谏臣冷哼一声,对镇国侯父子的狡辩之言十分不屑。
“祁世子这是先斩后奏啊!您家二公子失踪,镇国侯府就算再着急,也不能擅自搜查民宅!应当第一时间将此事报备到衙门,走了程序,拿了搜查令,在衙门的辅助之下挨家搜寻。你们如此着急竟然连为臣的本分也不顾了,难道陛下得到消息后会不让你们查吗?”
祁延有苦难言,把头直接磕到了地上。
“皇上明鉴,臣绝没有不臣之心啊!”
嘉元帝威严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你家二公子如今可找到了吗?”
祁延满头大汗,赶忙道:“回皇上,还未找到。”
嘉元帝缓缓道:“那便安排城中护卫一同巡查罢。”
同时面对雷霆和雨露,祁延这还是第一次。
他就算再傻,也不会傻到连‘不知好歹’四个字怎么写都不会。
祁延往地上‘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忙不迭地婉拒。
“谢皇上恩典!感恩皇上慈悲心肠!但臣昨晚已然乱了法纪,万万不可再因臣一家之事劳烦城中的护卫队了!臣打算下朝回去后先给昨夜误伤的百姓疗伤治病,该赔钱赔钱,该道歉道歉,定不让百姓失望愤怒!也绝没有下次!”
谏臣斜眼看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嘀咕道:“哼,现下倒是把话说周全了,昨儿你那脑子干什么去了,离家出走了?”
有几个大臣没忍住,咧开嘴,差点笑出声,又赶忙掐着大腿让嘴角放平。
确实,镇国侯府昨儿的所作所为简直太离谱了,但凡有点脑子的人家都不会这么发疯。
谁知道他家是怎么了?
自然是因为镇国侯夫人发疯,逼他们二人失了分寸。
不过,镇国侯父子也不可能在金銮殿上说这些话。
最后,嘉元帝罚了他们父子半年的俸禄,又命他们在府中闭门思过,一个月不得出门,还要安抚百姓,公开赔款道歉。
这事才算完了。
其实这已经很仁慈,几乎算不上什么处罚。
镇国侯父子磕头谢恩,战战兢兢地走了。
……
镇国侯府。
皇上的处罚刚下,民间就传开了,许多昨晚被镇国侯府搜家的百姓都跑到大门口来闹事。
还有好几个受了伤的百姓围着不肯走,都缠着纱布,躺在大门口不动了,大喊着要他们赔偿道歉。
镇国侯被皇上处罚,本就闹心至极。看到门口这些百姓,脸色更加难看。
他额上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怒斥道:“滚!都给我滚!”
镇国侯发横,百姓们更是不愿意了,造反似的一个个拥着往门口挤。
“皇上说了要你给我们赔款!道歉!”
“你们镇国侯府好大的官威啊!伤了人还如此跋扈!真是被罚的轻了!”
镇国侯瞪大了眼睛,“他么了个巴子的,你们这些人从哪知道的消息!”
宫里消息传的这么快,自然是‘有心人’的手笔,为的就是激怒镇国侯。
果然,这一下便引得他险些再次犯错。
好在祁延还冷静些,赶紧把镇国侯哄进去了,自己留下安抚这些百姓。
又是拿银子又是道歉,闹哄哄的人群才慢慢安静下来。
听闻他们回来了,镇国侯夫人忙不迭地跑出来。
她无视了镇国侯满头晦气的狼狈样,张嘴便逼问。
“侯爷,峥哥儿找到了吗?”
“找个屁!滚滚滚!”
镇国候这时候哪还有心思去找什么失踪的儿子!
满心都觉得祁峥碍事,不学无术也就罢了,还让他倒霉,全然没有一点好处!
再说了,那混账王八羔子肯定是躲在哪个姘头的床上不知道天昏地暗地快活呢,怎么可能丢!千年王八万年龟,谁都了他都不会丢!
镇国侯夫人被劈头盖脸一顿骂,登时头上蹿起怒火。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峥哥儿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儿子,难道他丢了侯爷你就一点都不心疼吗!?”
镇国侯站定,眼神直愣愣盯着镇国侯夫人,眼神淬了冰似的冷冽。
“侯爷……侯……”镇国侯夫人被他突如其来的态度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
镇国侯追着她往前走,逼着她倒退几步。
“你说‘心疼’是吧?你只心疼你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你心疼过我吗?你心疼过延哥儿吗?你知道今天为了那个该死的王八羔子,我们父子二人在殿前被参奏发落了吗!?”
这些事情镇国侯夫人自然也听说了,不光是外面有心人传来的消息,她的亲妹妹贤嫔也第一时间差人来禀告了。
可这又怎么了!
难道还有她峥哥儿的性命重要吗?
“不就是罚俸半年吗,咱们镇国侯府难道还差那点子俸禄?峥哥儿可是一条命啊,活生生一条命啊,侯爷你不能不管他啊!”
“你,你,你!”
镇国侯被她气得险些吐血。
他心中失望至极,没想到他的结发妻子竟然是一个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之人,一点都不在乎他在朝堂上受的委屈和惊恐。
这个愚蠢的后宅妇人,她知道今日在金銮殿上,低头面对皇上的凝视和众谏臣的指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吗!
她就不怕影响了自己官人和嫡长子的官途吗!
蠢货!
镇国侯指着她鼻子怒骂:“都说娶妻娶贤,我算是明白这句话的缘由了!当年我真是瞎了眼,娶你这么个愚蠢的废物……”
话未说完,镇国侯夫人一个猛子扑过来,两只留着尖利指甲的手爪子狠狠往他脸上挠,“你说什么!?”
镇国侯夫人红了眼!
她养尊处优多年,被官人捧着,又被孝顺出息的长子惯着,加上她母族又出了一个得宠的嫔妃妹妹,镇国侯夫人早就狂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现在被自己官人指着鼻子骂,她定然无法接受。
“泼妇,泼妇!”镇国侯被她打懵了,连连后退。
后宅妇人打架不讲章法,镇国侯又不敢对她真的动武,二人一通掰扯,镇国侯脸上、脖子上,还有手臂上……竟然都被挠出了血条!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镇国侯见血,气得头发懵,情急之下,一脚踹到了镇国侯夫人的心口。
“啊!”
匆匆赶到的祁延:“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