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话匣子一开也是刹不住脚,又脱口道:“除夕我从城外回来,你受伤了,她守在你边上慌的不知所措,都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你知道吗?她如果不是真的关心你,怎么会哭成那个样子。”
裴书辞更加僵硬的摇头。
“她送你的东西你不用,你也不告诉她为什么。”
“你送给她的弓……那弓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拉的开的吗?我那一次去云泉书院时,亲眼见她在射箭场上拉弓。”
“拉了许多次都只能拉一点点,最后拉伤了手指也拉不开,没了办法只能任由那弓掉下去。”
“你既然送给她那把弓,你就该带她试一试,你带她试过吗?”
裴书辞脸色苍白,机械地再次摇着头。
没有。
他曾想过的,但是那时候沈璇到了,他和容楚灵之间莫名冷了起来,然后就没了机会。
“……”
沈凝盯着裴书辞,长久地沉默之后,她一字字说道:“你但凡带她试过一次,她都不会那么冷漠。”
“我越来越觉得,你这样榆木脑袋,就不该成婚,不该有妻子!”
裴书辞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凝的一堆话砸过来,把他给砸醒了,也让他十分慌乱。
他竟然不知觉就做了那么多糟糕的事情,那现在可怎么办?
就在这时,沈凝听到了院外的脚步声,略微沉重但很有节奏,一听就是不会武功的人,还带着另外两个同样不会武功的。
怕是容楚灵和婢女回来了吧。
沈凝斜眼瞥着裴书辞,脑子里面思绪乱转着。
她最后那句话是气话。
但现在竟也觉得自己说的真的很对。
看看阿澈,心思那般细腻,和他待在一起就没有不愉快的时候。
再看看裴书辞,真的……
不懂得女孩子的心思,还经常弄巧成拙。
容楚灵那样温柔雅然的好姑娘,怎么嫁他?
沈凝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如此时这般对裴书辞无言以对、还万分嫌弃的时候。
“公主。”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睿王妃在里面,看望少将军。”
沈凝耳尖地听到容楚灵脚步停住,而后便说:“那准备好茶点。”之后就转往别处去了,是不打算进来的意思。
沈凝看看僵在那儿的裴书辞,又听着容楚灵越走越远的脚步声,忽然出手,捏住了裴书辞的肩膀。
裴书辞怔住:“你——”
刚一开口,沈凝猛的用力。
裴书辞倒吸了口凉气。
沈凝那一把竟是捏在了裴书辞的伤口之上,用力不轻。
“凝儿!”
裴书辞震惊错愕地看着沈凝,声音里满满的不可置信和痛苦。
“大哥你怎么撞到了。”
沈凝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又捏了一下。
裴书辞顿时闷哼出声,身子都止不住地抖了起来。
沈凝听到,外面的容楚灵止住了离开的脚步,而后很快折返了回来,眨眼的功夫而已,她开门而入,“怎么了?”
沈凝快速收手,“大哥听到嫂嫂回来,有话想和嫂嫂说,却起身起的太快,将伤口给拉到了。”
“流血了!”
容楚灵走到近前,看着裴书辞的伤口脸色陡变,责怪道:“怎么这样不小心?”
话落她立即转向外头,“快请大夫来!”
沈凝往后退,将床边的位置让给容楚灵之际,悄悄踢了脚踏一下。
脚踏歪斜,容楚灵的脚绊在上面,“啊”了一声,直接朝着床角跌过去。
眼看额角就要撞到床柱上的雕花,痛的额冒冷汗的裴书辞反应敏锐地拽了她一把。
容楚灵被拉的扑过去,跌到裴书辞身上,额头重重一砸,不偏不倚又砸到了裴书辞的伤口。
裴书辞难以控制地身子一抖,又是一声闷哼。
却是双臂紧紧揽着容楚灵护着她。
沈凝看在眼中,撇撇嘴,朝裴书辞递了一个“就帮你到这儿了,不必谢我”的眼神,直接转身走人。
出了房间之后,她反手替那两人关门,对着门缝说:“我去请大夫,嫂嫂先帮大哥看下伤口。”
话落,她带着银眉扬长而去。
……
屋内,容楚灵仓皇失措地起身,“你的伤怎么样?”
“还好……”
裴书辞僵硬地说着,喘着粗气,脸色死白。
伤口当然是不会要命了。
但真的痛!
沈凝下手毫不留情,后来容楚灵的那一砸,颇有一些雪上加霜的意思。
他现在感觉自己的伤口之处一片濡湿之意,肯定是裂开了,而且裂开的程度还不小。
容楚灵则以为他的伤口是被自己砸出了问题。
毕竟刚才她过来的时候,他肩膀上可没有这样多的血迹。
如今那白色中衣上的嫣红血渍实在是触目惊心。
容楚灵担忧之下又万分自责,慌乱无措地抬手,想碰碰他的伤口又迟疑,只好捏着帕子,去擦拭裴书辞额头和脖子上的汗珠。
她说:“你先忍一忍,大夫很快就到了。”
裴书辞点点头,低声安抚道:“也没有什么,只是伤口开裂,需要重新包扎一下,就好了。”
容楚灵无措地点头,擦拭完了裴书辞的汗珠,实在无法坐在一边干等着,“我不然先帮你看一下伤口。”
“好……”
容楚灵拿了靠垫来垫在裴书辞的身后。
裴书辞自己抬手去解衣带,容楚灵却动作更快,手指灵活地一勾,那衣带就散开来,被她牵着一片前襟拉到一边。
裴书辞结实健美的肌理便这样大剌剌地显露出来。
可容楚灵此时一点羞怯之意都没有,双眸直接落到了裴书辞肩头伤口处。
那里原本包裹着的白色纱布被血水染红,还有两串血珠顺着他的肌理慢慢地朝下淌。
容楚灵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压抑地倒吸了口气:“都怪我……”
裴书辞见不得她这样忧虑惊悸又内疚的眼神,这也本来就不是她造成的,而是沈凝——
他说:“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
容楚灵似是没听到,她低头解开那捆绑伤口的绳结,小心地把那一层层染血的纱布拆下来。
裴书辞瞧她柳眉紧皱,眼底满是内疚和担忧。
纵然伤口很疼,却也忍耐着没有动,更没有发出痛呼,而是安抚道:“我真的没事,你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