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侯习武多年,虽年纪大了,可依旧身强体壮,寻常男子都受不了他一腿,更别说年岁不轻的后宅妇人。
“啊,啊……疼……”
镇国侯夫人一下就卸了力,直直躺在祁延的怀里。她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镇国侯,眼泪‘唰唰’淌下来。
镇国侯也被自己吓住了,正要上前去查看她的伤情,就听长子祁延对他怒吼:“父亲!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母亲!就算你有再大的火气,你也不该对她动手啊!”
听见长子不分青红皂白的怒斥,镇国侯心中竟然平添了几分委屈。
他胸口剧烈起伏,尝试对祁延解释:“是你母亲她先……”
祁延怒目圆睁:“我不想听你解释!我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这样的人!你快给母亲道歉!”
本来带着的三分愧疚,在祁延的偏心之下,瞬间烟消云散。
镇国侯指着他们母子二人,浑身脱力。
他伤心道:“以后,这镇国侯府由你们母子二人来做主吧!我不管了,不管了!”
镇国侯狠狠甩起长袖,往姨娘房里去了,再不管这对母子。
“嬷嬷,还不快去叫府医来!还有你们几个,赶紧把母亲的床铺收拾好,我这就背着母亲过去卧床休息!”
祁延忙忙叨叨地安排众人,然后小心翼翼背起镇国侯夫人,回到了她的主卧。
府医火急火燎跑过来给她诊脉,神情凝重:“夫人这是有瘀血堆积,是内伤。我得赶紧开一副活血化瘀的方子过来。世子,这些天夫人绝对不能再动怒了,您一定要看好她,否则很有可能筋脉断裂,那时候可就不好处理了!”
没想到情况如此严重,祁延眼底闪过痛苦。
“知道了,你快去配药,要最好的药材,多少钱都无所谓!”
府医郑重点头:“知道了。”
镇国侯夫人缓缓睁开眼睛。
“儿,儿啊……”
祁延擦了擦眼睛,赶忙凑过去。
“母亲,我在呢。”
她咧开嘴,一字一顿道:“找……找你弟弟……”
一块大石头,狠狠砸在祁延心口上。
可他来不及失落,也不想让受重伤的母亲为难,只能口苦往肚子里咽,点头道:“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找人去寻他,定将二弟寻回来。”
得了祁延这句话,镇国侯夫人才昏了过去。
……
集市。
今日是韩国公府采买的日子,几个大丫鬟和嬷嬷相携而出,满大街选购着主子吩咐要用的东西。
今儿合韵院来的是桑菊,主要是买些院子里用的粗使的。
桑菊先去买了几把结实的笤帚,又选了牛皮纸灯笼,最后停在了卖布的铺子门口。
这时,有个长相清秀的女子凑过来,“这位姑娘,你买粗布吗?找我买吧,我的布比这店里便宜。”
桑菊似笑非笑:“在人家同行店门口揽生意,你也不怕被打?”
那女子轻笑:“你看看便知道了。”
桑菊倒是没什么波澜,跟她走到了一个胡同口。
看着那女子,桑菊早就料到似的:“说吧,你是谁?”
那女子有些惊讶,似乎是没想到桑菊竟然这么上道。
她还是说:“我就个是卖粗布的,看您是否有需要。”
桑菊直愣愣看着她:“有话直说。”
桑菊心道,你真当我傻啊?
这女子哪里像是卖粗布的,是个女侍卫还差不多。平民女子多穿长裤和半裙,这女子腿上的肌肉都若隐若现的,若不是练武的,哪能练成这样。
闻言,那女子才笑了。
她把一匹粗布递给桑菊,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您家大娘子拖我们主子找的人,信息都在这信里了,还请姑娘放好。”
桑菊摸到了粗布中间封起来的地方,有‘嘎吱’的声响。
她脸色变也没变,从兜里摸出一个铜板,用稍大些的声音道:“我先买一块回去看看,若是东西好,再来找你买就是了。”
“唉,您记得我就行,我一直在这卖布。”
合韵院。
桑菊把那块粗布埋在一堆衣料中间,给李喜玥递了过来。
她细细说了今天的事。
李喜玥捏着那封从粗布里剖出来的信,柳眉微挑。
“他还真是缜密,竟想出这种法子。”
李喜玥没说这个‘他’是谁,桑菊自然不会问。
等人都走了,李喜玥才展开那封信。
还没等看清楚——
“小姐!小公爷要来合韵院用晚膳!”
水碧的声音老远便传过来。
李喜玥眼疾手快,把信细细折叠起来,赶忙放进胸口的内兜。
信放好了,水碧也正好走过来:“小姐,今晚的菜怎么备?要不要让雨萍姑娘过来伺候?”
让雨萍把韩煜初勾走,是李喜玥的惯用招数,所以水碧这次也这么问。
李喜玥想了想,道:“没事,今儿不用她来。”
水碧:“是。”
想到韩煜初要来合韵院,李喜玥顿时五脏六腑都搅在一处。
虽然有法子打发他,可还是觉得烦死了!
不出半个时辰,合韵院小厨房的菜都做好了,一水儿的漂亮菜色,牛乳蒸羊羔、炙羊肉……
全是令人无法消化的肉食。
菜摆齐了,韩煜初也兴冲冲回来了。
看见这一桌子漂亮菜,他撸起袖子高兴道:“哟,今儿小厨房也知道我心情好,弄了这么些好菜啊!”
李喜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嘴上还得配合:“小公爷,今儿发生什么快活事儿了,您跟我说说?”
韩煜初就等她问呢,立马把今天朝堂上镇国侯父子被参奏处罚的事给说了。
说完以后,他这个痛快,又喝了一碗桂花酒。
这些消息,李喜玥也早就知道了。
倒不是她在宫里有耳报神,她可没这个灵通。
而是今天‘有心人’故意跑来街上说嘴,搞得人尽皆知了。
李喜玥会心一笑,故意道:“您说,镇国侯府到现在还没找到他们家二公子,现在那镇国侯府是不是还偷偷摸摸在找人呢?也不知是否会有逾矩之处啊,若这次再让皇上抓见他们家的错处,恐怕真是要下雷霆之威了呢。唉,到那时候,镇国侯府就真的没有翻身之日了。”
闻言,韩煜初原本疲疲沓沓的脸渐渐染上兴奋之色。
是啊!
人在情急之下难免不会出现纰漏,若这次一击即中,将他们镇国侯府斗下去,对韩国公府肯定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他得出去盯着,抓到镇国侯府的错处!
“喜玥,我出去一趟,就不跟你一同用膳了。”韩煜初火烧屁股似的起了身。
李喜玥装出一副迷茫的样子,挽留道:“小公爷,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不在妾身这里安歇了吗?”
顺安已经把外袍给韩煜初披上了。
韩煜初大手一挥,满脸高深莫测:“唉,你不懂,这是男人的事情。”
李喜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