他早说了,期待正义已经不顶用了,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地位的压倒和人脉霸凌。
就算汪晚凝争取到和他对峙的机会有什么用呢?
他身后有一众大师,日后将会是他的坚实后盾。
此事一过,他的事业还得更上一层楼。
“先锋调香师被污抄袭,竟是作品太过惊艳!”
天才的标题,没人会拒绝点进去的。
此后就算有人爆他抄袭,也只会以为他又被泼污水。
沈鸣越来越得意,没注意到一开始为他打抱不平的一众大师们一言不发。
“你以为上交到‘馥约’赛方就安全了吗?”
清脆的皮鞋声慢慢靠近,玩味又磁性的声音在每个人的心头留下重重一击。
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低调又奢华,整个人犹如一把锋利的剑,在夺人目光的同时又让人心生恐惧。
不好惹。这是大家不约而同的想法。
而沈鸣眼里只有工作人员手里逐渐放大的他交给赛方的决赛作品!
一只大手整个笼住正在直播的手机,移开时,摄像头被调转了方向,只能拍到男人笔直修长的腿,锃亮的皮鞋,垂下的手,腕上的豪表,以及一支拐杖。
他停在了汪晚凝身边。
沈鸣终于有些不安,他浑身燥热,额角冒出密密麻麻的汗,也顾不上风度了,“你是谁!对赛程如此插手,就不怕毁了‘馥约’吗!”
陆峙岳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忍俊不禁。
……
“笑得好帅……虽然没看到脸,但就是觉得好帅……”
“这个笑,这个声音,我没了。”
“等等,为什么站在美女身边,你要干嘛!”
“老哥,别想这些了,这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看到他那表没?千万级别的。”
“这个沈鸣急了,他急了。”
“对!就是这样!狠狠打脸!我早就看不惯了,一群老头子欺负一个弱女子,美女加油!我挺你!”
……
宋铭成退休后也爱吃瓜,今天他架起老花镜一打开手机,好多词条后都跟着一个“爆”字。
看完他就不忿,下方直接有直播传送,他就这么一点——
他愣住了。
他一定是离瞎不远了,离老年痴呆也不远了,竟然出幻觉了。
那个与所有人对抗的,不就是他失踪多年的小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