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裴怀英清醒到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任何时候沈凝看母亲，都觉得她冷静淡定的吓人。
哪怕是对待玉虚尘和沈敬轩那件事。
如今在外祖母面前，裴怀英难得的伤感了起来。
沈凝一面心疼母亲，时不时地照看安抚她的情绪，另外一面，也随时注意沈璇那里。
青竹那日提起过沈璇身上的香气，沈凝便十分留心。
她发现，沈璇无论穿任何衣裳，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都是那一种。
而后沈凝便让银眉去暗中盯一盯沈璇查一查，另外，也去见了容楚灵，了解沈璇在裴府的一些情况。
她和柯氏回到安南之后，原本是住在外面一个二进院子。
那是沈敬轩在安南的产业。
柯氏是沈敬轩的继室，也是裴家非常边缘的一个远房表亲，回到安南之后悔不当初，很想重回京城。
柯氏便拉着沈凝时不时地来裴府露露脸，想着找找机会。
夏日宴上，老夫人认错了沈璇，而后离不开沈璇。
裴书辞和容楚灵商议之下，将沈璇母女安顿到了裴府之中。
沈璇和柯氏到了裴府之后，一应的吃穿用度，也自然由府上负责。
沈凝便想从这其中看看，能不能了解到什么。
她去见了容楚灵，与容楚灵闲聊了几句京中以及望月山情况之后，直入主题，问了容楚灵。
容楚灵听罢说：“熏香？她一直是用玉兰，每个月都会往那边院子送，账目上是有记录的，香是由城中沉香阁送过来。”
容楚灵嫁到安南没多久，裴书辞便将府上内务交由容楚灵负责。
她也一直打理的很好。
此时话落，容楚灵吩咐贴身婢女一声。
没一会儿那婢女送了一本册子来，容楚灵翻到记录的那页给沈凝看，“你瞧。”
“好。”
沈凝靠过去看了一眼，每个月的初八都会送玉兰熏香到沈璇和柯氏那院中。
她稍稍点头，这时呼吸之间冲入一股熟悉的香气。
是星辰花的香气。
从容楚灵身上传出来的。
她有些诧异地看向容楚灵：“嫂嫂也喜欢星辰花吗？”
“还行。”
容楚灵淡淡笑了一下。
不知为何，沈凝觉得那笑容有些怪异，且笑了一笑之后，她便收回了看着沈凝的视线，将册子重新交回给一旁婢女。
“你要是还想知道一点别的，可以叫她院中婢女过来询问。”容楚灵说。
沈凝回神：“不必……还请嫂嫂也为我保密，不要与沈璇提及我询问她熏香之事。”
容楚灵颔首道：“这个自然，你放心就好。”
接下去，两人又闲聊了几句。
沈凝的目光随意地在容楚灵这房中转了一圈，看着看着，她心中古怪之意更甚。
这间房，看起来和容楚灵很是不搭。
房中的摆设和她在京城的清芷榭很像。
甚至柱子上挂的弓箭，外形都很像她在京城那把弓。
如果说这屋子里和容楚灵比较契合的，那便是靠窗位置的一排书架。
但是那书架旁边的花架上，又摆着几盆清芷榭里常摆的绿植。
远远的，沈凝还看到书架最顺手的位置是兵书。
容楚灵看兵书？
狐疑在心头萦绕不去，沈凝的目光落到容楚灵的脸上。
只瞧她容色淡雅，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茶水，又将茶杯放到了桌上，“怎么了？”
“……”
沈凝沉默了片刻，迟疑地问道：“嫂嫂喜欢弓箭？”
“还好。”
容楚灵瞧了那柱子上挂的弓箭一眼，浅笑道：“拉弓能活络手臂，练一练臂力，强身健体，很不错。”
沈凝看到她笑容之中的冷淡。
分明看不见多欢喜，好像更多的……是一种维持场面的回应一样。
沈凝本还想问兵书和绿植等事，如何能继续问的下去？
她陪着容楚灵又小坐片刻，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容楚灵送了沈凝离去。
她身后婢女走上前来，冷哼道：“她还好意思问，都怪她——”
“嘘。”
容楚灵清淡出声，手中团扇搭在了婢女的唇上，“她什么都不知道，怎能怪到她身上？”
“这些事情都和她没有关系。”
婢女咬了咬唇，“那和谁有关系？公主金枝玉叶，现在却过这种日子——”
“好了。”
容楚灵浅浅一笑，“这日子又怎么了？安安静静，没有人打扰，不必像在京城那样小心翼翼地怕人针对。”
“这日子很好了。”
除去和兄长分离，其余都很好。
“可这些弓箭、星辰花，根本都不是公主喜欢的！”
容楚灵手臂轻抬，星辰花的气息飘入呼吸之间，“其实星辰花很香。”
那婢女看着容楚灵这般不争抢也不怨怪的样子，却觉得心都要碎了。
她知道自家公主根本不像表面看起来这样安静。
那个裴书辞，娶了公主不将公主放在心中也就罢了，自己时不时跑来羞辱公主，还要带别人一起来羞辱！
公主这样好的人，怎么配这种男人！
……
沈凝很快回到了英才阁，“阿娘，我有点小事想请您帮忙。”
裴怀英放下手中的书本，朝着沈凝看过去，“说吧，什么事？”
“你能不能找一个府上的老仆人，很忠心，在府上多年，眼明心亮，了解事情多的那种仆人给我。”
“可以。”
裴怀英应下之后才问：“你找这样的人做什么？”
“我有事情，找一个这样的人帮我的忙。”
沈凝走到母亲身边坐下，“你先别问我是什么事情，等我了解清楚，再告诉你！”
裴怀英轻笑：“好。”
沈凝是有主意的，聪慧能办事。
这一点上裴怀英很信得过她，于是也果真不多问，叫人去请了府上资历极老的一个嬷嬷来。
那嬷嬷年纪已经不小，如今在绣房当差。
的确就是沈凝所说那种，忠心的、了解许多、并且眼明心亮，谨守分寸之人。
沈凝将人叫到自己房中，嘱咐银眉退下之后问道：“张嬷嬷，我哥哥嫂嫂在这府上到底如何，您与我说一说。”
张嬷嬷迟疑地问：“不知小姐问的是哪一方面？”
“全部。”
沈凝说道：“夫妻之间感情如何，相处的情况，以及有没有人在他们二人之间做些什么小动作。”
“……”
张嬷嬷怔了一下，叹息道：“没想到竟是小姐先来问这个，不瞒小姐说，少将军和公主相处很有些问题，中间也的确有人作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