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辞职这件事，沈棠是真心动了，不断上网搜索答案，比照自身情况，结果可想而知，几乎是众口一词，身在福中不知福，少了几顿社会毒打。
如何是好？
虽然沈棠没有将这些彷徨纠结告诉季燕然，季燕然却注意到她在分享期刊时的神往和喜悦，“我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名字能和这些人的列在一起。”
工作两年，沈棠看了不少自然文学类的书籍，最近更开始偏向这一领域的专著和专业刊物，不抄书了，尽是做笔记梳理，她嘴上没说，却下意识把心里所想做了出来。
要是旁人，也就算了，可她是沈棠，季燕然会不禁去想朋友家小孩子在银行工作，因为压力大，和爸爸打了一晚上电话，第二天就安安心心递交了辞职信。
那天季燕然瞧她又在书桌前正襟危坐，便把她手里的书抽了出来，“小书虫，今晚出去吃，当放放风吧。”
“吃火锅？”
“今晚不吃火锅，跟我走就是了。”
沈棠以为就是单纯找个地方吃饭，哪知季燕然却把她带到了一个商场，一楼是各种奢侈品专柜，灯亮得足，银白金碧，繁华迷人，先去顶层餐厅，环境雅静，菜品清淡却极为精致，特别是石锅芋头豆腐和吴韵虾仁，吃得沈棠赞不绝口，相当满足。
季燕然询问做法，结果服务员说石锅豆腐是800多度的锅炉里蒸出来的。
那就不能当家常菜了。
三四楼都是服装店，里面衣服价钱不菲，沈棠逛过，夏装随随便便也要一两千。
隔着橱窗，季燕然驻步，“那套衣服肯定适合你，我们去试试。”
说完，不由分说拉起沈棠就往里去，不过，不是只选那一套，还有连衣裙。
沈棠想看价格，指尖刚刚碰触吊牌，热情的导购已先取下衣服搭在臂弯，轻托沈棠胳膊肘，推请着去试衣间。
这种老少搭配，特别是打眼一瞧不差钱的男人愿意陪女人逛街，进门就是行走的销量，顾客不狠，她可以替她们狠。
沈棠一进试衣间，先翻翻吊牌，最少也一千出头，此时那只是个不理解不接受的数字而已。
奈何衣服一上身，确实哪儿哪儿都好，她甚至脸红于镜子里季燕然的目光。
这家店的衣服，的确适合她，毫不夸张地说，相形之下，之前的衣服只能称得上蔽体，所以完全可以买一件的，可这要穿习惯了还得了？
导购多有眼力劲儿，沈棠对着镜子前后左右，是沉浸式看了几圈，想必是很满意的，而那男的虽然坐得远，那眼睛倒是一刻也没离开过，于是在沈棠回试衣间后，又挑了几件，先给季燕然看，他一直低头玩手机，倒了杯水也就客气地说了声谢谢，此时倒抬头，认真打望那些衣服，“行，等会让她都试试。”
沈棠却穿着自己的衣服出来了，深色颇尴尬，“……不大合适。”
“不会呀，刚刚那件颜色版型很衬你的肤色气质呀，是不是没尝试过我们家的风格呀？那完全可以带一件体验下，你看，纯棉v领花边短袖，深蓝七分牛仔裙，再配上一双白鞋，又文静又活力充沛，又有运动风，青春健康的经典搭配。”
导购真会说，劝得沈棠打算到网上照配一套。
季燕然在那边招手，“甜甜。”
沈棠来到他旁边坐下，“走吧。”
季燕然没回答她，反而交代远处的导购，“把那两套包起来。”
沈棠拦他，握着他的手小声着急地说，“可以网购搭配的，便宜多了。”
导购去包衣服，店里就他俩客人，亲昵昵挨着坐在单人沙发里，季燕然视线在沈棠脸上稍作逡巡，“你这样，以后儿子怎么体贴女朋友呢？”
“？？？”沈棠满眼疑问。
“打小见妈妈爱买衣服，或者爱其他，他将来会更好地理解支持女朋友的那些喜好，他们的相处会更顺利和睦。否则……”
“否则怎么样？”
“否则，他可能劝女朋友，‘你看我妈从来不买那些花里胡哨的’。”季燕然脸一低，“讨不讨嫌？”
沈棠噗嗤一笑，“那也许是女儿呢？”
“可以教她有底气地爱美，妈妈如此，爸爸支持，那肯定是对的。”
沈棠心绪悄悄变，依偎着季燕然不吭声了，打小爸爸不允许她留长发，她的头发是上大学后才养起来的，妈妈说，同村的女孩子，考进市一中了，还穿补丁衣服呢，人家也没觉得怎么，学习好就行。
“我们结婚吧。”沈棠把玩着季燕然的手，愣愣地说。
季燕然身体微掣，而沈棠抬脸说，“我想跟你结婚，还想有小孩，然后好好教育他们培养他们。”
季燕然抽了几张面巾纸，替她擦眼泪，他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能想象得到，应该和她的成长记忆有关，“教育培养他们，要先做好自己，好比买衣服，从小见妈妈喜欢，他们就能理解这件事是自然合理的，同样的，妈妈追求自己的理想，敢立志、敢执着的勇气，肯定也会让他们受用不尽。”
沈棠茫茫然的，季燕然好像有言外之意，旨在劝她读博？点拨她做明心见性的自我建设？
不由得感叹，季燕然可真是个攻心高手。
幸亏他为人正派，否则自己肯定为他肝脑涂地，被吃得渣都不剩，想着想着，沈棠又笑了。
“笑什么？”
沈棠当然不能说真话，奉承他，“你真会攻心，不愧是当领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