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预谋
“肃静!”徐青肃然开口,面色不善,“两位大人,金銮殿上岂可喧哗?还是由殿下分辨吧!”
这话显然没给李源或者齐讯任何一个人面子。
齐讯没觉着有什么,倒是李源,因着感觉自己被一个宦官下了脸面,脸色越发难看。可如徐青所言,金銮殿上不可大声喧哗,方才他和齐讯争吵,已然坏了规矩。
此时的云墨骁也已经将那一沓带血的信纸翻阅完毕,随手递给最近的官员查看,似笑非笑道了句:“仔细些,若将这些信纸毁损,孤可得掂量掂量是否是五皇兄同谋了。”
那话说的轻描淡写,警告之意却极为浓厚。
直到信纸被众朝臣颤颤巍巍的传递一遍后,也不过是有些微弱的卷边。自然,这信纸没有传到李源父子手上。
“李大人,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云墨骁双手拢在袖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跪伏在地的李家父子。他的眼神扫过李雯,但并未过多停留。
此女有胆气滚钉床,将李源父子钉在耻辱柱上,足以证明陆婉芸确实没有看错人。
“殿下要凭借着来历不明的信件就定微沉的罪吗?”李源抬眼,双目赤红,瞧着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微臣为官多年,对皇上忠心耿耿,眼红微臣父子颇得圣眷之人不在少数,今日之事,是旁人栽赃陷害!”
“父亲。”李雯开口,她虚弱的身子让她说一句话就得缓上好一会儿,“我从你书房左边的书柜第三行第五格翻出了好些东西。”
“信纸只是其中之一。”
李源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旋即又恢复如常,甚至于痛心疾首道:“我知你因你那姨娘病逝而悲痛,可你如何能信了歹人之话,污蔑为父?!”
李雯却不看他,只是对着云墨骁再度一拜,“太子殿下,自居以来父为子纲,臣女今日状告生父,是乃大不敬、大不孝。”
“但臣女的姨娘含冤而死,非但被人污了清白身家强掳入李府,更在活着之时被李夫人百般磋磨,毁了面容双眼不算,更挑断执笔作画的右手,威逼她入了贱籍。”
她的脑袋贴紧地面,“便是死后,也被凌 辱一番,至今无安葬之处。”
李雯略有哽咽,却依旧没有停下来,“勾结逆贼乃抄家灭族之大罪,臣女甘愿赴死,唯求殿下看在臣女大义灭亲的份儿上,还臣女姨娘一个清白!一个公道!”
朝堂鸦雀无声,便是李源也没想到自己的好女儿甘愿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毁了整个李家。
他哆嗦着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李雯,“逆女!逆女!究竟是何人给了你重利,让你不惜身死也要污蔑本官!”
李雯终于看向李源,她满目恨意,厉声道:“我本有千百种方法、千百次机会要你性命,若非为让天下人知晓我姨娘被你李家人磋磨污蔑,我岂会留你到今日!”
“本官今日就打死你这个贱人!”
李雯不闪不避,抬头死死盯着自己的生父,冷笑道:“金銮殿上岂容得你这阴私恶毒、心思不正的谋逆之人放肆!”
话音刚落,李源就被人抓了起来,连带着一声不吭的李济也没放过。
在被提起来的瞬间,李济才仿佛回神似的慌张嚷嚷,道:“此事与臣无关,殿下!此事乃是臣之父一人所为,与臣无关啊!”
他的喊叫无人聆听,最后被侍卫用一块烂抹布塞了嘴拖下去。
至于李雯,则在目送两人拖离后就卸了力气,只强撑着对云墨骁叩头谢过,便直接瘫软倒地,生死不知。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身边伺候的宫女说,太子妃想见见这有胆子状告生父、大义灭亲的清正之女。”
小太监的话让朝臣面面相觑,明白其弦外之音。
太子妃,不仅是想保她,还想护着她。
因着李雯冒死揭发生父,此后便是抄家灭族,也大抵牵连不到她的身上。毕竟大义灭亲算是将功补过,不会有赏赐却也不会有责罚。
但有了‘清正之女’这四个字后,寻常人是绝不敢冒犯于她的。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却无一人有胆开口质疑。毕竟太子妃不在朝堂,如何能如此凑巧的在这个时候差人过来传话?
思来想去,唯有此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一个将李源父子拉下来的局。
至于李源父子倒地是不是谋逆之人又有什么重要的?
新帝即将登基,朝堂换血是迟早的事情。何况李源父子在五皇子燕扬逼宫的时候那等做派,更是由他们父子二人将众朝臣劝说到刺杀现场……
在朝为官的都不是蠢人,有几个拎不清其中关窍?
“太子妃现下如何了?”
云墨骁没有反对,只是问起陆婉芸的‘情况’。毕竟人尽皆知,太子妃为了救皇帝而生生受了逆贼燕扬一剑,如今正躺床上修养,不知何时才能痊愈。
“林女医说需得养一段时日,不得忧心优思,否则怕是……”
如此朝臣更加直观的了解到陆婉芸的‘功劳’,一时间赞叹夸耀陆婉芸的话层出不穷,将其直接捧到了高位。
云墨骁乐见其成,道:“太子妃救驾有功,本该论功行赏,她可有什么想要的?”
“回殿下的话,奴才只与太子妃娘娘身边儿的侍女有几面之缘,这等事情……奴才不知。”
太监的话也在意料之内,倒是齐讯忽而开口,道:“殿下,太子妃娘娘功劳不小,不若等其痊愈之后,您再许一个奖赏?”
“也好。”云墨骁颔首,“便如此吧。”
朝臣自然不会反驳,一个女眷,能要的赏赐无非就那些。如今她已成了太子妃,能做的无非是博得一个美名而已。
名头么,不值钱。
所以朝臣异口同声,道:“殿下英明!”
李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小太监带走,一出去就见着在外等着的清月和承德。
见着李雯如此狼狈,承德忽而道:“状告官员、父母要受如此酷刑,难怪饱受压迫之人贯来忍气吞声。”
“此法,不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