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白阿兰抽到的纸条上写着的是:含有梅子制成的咸味食品。
很抱歉, 他除了咸梅干想不到其他了。
水谷羽京包里有之前阿久井花不喜欢吃送过来的一包咸梅干,所以三人来看比赛的时候他干脆就带上了。
他浅浅吃了几颗,大部分被宫侑塞到了嘴里。听到尾巴阿兰的声音时水谷羽京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同时也很巧的是, 袋子里的咸梅干被吃光了,现在只有宫侑嘴里还有。
宫治和水谷羽京对视的那一眼就让两人下定了决心, 大概只有猪口夺食了。
“宫侑,把咸梅干吐出来一点。”水谷羽京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折叠好捧到宫侑面前。
“我都快吃完了,不要。”宫侑本能拒绝。
宫治可不会跟他说这么多,直接伸手掰他嘴,动作熟练地让水谷羽京震惊。
这家伙没少掰宫侑的嘴巴,这动作太可怕了。
水谷羽京用纸巾接下那团隐约像是梅干的东西,有点恶心:“宫治, 你捧着吧,我嫌恶心。”
宫治:“你嫌恶心就给我?”
水谷羽京也不管宫治愿不愿意,反正趁他不注意塞到他手里了。
“你们不是兄弟吗!快给尾白前辈送过去。”
时间紧迫, 宫治也管不了这么多,他们比赛输了总不能让前辈们也输了, 哪怕堵上尊严也要把这份心意送到。
奔向尾白阿兰的时候,宫治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升华了, 为了集体荣耀而大义灭亲什么的,简直太无私了,他太善良了。
看啊,阿侑, 这就是我和你的差别!
“治, 我要的是咸梅干, 不是大便。”
尾白阿兰后退了一步, 看着宫治递过来的东西只觉得恶心,这不会是宫侑吃了咸梅干拉下来的吧?
“不是大便!是咸梅干,被侑咀嚼了一半的咸梅干!不是还有比赛吗,前辈这时候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么多。”
尾白阿兰被宫治一吼也渐渐平静下来了,看着周围渐渐拿到东西的人他咬了咬牙,端着宫治递过来的咸梅干就向前方跑。
验证的老师看了一眼尾白阿兰手里的东西,皱了皱眉,他不记得有对应这种奇怪东西的纸条啊。
“含有梅子制成的咸味食物啊,你……这个是什么?”
“咸梅干,嗯……被咀嚼了一半的,但我保证,这是梅干,而且是咸的!”
“……嗯,我知道了,也算吧。”做裁判的老师也没办法,他又不能吃一口尝尝。
但是,看到这个纸条的话,第一反应为什么不是饭团呢?
运动社团的经理会在运动期间给大家准备包着咸梅子的饭团,可以补充体力和随着汗液流失的盐分,而且……
赛场外,准备了饭团的女经理可是很多的,明明可以很容易借到的。
跑开的尾白阿兰松了口气,虽然略有风波,但他这边还算完美,毕竟咸梅干确实是不好找。
身处没有女经理的排球部,根本没想到社团活动里还能存在饭团这种东西,而尾白阿兰在排球部的三年里,就从未见过经理这种生物,想不到饭团也不怪他。
宫侑在嚎啕大哭,水谷羽京嫌丢人,本来想溜走的,但被宫侑给抓住了。
“我的梅干!”
“停停停!我一会给你买一包总行了吧。”
“两包!”
“别蹬鼻子上脸,爱要不要,就给你半包。”
“一包,说好一包。”
宫侑抹了一把嘴,老老实实坐好,看着场上的赤木前辈开始寻找东西。
赤木前辈要找的是可爱的东西,他只说了一句就有一位三年级的女生把自己手机上的吊坠拿给了他,上面有一只可爱的小狐狸。
赤木路成道了声谢,迅速地跑了回去。
水谷羽京看了看那位三年级的女生,又看了看赤木前辈的背影,好像嗅到不一样的气味。
大耳前辈抽到的纸条是令人害怕的东西,看了一圈,看到了刚刚和宫侑吵了一架的水谷羽京,看起来有点让人害怕,但是身为前辈他可不能这样看待他,所以他并未往水谷羽京身上想。
大耳前辈还在找着,但是水谷羽京却察觉到了刚刚大耳练停留在自己身上片刻的视线。
水谷羽京站起了身,宫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怎么了?”
“到了我献身的时候了,我下去一趟。”
水谷羽京靠近的时候大耳练就发现了,年长温和的前辈在心里暗暗感叹这家伙还真是敏锐啊,同时还是个好孩子,怪不得北信介这么喜欢他。
“大耳前辈,需要我帮忙吗?”
大耳练没有回答,只是将纸条展开给他看。
“我没问题。”水谷羽京做了个OK的手势。
“那就先委屈你了。”大耳笑着说,他并不认为“可怕”这种词语能和水谷羽京扯上关系,就像自己的弟弟妹妹一样,虽然调皮,但都是好孩子,不能因为某些突出的特质就否定他们身上其他好的地方。
场外最后一位的北信介等待着大耳回来,他看到了水谷羽京,还看到了他在老师面前故意做出一张冷冰冰的脸,只觉得好笑。
裁判下令之后北信介也跑了出去,跑到箱子前拿出一张纸条,看着上面写的内容:好きなもの。
喜欢的……人。
北信介在看到串文字的时候理所应当地将“もの”解释成了“者”,也就是人,但是明明大多数时候会被理解成“物”,指物品。
北信介没有犹豫,跑向观众席之中,看着刚坐下的水谷羽京招了招手。
水谷羽京发现了北信介之后就立马跑了过去,看着他浅笑的样子,自己的心情也变得不错。
北信介没有把纸条给水谷羽京看,只是拉着他指了指终点的位置。
“去那里吧。”
水谷羽京面对北信介时简直能将这个世界上一切形容好孩子的词语放在他的身上,乖巧,安静,勇敢,认真……
水谷羽京并不是很好奇北信介纸条上写的什么,总归又是那些“有趣的东西”“有意思的东西”“可爱的东西”之类的。
老师接过北北信介的纸条,看清楚上面写的文字笑了一下,抽到这样内容的人总会带着自己喜欢的人过来,抬起头,看到了平静的北信介带着一个高挑的少年,两个人一本正经地站在他面前。
一般这种情况不是应该表现得羞涩一些吗?而且还是两个男生……难道是他理解错了?
许是两人表现得过于平静,老师并未过多询问,只觉得是自己多想了,毕竟是过于泛泛的问题,就当北信介带来的人只是他“喜欢的朋友”。
结束之后,裁判席开始计算总时间和名次,水谷羽京跟在北信介屁股后面。
“信介,刚刚上面写的是什么?”水谷羽京无聊地开口询问,说实话他的好奇并不多。
北信介转过头,看着水谷羽京眼睛问他:“你想知道?”
水谷羽京脑子里似乎闪过了什么,他看着北信介的眼睛:“就是有一点点好奇。”
北信介转过头继续往前走,他说了一句话,混着操场上热烈的气氛传到水谷羽京耳边。
“喜欢的东西,我很喜欢羽京。”他没有隐瞒,而是清清楚楚地告诉他。
水谷羽京正愣了片刻,看着前方北信介,那一瞬间他好像感觉北信介要告诉他的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这句话,而且更加深刻的东西。
感受到了身后人停下的脚步,北信介笑着回头看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来。
水谷羽京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会围着北信介转,从他的左侧走到他的右侧,俯首看着他的侧脸张了张嘴,似乎觉得自己没想好说什么,又闭上了嘴移开目光,然后再看向他,思索许久才说出来。
“我也很喜欢信介。”
除此之外,水谷羽京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他并不是无比细腻的人,说的话也没有什么深奥的含义,平直朴素的语言是他最常使用的。
可是句话中,关于“喜欢”的位置和语境,无论怎么组合他都无法满意,过度的思考只会让他脑袋空空。
走在北信介身边,北信介总是平静地看着前方,水谷羽京却时不时将视线移到他的身上,看着他的脸,总希望从他的身上看到些更明显的东西。这个人完全不知道那句话让水谷羽京思前想后想了多少东西。
毛茸茸的兔子似乎又开始在心头跳跃起来了,柔软的、无可名状的东西堵住了他的喉咙。
水谷羽京不懂,如果是打排球的话,遇到无措的拦网躲开或者击碎就好了,可是遇到这种无措的情感又应该怎么做呢?
……
上午的比赛结束之后,午休的时间还是很长的,因为下午大家都不能继续待在社团,转而要回到自己的班级,所以黑须监督也没有安排什么。
宫治躲在角落里休息,宫侑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水谷羽京从阿久井花那里顺了一包咸梅干回来,打算给宫侑的,但转了一圈却也没发现宫侑的身影,反而是在角落里看到了宫治。
对于宫治,水谷羽京其实感觉还好,虽然也是个麻烦的任务,但至少比宫侑聪明。
坐在宫治的身边,水谷羽京沉默地将下巴抵在自己蜷起来的膝盖上,安静如鸡。
“便秘?”宫治默默开口询问,毕竟没有什么比便秘更让男子高中生痛苦了。
“……不是。”
宫治点了点头,不是便秘就好。
水谷羽京扭过头看了看身边的宫治,他和宫侑是兄弟,生活一定也很多姿多彩吧。
“治,问你一个问题。”水谷羽京抬起头看着宫治,想起了北信介。
“说。”
“如果有一天,你的兄弟……就是侑,他说他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你……是来恶心我的吗?”
“我说不是你相信吗?”