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岚闻言目光一厉，“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敢假借县主的名号为非作歹？”
常嫣是吉安县主，借用常家的名号一事，在胡岚口中一转，就变成了借这吉安县主的名号作威作福了。
这话一出，就连一直强装镇定，假装高人风范的常年庆都打了个哆嗦。
假借县主的名声为非作歹这罪名，他们可不敢往身上背啊。
但常嫣并没有解释，仿佛没有注意到胡岚那话中的意有所指一般。
常年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解释，“不，不是假借县主的名号为非作歹，是陈震此人，吃里扒外，贪墨了主家三十六万两白银啊！”
三十六万！
这个数目差点把胡岚震出一个跟头去。
三十六万啊，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照他现在这个状况，一辈子能赚到三万六千两银子，都只敢在梦里想想。
结果人家一贪墨，就贪了三十六万两。
常家到底多有钱啊，这么多银子被贪墨了，竟然到现在才发现？
该死的，这个世界上多他一个有钱人又能怎么样呢？
事实证明，他连做梦都不敢太放肆。
“你是何人？”整理好心情，胡岚脸色复杂地看向常年庆。
常年庆的脸色更复杂，若是细看，还有几分灰败，“草民常年庆，这状纸就是草民与林家小辈林修，一同送到京兆府的。”
“林修何在？”
林修正打算往后缩呢，就听见胡岚叫了他的名字。
他只能转回身，尴尬地说：“草民就是林修。”
“你跑什么？”胡岚皱着眉头质问，别以为他没看见，方才他叫住林修的时候，这人正撅着腚准备跑呢。
他眼睛多好使啊！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林修。
林修尴尬地摇头，“大人看错了，草民是坐着太累了，这才……”
“既然坐着累了，就跪着吧，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林修：……
饶是心里不服，最终他也还是跪了下去。
问的不是什么大问题，大概就是一些林修的证据都是从哪儿弄来的，能保证证据的真实性之类的。
林修虽然紧张，却也磕磕绊绊地咬死了，就是陈震做了那些事。
许是见胡岚还算好说话，常年庆也在林氏威胁的眼神中，壮着胆子帮林修说话。
现在他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掉下去了，其他人都不要想着能够独善其身。
常年庆再一次开口，胡岚的注意力才重新放在他身上，“你说他说的是真的，你有证据证明他说的是真的吗？”
“草民就是证据！”常年庆咬着牙说。
他心里害怕，牙齿都在打颤。
但他恰到好处地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倒是掩盖了几分惊慌。
“草民曾亲眼见到陈震与韩家人和陆家人联系，草民亲眼所见啊。”
胡岚若有所思地点头，低声呢喃道：“如此看来，你们说的都是真的了。”
常年庆和林修二人离得近，恰巧将他的呢喃声听进去，纷纷保证：“真的，都是真的！”
“草民不敢说谎蒙骗大人，今日所言，字字属实！”
胡岚点点头，“此事我已明了，不过今日来，并非是为了案情，而是状告陈震之人。”
胡岚面上露出些许为难来，“县主容禀，并非是属下刻意刁难，实在是大人才下了死命令，任何人来状告他人，只能以个人名义。”
胡岚话音未落，秦氏和林氏便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惊喜之色。
如此说来，只需要将这状纸推到一人身上，就可保全常家了。
还是那句话，背靠大树好乘凉，她们从来都没想过要毁了常家。
常嫣微怔，“但，若是他二人所言属实，那陈震此人确实是我常家的叛徒，以常家名义也才是合情合理吧。”
胡岚也是为难，“理是这么个理，但这是大人下的死命令，还请县主莫要让小人为难了。”
他都自称“小人”了，常嫣哪里还能继续为难他了。
“既如此，那这状纸就以常年尧和林修的名义写吧。”常嫣说完，还微微垂头，看向跪在地上没被允许起身的常年庆和林修二人，“你二人应该不会有异议吧？”
这下，就连常年庆都瞪圆了眼睛，“为何要以我二人的名义？”
林修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升斗小民，哪有不怕官的。
哪怕林修家财万贯，哪怕胡岚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吏，可谁让林修有亏心事呢。
“不行吗？”常嫣反问，“可分明是三叔公您与林修一口咬定了那些事情是陈震做下来的，方才你们在大家面前言之凿凿，难道都是谎话？”
“不会吧，林修可还发了毒誓，若是说了慌，就要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呢。”
说着，常嫣微微弯腰，看向跪在哪儿打哆嗦的林修，“林修，你该不会真的在说谎吧？”
林修心中天人交战。
承认自己在说谎，招供自己污蔑陈震，把陈震当替罪羊的事情之后，被常家送到官府，赔上亏空，流放三千里？
还是咬死了那些事情就是陈震所为，若是官府查清了，他也不过是将家产交回来，再流放三天里。
若是官府查不出来，死的就是陈震，再找机会除掉常年庆，那些事情就没有外人知道了，他照样逍遥快活。
两个选择，一个必死无疑，一个还有半条活路。
傻子都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好！”他咬着牙种种点头，“就以我和三叔公的名义！”
常年庆听见这话，人都傻了。
不是，他并不想死啊！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就被常嫣打断了，“这才对嘛。”
常嫣在边上说风凉话。
“我还当你们不敢，那些证据都是编造出来，故意陷害陈震，试图让陈震做替罪羊的呢。”常嫣笑着说，“看来是我误会你们了。”
“各位族人，看来三叔公和林修并没有冤枉陈震，不然他们应该不敢当真状告陈震的。”
在场大多都懂一些律法，自然知晓诬告的罪名。
也是因此，在常年庆和林修愿意在状纸上签字按手印的时候，他们也选择了相信常年庆和林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