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上季燕然了。
他对面坐着一个年龄相仿的人,也同样干净简练。
茶烟花色里里外外一烘托,季燕然好像让沈棠有了个很特别的印象,又好像照出了她内心的黯淡寂寞处,看了看眼前的花,高楼林立的繁华城市,仿佛突然失去了选卖的资格。
沈棠叹息,她貌似有些理解爸爸那句“你要为我争气”,不是理解为“他争气”,而是理解成为什么样的人,摆脱当前窘境的强烈渴望。
春节假期结束,复习考试紧张,但是研究所的事,沈棠依然要努力做好。
立春后不久,李岩主持的那个湿地水鸟调查的项目出野外,让沈棠也跟着去,要写宣传。
“喂,沈棠,你记得带水或水果。”吴奕给她的提醒。
“是要把大家的一起买好带上吗?几个人去?”
“老季,老李,还有我俩,自己管自己就行。”
他们计划去的鸟点,路挺远的,从市中心开车俩小时。
季燕然和李岩说话时,吴奕时不时插几句嘴,也找沈棠。
时间太久,沈棠有点晕车,就低声叽咕,“别跟我说话,我晕车。”
吴奕也就不敢聒噪她,大声说,“那你吃个橘子,心里舒服点。”
沈棠服了他了,果然李岩关心,“沈棠你还晕车啊。”
沈棠有点不好意思,“一点点。”
天气还冷得很,水边更冻人。这次他们看的是黑鹳,黑鹳,鸟界大熊猫。现在正是黑鹳出没的时节,等天气渐暖,它们就回北方繁殖地了。
一停车,沈棠立马就开车门下去,冷风吹得人头脑一醒,很舒服,刚站定,她就放松地舒了口气。
“好点没有?”耳边飘来一声询问,很近很低微。
这种关心,令沈棠有一丝有别于面对吴奕李岩的异样感觉,默契般地,也悄声回复,“好多了。”
季燕然走到稍远处,摸出一支烟点上,吴奕搬录像设备,被冷风吹醒的沈棠帮着拿摄像机。
李岩手托相机,指着地上成片的植物喊,“沈棠,这个认不认得?”
沈棠扭头一看,好像农村常见,但现在的她已经不会说“杂草”二字,老实道,“不认识。”
李岩笑,“你是念中文,要知道,这是卷耳,《诗经》里的卷耳。”
沈棠眼神微变,落在卷耳上的目光似乎瞬间讶异又认真。
“她还是知道的。”李岩看她那神色,笑着跟季燕然说,语气重在她字,仿佛之前问过谁,那个人不知道。
沈棠和吴奕凑在一起研究拍照,靠得近,沈棠的头发丝,被风一吹,搭在吴奕肩上。
他俩不觉,站在后面的人却能把一切情味尽收眼底。
不止如此,“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啊。”
水域苍莽,寒意尚重。这轻松欢乐的语调,清新芳华的身影,青春,明朗的青春,多么令人心折。
“吴奕。”
清晰朗健,沈棠听出是季燕然的声音,一时也回头。
“你的放大镜带了没有?”
“带了,带了。”吴奕一边回答,一边从口袋里摸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赶紧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