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芷言回到相府后,接连几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此次遭逢范喆之事的算计,令她倍感寒心,更对萧凌策的种种作为厌恶到了极点。
红杏心疼她,变着花样地做好吃的给她,软糯香甜的桂花糕、酥脆可口的杏仁酥,桑芷言皆是懒懒地拒绝了。
这时,下人突然前来通报,说是舅舅舅母跟表姐李茉来到了府上。
桑芷言闻言,眉头微皱,心中大概猜到了他们此次前来的意图。
桑芷言稍作简单梳妆,便出去见客了。
舅母三人正坐在前厅的那张黄花梨木桌上,一见桑芷言的面,便热情地迎了上来。
“芷言,怎么几日不见,竟显得如此憔悴?这是怎么了?”舅母快步上前,拉着桑芷言关切地问道。
桑芷言微微一笑,应道:“谢舅母关心,大概是没睡好,故而显得有些气色不大好。”
“哎呀,正好,芷言呀。我们今日可不是空手而来,带着上好的人参补品,正好你可以用上。”
说着,舅母抬手指向桌上摆放着的精致礼盒。
桑芷言笑着说道:“多谢舅母。”随后她又对着其余二人微微点头,说道:“舅舅,表姐。”
舅舅一脸谄媚地点头答应,李茉则是脸上带点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四人围坐在黄花梨木桌旁,品着清香扑鼻的碧螺春茶,说着一些不远不近的客套话。
桑芷言不想跟他们绕圈子,索性主动问道:“舅舅这次来,究所为何事?”
舅舅刚要开口,便被舅母伸手按住了。只见她一脸慈祥和蔼,笑意盈盈地说道:
“芷言呀,你看你舅舅一直赋闲在家,也没个正经生计,我们这一大家子拖家带口的,日子过得实在很是艰难。你将来做了王妃,能不能帮你舅舅谋个一官半职?”
桑芷言闻言,杏眼圆瞪,厉声道:“舅母,你休要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做王妃了?”
“外面都在传啊,说你跟皇子殿下私定终身,就差等着皇上赐婚了。”舅母赶忙说道。
桑芷言气得直捂着胸口,呼吸都急促起来,大声道:“舅母,莫要听信外面那些胡乱传言,我跟他此生绝不可能有关系!”
舅母皱起眉头,满脸疑惑,劝道:“芷言,你们可是闹矛盾了?有话好好说呀,莫要动气,伤感情的……”
“没有!我身体不舒服,我先回去休息,你们自便。”桑芷言说完,转身便要走。
“哎哎哎芷言,你别走啊,”舅母在后面急切地叫着。
李茉则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别叫了,看不出来人家不想帮咱们吗,还没当上王妃呢,就这么目无长辈了。”
舅母赶紧小声责怪李茉:“莫要乱说话,没个分寸!”李茉撇撇嘴,不再吭声。
舅舅则垂头丧气地连连唉声叹气,一脸的愁苦之色。
他们满心不情不愿地离开了,临走之时,红杏将他们带来的礼品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们。
舅母还想推让一番,红杏却态度坚决,舅母只好讪讪地接过。
舅母他们这么一闹腾,把桑芷言气得愈发厉害。
她怎么也没想到,外头居然会有这样的传言,思来想去,这里面很可能是萧凌策故意找人传播开来的。
桑芷言独自在房里苦苦思索着当下自己所处的困境,试图寻找有什么能够破除困局的办法。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因为心情烦闷,她便想着去外头走走散散心。
红杏见状,忙说要跟着一起去,却被桑芷言拒绝了:“我就出去随便转转,没事的,不要担心。”
红杏安排了府上几名护院远远跟在桑芷言后面,保护她。
为了避免被人轻易认出,桑芷言戴上了一面薄纱,将眼睛以下的位置遮住,这才出了府。
此时正值深秋,寒意渐浓,街上行人稀少。唯有远处的酒馆、赌馆以及风月楼里还传出阵阵嘈杂的声音。
桑芷言漫无目的地走着。此刻,她忽然想去人多热闹的地方瞧瞧,好排解一下心中的烦闷。
风月楼前,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将楼前的街道照得红彤彤一片。
门口的老鸨浓妆艳抹,手持香帕,巧笑嫣然地招揽着过往的客人。
二楼的姑娘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纤细的腰肢扭动着。
她们扬起手中的手帕,对着楼下张望的那些没钱的男子不住地抛着媚眼。
大堂中,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舞姬们身姿婀娜,翩翩起舞。宾客们推杯换盏,欢声笑语,好一番热闹非凡的景象。
桑芷言从前从未看过这番光景,一时之间竟看得入了神。
“桑姑娘。”一道男子声音突兀地响起。
桑芷言抬头,正巧碰上了萧景逸那张眉眼含笑的脸。
萧景逸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其身后不见有任何侍卫跟从,唯他独自一人立在那里。他正一步一步地朝桑芷言走了过来。
萧景逸微微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道:“这大半夜,桑姑娘不在府中歇着,上街瞧热闹么?”
桑芷言侧过头,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风月楼,随后说道:“在此处遇到王爷,小女着实未曾料到,王爷竟还有此等雅兴。”
“哈”萧景逸不禁笑出声,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无奈,解释道:
“桑姑娘莫要误会,本王不过是恰好路过此处,瞧见姑娘在此,觉得意外罢了。”
桑芷言轻轻嗯了一声,“那确实是挺意外的。”
萧景逸收敛了笑意,目光诚挚地说道:“桑姑娘,本王绝非有意惊扰,只是这深更半夜,姑娘孤身一人在此,恐怕不太安全。”
桑芷言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波澜不惊,语气不温不火地说道:
“王爷所言极是,多谢王爷为此费心,小女这便回府去了。告辞。”
说完,桑芷言盈盈一拜,身姿婀娜地转身离开,只留下一抹动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