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主位上镇南王妃的注意。
她正要派身边妈妈过去瞧瞧何事。却被玲珑拦了下来。
“王妃且先看一看吧。”
镇南王妃看向玲珑,似是明白了什么,便挥手拦下妈妈。
此刻桌子下面儿,玲珑手里却正有一个身上用朱砂画着符箓小人刚刚跳上她的手心,瞬间又消失不见,被她收入进了师父临终前交给她的乾坤袋中。
张竹筠本就脾气火爆,但为了以防万一,玲珑还是提前悄悄在她身上放了一张有使人焦躁易怒功效的符纸。
玲珑目光扫向方氏那一桌,方氏抬头恰好撞上玲珑的目光,微不可察的颔首。
下一秒,方氏眼角染上绯红之色,狭长的桃花眼里盛满了小心翼翼,怯懦的往前挪了几步,拽住正要同张竹筠理论的那妾室阮蕊心。
“别…别妹妹,今日确实你理亏在先,莫要再起争端,咱们有话好好说。”
方氏一边说着,脚边又往阮蕊心身侧靠了靠,离水池仅有一步之遥。
阮蕊心行为乖张,平素在府里就没少仗着宠爱欺压方氏。
方氏又是个泥捏的,惯来是低声下气,任由她搓扁搓圆。
推搡打骂,也都有过,所以当她听见方氏那低三下四的声音,一时间就忘了形,抽出自己的手臂,顺手就推了方氏一把。
她自觉自己比起在府里,已经收了力气,心道毕竟是镇南王妃的生辰,多少给她些颜面。
可谁曾想,方氏一个踉跄,脚底下正好绊到了水池旁的假山石。
那假山石原本是因着今儿大宴设在水边,特意的沿着池塘边儿放,就为了防着谁踩空掉下去。
可此刻却因为后退倒仰的惯性,加速了方氏摔进水池。只听扑通一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方氏身边的丫鬟已经大喊起来。
“救命,快救命啊!我家夫人被推进水里了!”
主位上,镇南王妃立即站了起来,吩咐几个会水的婆子下去救人。
幸好池子并不深,人很快救了上来,可方氏也实实在在呛了好几口水。
玲珑跟着镇南王妃走过去,身边的妈妈已经及时将发生之事一一禀告。
边儿上,方氏的丫鬟手里正拿着方氏临出门前因怕晚间风大准备的披风,忙不迭给方氏披上。
也幸好,镇南王妃的生辰宴是男女不同席的,男客们都在外院,由世子丁斯年照看着,各家夫人小姐们都在内院。
所以,倒不怕传出什么对方氏的名声不好。
方氏那里呛了水还没缓过来,反倒是先前和阮蕊心发生冲突的张竹筠先发起怒来。
“大庭广众之下,你竟敢谋害主母!”
阮蕊心看到各家夫人小姐都围了过来,连镇南王妃都一脸审视的看着她,顿时慌了,忙辩解。
“没有,不是我!是她自己非要拽着我,我没有推她,我不过是甩开她的手罢了,你休要污蔑与我!”
镇南王妃双眸微动,在阮蕊心脸上扫了又扫,似乎确定了什么,却不曾开口。
被救上来的那方氏,咳了几声后,颤抖着起身,走过来竟跪在了镇南王妃身前。
“今日都是妾身无状,扰了王妃的寿宴,罪该万死。妹妹她…确实不曾…不曾推过妾身…”
方氏双眸泛起雾气,一张脸苍白无力。脸上竟也分不清是池里的水,还是眼泪。
她抬起手,似是觉得冷,拢了拢披风。
却被一位眼尖的夫人,瞧见她露出的一截手臂上,竟是好大一块烧伤。
那伤还未好透,血红的皮肉烧焦卷起来,看着十分骇人,顿时惊呼起来。
“呀,孟夫人,你这手臂怎么了!好…好大一块烧伤。”
方氏慌乱的将湿透的袖口扯下来盖住伤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伤疤只盖住了一半,还剩下一半露在外边儿。
张竹筠一直紧紧盯着阮蕊心的反应,果然见方氏的烧伤被人发现时,她面上立刻浮现出肉眼可见的慌张,目光闪烁,不敢看方氏。
“你紧张些什么?莫不是你烧伤了孟夫人?好歹毒的妾室,大庭广众之下推主母落水,更在家中烧伤主母。
这等毒妇,合该拉出去打死!”
“她都说了不是我推的!你听不见吗?那烧伤是她自己不小心碰到炭火烧的,又与我有何干系。
陈夫人(张竹筠夫家姓陈)就算瞧我不顺眼,也不必如此陷害我吧。”
阮蕊心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含泪看向张竹筠,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可怜模样。
镇南王妃眉头皱起,阮蕊心张口你我她,身为妾室,对主母毫无敬意。
孟夫人那伤,只怕与她脱不开关系。
心底忍不住也对那位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孟昆多了几分厌恶,这妾室如此无法无天,少不了他的纵容。
“你!阮姨娘,分明是你夹了那烧红的炭火,生生按在我家大夫人手臂上的,你怎能如此颠倒黑白!”
原本抱着方氏的侍女听闻阮蕊心的诡辩之词,怒目圆瞪,眸中还含着水雾,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可却满眼的坚毅。
“阿霜,别…别说了…咳咳…”
方氏身子几乎软倒在侍女阿霜怀里,有气无力的拽紧了阿霜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