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愿意留,便在府里当丫鬟,若不愿意留,就给她一笔银子自行离开。”萧琛语气平平地说道。
“好。”墨江应声,“我这就告诉她一声。”
他说罢离开屋内,仅剩下萧琛一人。
萧琛站起身来,将墙上挂着的遮布打开,赫然露出里面的画作,正是一妙龄少女,明眸皓齿,眉眼含笑。
若仔细瞧,足见这画中人与云初极为相似。
萧琛望着画作暗自出神。
思绪似飘远到他十二岁那年。
那是寒冬腊月,白雪皑皑。
萧琛蓬头垢面身上裹着破旧的衣裳,勉强遮住身躯,瑟瑟发抖的走在林间路上。
他脚下穿着破了洞的布鞋,脚冻的麻木,一步一步踩在厚重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捂着咕咕乱叫的肚子,舔着干涸的开裂血迹点点的唇瓣。
寒风呼啸而过,吹得他双臂紧紧抱着自己。
他望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彷徨无措地走着。
走了几步,他便觉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最终重重摔在地上。
他睁开沉重眼帘眨了眨眼眸,却毫无气力起身。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在他不远处停了下来。
他恍惚间听到一道清脆的少女声音,“你没事吧?”
他想睁开眼眸去看,却只模模糊糊瞧见一道明媚的身影。
“你怎么样了?”少女的声音传入他的耳里,让他难以忘却。
他彻底失去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感受到久违的暖意。
他缓缓睁开眼眸,这才瞧清少女的脸庞。
她在冲着他笑,丝毫没有嫌弃他身上的脏污。
他缩了缩身子,却发现身上披的披风带有淡淡的清香。
他诧异地看着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怎么一个人走在路上?外面的风雪很大,你是想去皇城吗?我刚好也去,可以载你同去。”少女眉眼含笑,她娇俏温婉地模样牢牢刻印在他的脑海里。
那是他第一次见她……
“督公!”外面忽然传来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打断。
他回过神来,敛了敛情绪。
似眷恋地看了一眼画作。
我究竟何时才能找到你?
他将遮布盖上,方才开口,“进来。”
墨江与桃红一前一后入内。
“我该说的话都说了,她非要见你。”墨江无奈地说道。
桃红跪在地上,“督公,我愿意在府里为奴为婢,只求督公不要赶我走。”
萧琛眉稍轻佻,看向墨江。
“我跟她说了,她要是在府里当丫鬟,可以留下。她非要当着你的面说,得到你的应允才肯罢休。”墨江环着双臂,淡淡地说道。
“安分守己便可留在府里,若不然本公绝不留。”萧琛知晓她的小心思,眸光寒凉地看着她,语气亦是冰冷。
“是。”桃红答应一声,方才离开屋内。
待她离开后,墨江再次开口,“这桃红怎么看,都不像是安分的主,你当真要留她?”
“她是柳宗元送来的人,又执意跟在本公身边,姑且看看,她有没有别的作用。”萧琛语气平平。
墨江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心下了然。
“你找的姑娘,我会查的。”
萧琛点了一下头,没有再多言。
与此同时,云府门口,停靠着一辆马车。
柳氏与云嫣站在门口,迟迟不愿上马车前往柱国寺。
“走吧走吧,一个月就回来了。”云清河受不住她们婆婆妈妈,摆了摆手。
“云清河,是不是我们母女不在府上,你好找美人寻欢作乐啊?”柳氏见他全然无所谓地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话?我哪有那闲功夫,最近共事都忙的很。”云清河板着脸反驳。
“最好如此。”柳氏冷哼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与云嫣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离开府门口。
柳氏坐在马车上越想越气,“都怪云初这个小贱人,不然你与娘也不至于到柱国寺那清苦的地方待一个月。”
“娘,九千岁对她只是一时新鲜罢了,想要惩治她,多的是法子。”云嫣突然萌生一念,凑到柳氏耳畔低言,“娘,九千岁是宦官,若是他喜欢的人同别的男子苟合,他会如何?”
“到时候他必定对她弃如敝屣,只要她没了九千岁庇护,还不是任你我揉捏。”
柳氏闻言眼前倏地一亮,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还是我们嫣儿聪明!”
云嫣笑得得意,不免幻想着得逞之后的一系列事情。
接下来几日,云初安心地待在府里养伤,云府那边时不时传回林华的情况,她的身子自服药之后,日渐好转。
萧琛又命楚问寻了御医,前去云府给林华诊治,足见他的重视。
云初将这些记在心里,尤为感激。
夏燕知晓这些,更加羡慕云初。
“云初,督公待你真好,他这是在意你,所以才在意你娘亲的身子。”夏燕闲话道。
云初将她的话听入心里,暗暗决定好好向萧琛道谢。
她前去厨房打算亲自熬汤给他送去。
夏燕跟着在厨房帮忙。
云初娴熟的手法,令她诧异。
“云初,你怎么会做饭啊?像你这种官宦家的千金,不该十指不沾阳春水吗?”
云初摇了摇头。
不啊!我觉得做饭很有趣!所以很小我就跟着府里的厨娘学做羹汤,这道汤就是我学的第一道。
夏燕点了点头。
“没想到你还喜欢这个。”
二人说着闲话,不多时便熬好了汤。
云初提着食盒要给萧琛送去,却被告知他并不在府里,她便在屋里等,左等右等,直到夜幕降临萧琛方才回来。
云初见他回来,拎着食盒过去。
“你怎么过来了?”萧琛满身的酒气,询问道。
云初回答道。
我熬了汤,你可要尝尝?
萧琛诧异地挑眉,“你还会做汤?”
云初坚定地点头。
当然会了。
萧琛顿时来了兴致,落座在椅子上,云初舀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
他舀了一勺喝了起来,入口的一瞬间,一股熟悉的味道涌来。
他震惊地看向云初,激动地询问,“这汤是你亲手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