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打击
承德的话几乎没多久就入了陆婉芸的耳中,让陆婉芸略有错愕。
但她却笑着道:“承德,你该去与你父亲说,而不是与我。”
承德却微微摇头,道:“我知母亲有这个能力。”
这话叫陆婉芸怔愣片刻,回神后却并未应下,但也不曾苛责。她只是道:“承德,你如今十一,该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儿子一直都知道。”承德深深一拜,“我生母同样功夫过人,更救生父于性命垂危之际多次,可鲜少有人认同她之功绩。”
“母亲,承德虽不认同您的某些想法,但却仍觉有功之人不该被就此埋没。”他没有抬头,“纵然是女子,也不该将功劳让与他人,以自己的能耐,给他人铺路。”
陆婉芸看着他,忽而问道:“你可知道,有的事情一旦开了口,就容不得你认同和不认同了?”
承德沉默许久,再度一拜。
如此倒是让陆婉芸觉着不知该说什么。眼前这孩子很聪明,但显然也是一个矛盾体。他希望有功之人不该被埋没,也认为功劳不该旁落。
可他又似乎无法接受女子有朝一日执掌大权,和男子平起平坐。
但陆婉芸不怪他。
她只是柔声道:“母亲明白了,去吧,去再多看一看,多想一想。”
“儿子告退。”
目送承德离开之后,馨雪就凑到陆婉芸跟前,“小姐,其实我也不懂,女子真的可以和男子一样为官为相,为军为将?可往日不是有人试过却没成功?”
“他出于好心想要改变女子困境,却又以男子目光入局,不能成功没意外。”陆婉芸给自己续上一壶茶,“处境本就不同,若一来就妄图攀登高 峰,只会粉身碎骨。”
“馨雪,路,还长。”
馨雪听得似懂非懂,“小姐今日还入宫么?”
陆婉芸听罢笑笑,悠然起身,“今日大抵有热闹看,为何不入?”
皇宫之中没有多么平静,至少贤妃宫中是如此。
‘砰——’
砚台被砸在地上,盛怒之下的女人面容扭曲,饶是华服珠钗也没法遮掩半分。她目光阴翳的盯着皇后寝殿的方向,指尖嵌入掌心,生生的抠出一丝鲜血。
“娘娘,您金尊玉贵,何苦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翠珠费力的将她的手掰开,蔓延心疼,“这般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啊!”
贤妃的眼球转了转,密布的血丝尤为渗人。
她看向翠珠,道:“五皇子为何如此不中用?率领楚家军长驱直入,就这般败于燕骁手中?”
“燕骁一定会找本宫算账的。”贤妃猛地坐下,面色难看,“他一定猜得到,不,本宫不能坐以待毙。本宫还没看见狗皇帝和皇后丧命,本宫不能死!”
状若癫狂的贤妃忽而拉住翠珠的手,厉声道:“翠珠,快给本宫梳妆打扮,本宫要去见皇后!”
自己主子的要求,翠珠自然不会拒绝。她老老实实的按着贤妃一贯的风格挑选首饰衣衫,给她重新描眉添妆,将其眉宇中的戾气和扭曲抚平,最后扶着她起身,上了歩撵。
皇后宫中多出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其中一个还不知尊卑的坐在皇后对面,与其言笑晏晏,瞧着极为亲近。
“夫人还是将凤印收回去吧。”
坐着的小太监轻声开口,眉宇带着笑意。
“寄存在你那处而已,犯不着再还回来。”皇后不应,“早晚也是你的物件,拿来拿去的也麻烦。”
“但如今我实在没有用的上的地方。”
小太监抬头,不是陆婉芸又是谁?
她如今本该‘受伤颇重而卧床不起’,自然不能用太子妃的身份入宫。她和馨雪身量不矮,思索后还是觉着伴做太监最为合适。
“会有的。”皇后笑笑,“与其等到那时候你来寻我落印,不如交给你,让你自个儿去琢磨盖在何处。”
“婉儿,累了这么些年,你也让我歇歇,可好?”
陆婉芸哑然,知晓推辞不过,便起身行礼谢过,“夫人信任,婉儿定不辜负。”
“娘娘,贤妃在外闹着要见您。”皇后宫中的宫女匆匆而来,她眼睛盯着地面,不敢抬眸半分,以恐冲撞贵人,“您看……”
“让她进来。”
皇后敛了笑意,陆婉芸也快步站到皇后身侧垂首。她和馨雪一左一右,像极了在其身侧伺候的公公。
但贤妃并未等着人去通传,她直接闯了进来,任由谁也拦不住。
“皇后娘娘。”贤妃站定在皇后跟前,她衣衫华贵,甚至上头还夹杂着帝后才能用的明黄色。逾矩的服制和肆意妄为无一不在昭示她是来找麻烦的,“臣妾有礼。”
贤妃似笑非笑的面容没有遮掩的打算,恶意几乎扑面而来。
而皇后却只抬了抬眼皮,扫了贤妃一眼道:“气势汹汹的作甚?坐吧。”
“娘娘倒是悠然自在的很,可还记得本宫那惨死的家人!”说着,贤妃便露出藏于袖中的匕首,捏着它就要刺向皇后!
“本宫要你偿命!”
皇后一动不动,便是在那匕首的刀尖要刺到她的眼球也不曾有半分紧张。陆婉芸也没什么反应,甚至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而那刀尖,则在距离皇后眼球一指的距离处就再也动弹不得。
任由贤妃如何用力,她也挣脱不开那只突然捏住自己手腕的、不满老茧的粗糙的手!
“贱婢!放开本宫!”
皇后终于微微摆手,道:“行了,阿菱,让她坐下。”
得了皇后吩咐,菱姨手上用力,生生的将贤妃摁了下去。贤妃想要挣扎,可除了将自己的发髻弄得散乱之外再无任何用处。
如此折腾半晌,贤妃终于冷静。
她看着皇后,道:“你早知道本宫会来。”
皇后轻笑,“还以为你会再等等才能意识到。”
贤妃抿唇,目光阴郁,“难怪我进来的如此轻易。秦音,你现在也要像当初残杀我亲人那样杀了本宫不成?”
“我可没有杀你的亲人。”皇后叹息,“高媛,杀你亲人,是皇帝下令。动手之人,是对你多年来都存有亏欠的王宇。”
“与我又有什么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