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澈又说：“但槐伯也要记得，如果一个为我中毒申辩的官员都没有，陛下也不会相信。”
“老奴明白！”
槐伯沉声说道：“老奴会安排一些较为边缘的，在京中本没什么发展余地的官员，上折子为殿下声援，如此既看着正常，也不至于让陛下太忌惮。”
容澈点头：“槐伯最是懂我。”
容澈与槐伯又说了一些其余杂事，槐伯告退之后，容澈拉开内室的门，回到的床榻边上来。
黄花梨木大床上，沈凝眉目舒展睡的很是安宁。
容澈指尖拨动沈凝额前以及耳畔的碎发，见沈凝颈项之间冒着细汗，便将她身前的薄毯往下拉了几分，又撩了撩帐子。
而后，容澈便在床边坐着，想起身去做点别的，似乎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但也并不是特别困。
沉吟片刻，容澈取了本书来，上榻靠躺在沈凝身侧，动作极其轻缓的翻起书来。
……
昏昏沉沉间，沈凝张开眼睛。
外头天光大盛，想必天已经彻底亮了。
耳畔传来轻缓的翻书之声，沈凝侧脸看到那熟悉的俊颜，唇角微弯，翻身侧靠在容澈身边，“你一直在这里陪我吗？”
“走开了一小会儿，交代事情。”
容澈把书放下，修长手指捏上沈凝额角：“你才睡不到两个时辰就醒了，头疼么？”
“不会。”
沈凝在容澈指尖摇头，翻身坐起：“你都交代了什么事情？是和昨晚宴会事情有关的吧？宫中传来消息了吗？”
容澈一顿，知她心中关怀，也不卖关子让她着急，将自己交代槐伯之事告知沈凝。
沈凝眸光微动，不得不说容澈计划的很周全。
“至于宫中消息，半个时辰前的确传了一点回来。”容澈起身，随手把沈凝的鞋子拎过来放好，“容熠和那个女子一致咬死了是被人打昏的。”
“容熠还说，自己是被人哄骗出去的，只是目前都没找到那个骗他出去的小太监。”
沈凝说：“给容熠传话的人是容煊找的，容煊如今还没分府出宫，在宫里办事他应当不会漏出马脚，我猜那个太监昨晚没找到，之后便也找不到了。”
“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处置，其实就是还是看陛下的心意。”
景和帝要顾虑凌相，处置就不会太重。
这一点，先前沈凝和容澈已经达成共识。
两人此时沉默了片刻，对视一眼后容澈说道：“那就且等陛下下旨吧。”
他只谋自己之事。
对容熠，他要动作反倒还会引起景和帝的关注。
沈凝亦点了点头。
沈凝留在了兰台阁内，整个睿王府上气氛都很是凝重。
除去沈凝、槐伯、崔彦军三人，并无人知道容澈的具体情况。
太医之后又来了好几波，容澈并未装作昏迷，而是清醒状态，且能走能动，能吃能喝。
但他脉象的确是油尽灯枯状态。
太医们来来回回，不断报到了景和帝面前，亦有民间名医前来为容澈看诊，也是一样的结果。
要不是容澈再三保证，宋怀明用他性命发誓，绝无问题，沈凝都要怀疑、担忧起来。
……
勤政殿中，景和帝听着太医的禀报，眸光深沉无比。
待到那太医退下之后，景和帝喃喃：“所以他的身子，是真的如此虚弱了。”
大太监小声说道：“太医诊脉都是这个说法，想来不会错……先前他中白雪寒梅那毒，陛下曾问过七王，七王就说过的。”
“睿王殿下身子极为虚弱，容不得一点纰漏。”
“一旦再中毒或是受伤，都是灭顶之灾啊。”
话到此处大太监叹了口气，“这都是命。”
景和帝将信将疑，但仔细想想前因后果，又信了大半，“确实，命该如此。”
此时有太监到勤政殿门前叩首：“启禀陛下，有大臣递了折子来。”
大太监立即摆手，示意伺候在一旁的内侍去将折子呈上来，交给大太监后，他转手递到景和帝手上。
景和帝随手打开只看了一眼，一把丢在了桌案上，神色冰冷：“又是为容澈声援，要朕彻查算计之事的！”
那桩事情不是查不清，是不到彻查的时候。
一旦彻查，后宫便要伤筋动骨。
凌相远在堤防之上，事关重大，现在怎么可以伤筋动骨？
景和帝盯着那折子半晌，冷声下令，“将这两个不长眼的罢官免职，赶出京城去！”
大太监也不敢劝，连忙应道：“是。”
从昨晚道现在，景和帝几乎没怎么合眼，早朝之上也神色沉沉。
因着处置了两个不长眼的为容澈说话的大臣，似是杀鸡儆猴，其他人在朝堂上也十分安静，都是说要紧朝务。
关于太后寿宴之事出的事，无人再提。
早朝之后，景和帝回到勤政殿歇息了两个多时辰，醒来时只见大太监侯在龙床一侧满面笑容，笑的让景和帝直接皱起眉头。
“你笑什么！”
景和帝翻身而起，“天上下金疙瘩了不成？”
大太监连忙上前服侍君主，笑的见眉不见眼，“天上没下金疙瘩，倒是陛下有大喜事了。”
景和帝不以为意。
如今烦心事倒是不少，能有什么大喜事？
大太监说：“蓉妃娘娘怀孕了。”
“什么！”
景和帝面色陡变，唰一下站起身来：“你再说一遍！”
太监连忙说道：“蓉妃娘娘怀孕了，昨晚她身体不适，回到宫中歇息，后来大殿出事，太医也没来得及去请平安脉。”
“今早太医才有空过去，一诊之下，竟是怀孕两月有余。”
“消息已经报到凤仪宫和寿康宫去了，现下太后和皇后娘娘都在蓉妃宫中。”
“陛下这里……皇后娘娘说，陛下彻夜未眠，要陛下歇息，不要叫醒陛下，等凝睡醒了再与你说这件喜事……”
景和帝不耐服侍的内侍磨蹭，直接拽过靴子蹬好，大步便往外走去。
大太监早先就让人备了辇，这便服侍景和帝上辇，一路到了蓉妃宫中去。
蓉妃宫中素来冷清，今日却是后宫中的嫔妃都到了。
毕竟，宫中都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嫔妃怀孕了。
这是天大的事情。
有些位份低的嫔妃带着宫婢站在院内，瞧见景和帝到来，连忙朝着景和帝行礼问安。
“免了！”
景和帝大手一挥，快步进到了内殿去。
裴皇后和太后都在内殿坐着。
见他大步而来，裴皇后起身朝景和帝行礼。
景和帝客气道：“皇后辛苦了，蓉妃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