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那一日与裴书辞说了一番之后，便让银眉注意灵雎馆那边的情况。
结果第二日听到银眉的禀报后，沈凝整个人都沉默了——
裴书辞和容楚灵还是老样子！
甚至于，前一天的晚饭和第二天早午饭，容楚灵都没和裴书辞在一起吃，而是自己在西厢房内和自己的婢女一起用的。
银眉还说：“看起来，公主比前面还冷淡了几分，灵雎馆内的气氛很有些压抑。”
沈凝无法理解地皱起眉头：“我大哥是说错了话，惹嫂嫂生气了吗？”
“你想多了。”
一旁的裴怀英淡淡地说：“我猜他根本没开口。”
沈凝：“……”
裴怀英面上难得露出几分无奈，“他自小便是个不爱多说的孩子，话少，练功读书却都非常认真。”
“他比你大四岁，你出生的时候他已经随在母亲身边，听母亲教导了。”
“他比许多同龄孩子都稳得住，不苟言笑的不像是个小娃娃。”
“母亲那时候还与你爹说过，这个孩子的性子不够活泼，过分老成，学东西却又扎实，以后定然能成大器。”
果然，裴书辞十五岁时就是京城少年郎中的佼佼者。
十八岁参加朝廷武试，一举夺魁，被景和帝封了武散官骁骑将军。
及冠之后就直接前往安南，执掌一方。
因为有沈凝那样活泼调皮的妹妹，带着他的性子也不像小时候那般如小老头一般过分沉闷。
但内敛而沉默，这个特点其实一直没怎么变过。
沈凝沉默了一阵子：“那他这样的性子，管着安南大事当然是没有问题，是很让人安心和信得过。”
“可是一直这样，夫妻之间怎么能不出问题呢？”
“的确。”裴怀英缓缓地点头。
男女二人之间，最忌闭口不言，什么都要别人猜。
对于这一点她亲身经历，太过清楚。
沈凝皱眉思忖片刻，深吸口气：“他张不开嘴的话，那我就帮帮他好了，谁让我是她妹妹？真是让人操碎心啊。”
……
下午，沈凝便前往灵雎馆看望裴书辞伤势。
见面之后沈凝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没和公主说？为什么？”
裴书辞沉默地看着沈凝。
那神情，似乎很是为沈凝这般关心他和容楚灵的事情头疼。
“说啊！”
沈凝皱眉催促道：“你为什么不和嫂嫂说？你再这样不说话，我可大声吆喝了，看你要不要脸面。”
“……你吆喝什么？”
“自然是吆喝你喜欢她。”
裴书辞脸色一变，“你别乱说话！”
沈凝挑了挑眉，直接站起身来，“我大哥——”
“凝儿！”
裴书辞连忙开口，扬起了声音，“别乱喊，你过来，快些！”
沈凝转过身子得意地看着他，“你还挺要脸的嘛！”
“过来！”
裴书辞切齿：“过来说话。”
沈凝“哦”了一声，走过去重新坐在床边。
那院子里的奴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纳闷。
方才睿王妃要喊什么？
怎么不喊了？
真是太让人好奇了。
屋内，沈凝等着裴书辞为自己解惑，他干什么不与容楚灵开口。
裴书辞僵硬了良久，才将自己的翻来覆去的复杂心思告诉沈凝，而后说：“因为这些，我没法和她开口。”
沈凝眉毛紧皱：“你觉得公主对你很冷淡，还很沉默？”
“你不想想自己送了什么礼物给她吗？星辰花她喜欢吗？弓箭她喜欢吗？骑马她喜欢吗？”
裴书辞闭上眼睛，剑眉紧拧：“所以我送的东西连着我都不讨她喜欢。”
“那你就想办法让她喜欢呀。”沈凝难以理解地看着他，“而且你刚才说，嫂嫂最近这几天更加的冷漠了，看起来一直心情不好。”
“你觉得是因为元莲生？”
裴书辞双眸张开一道缝隙，睇了沈凝一眼，那眼底的神色仿佛在说：“难道不是？”
“……”沈凝无言了片刻，才又说道：“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因为元莲生，但她的脸受伤了。”
“如嫂嫂这般年纪的女子没有一个不在乎自己容貌的。”
“她脸上那么一道口子，难道还要她笑脸迎人吗？”
裴书辞错愕：“可是、可是我觉得她不在意。”
“那只是你觉得！”
沈凝瞪着裴书辞说道：“谁会不在意？她表现的不在意是因为已经这样了，哭泣流泪也挽回不了！”
“而且当时也是为了救她性命，所以她只能不在意，让你也不必自责！”
“可你看看你都在想什么？”
沈凝真是气坏了，骂道：“她冷漠不开心，难道不可以是因为错信奸人，让安南差点遭劫的内疚自责吗？”
“不可以是因为连累你受伤重病卧床？”
“为什么就一定是因为喜欢上了元莲生，而元莲生是敌人？”
裴书辞张口结舌：“是、是这样吗？”
沈凝都要给气笑了，“你这种木头……你说你成什么婚啊你，我真的是不想说你了。”
裴书辞神色震惊地盯着沈凝。
沈凝的一字一句，说的又快又犀利，却像是一下子戳破了裴书辞心底困顿，竟让他看到几分希望的光来。
原来女子和男子的想法这么不一样！
沈凝瞪着他冷言道：“你要开口的，你在想什么你都得说，你疑虑什么你也得说，你还得说你对她的心！”
“你不说等她自己投入你怀抱的吗？”
“她先前被沈璇挑拨，心情已经够糟糕了，又发生元莲生的事情，脸还受伤，你定然没安慰过她对不对？”
“你也不可能给她的脸上药。”
裴书辞僵硬的摇头。
没有过。
因为觉得她不愿意太亲近，所以根本……从不跃雷池半步，一直谨守分寸。
“她最近忙着为收粮筹银子，很忙很累你问过她吗？关心过没有？”
“你说她冷淡不好靠近，你自己何尝不是冷淡。”沈凝冷哼了一声，“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你做的这些，哪一点让她想靠近你啊？”
“你做不好事情你可以不要乱做啊，找个人问一问再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